“泰容xi怎么站在門口?”
“前輩您好!”
等在少女時代的練習(xí)室換好常服,卸了舞臺妝,走到SR14B的練習(xí)間門口時,金泰妍看到了緊閉的門,以及靠在門上,仰著頭,微張著嘴,眼里蒙著一層水潤的李泰容。
“怎么回事?”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看到李泰容這個樣子,她下意識覺得會和姜允晟有關(guān),心里立刻揪了起來。
“前輩!謝謝您關(guān)照允晟哥!”
“謝謝您!謝謝您!謝謝前輩……”
如果不是因?yàn)椴惶烙^而不禮貌,李泰容這一鞠躬甚至想把頭都碰到地上。
回到專用練習(xí)間以后,沒有什么熱烈的歡鬧,沒有什么喜悅的交談,在李泰容、徐英浩和池韓帥三個弟弟面前,姜允晟哭了。
除了和裴珠泫分手的那時候,李泰容再也沒有見過姜允晟的眼淚,直到今天。
經(jīng)歷過孤身一人的陌生;經(jīng)歷過迷茫無助的排擠與打擊;經(jīng)歷過不止一次暈倒在加練里的勤苦不輟;經(jīng)歷過“The One門生”這個身份帶來的重壓與旁人白眼;經(jīng)歷過孤苦支撐后依然分別摯愛的撕心痛苦;經(jīng)歷過見血的體罰;經(jīng)歷過難有片刻輕松的懲處與熬練;經(jīng)歷過緊閉心門的艱寂;經(jīng)歷過必須一舉成功、毫無退路的“懸崖舞臺”……
七年前,還是背上行李、出走家鄉(xiāng)的少年。
七年后,已是登上舞臺、迎接掌聲的青年。
時光,已經(jīng)不再是記憶里鮮明的顏色。
站在歲月的路燈下,姜允晟看到了過去。
就像一條長長的回廊,蜿蜒在歡笑與沉寂、汗水與淚水里。
站在歲月的路燈下,姜允晟看到了未來。
就像一張白紙,鋪陳在自己的歌聲里。
“允晟啊,雖然爸爸聽不懂你的唱功是怎么樣的,但是看到今天的舞臺,爸爸很欣慰?!?p> “等我正式出道的時候,也請爸爸再這么說一次?!?p> ……
“我們家允晟唱得這么好聽,一定可以出道的!”
“媽媽說什么都是對的?!?p> ……
“Oppa,這首歌會成為你的出道曲嗎?”
“允熙啊,你這個問題可真是難住我了。”
“你不是已經(jīng)參加歌謠大戰(zhàn)了嗎?”
“公司不給我正式的個人合約的話,參加幾次都不能成為出道曲的。”
“Oppa……”
“離新年假期不遠(yuǎn)了,等oppa回家了帶允熙出去玩,oppa給你帶一份少女時代的簽名。”
……
一回到公司,就立刻趕到練習(xí)生管理部,準(zhǔn)備填寫報告。
卻被當(dāng)場告知,現(xiàn)在就去藝人管理部報道。
仿佛當(dāng)場脫力了一樣,幾乎算是被面露喜色的金賢俊一路架著胳膊,扶到了藝人管理部辦公室。
那位自己以前從來沒見到過的部長,他說了什么?
記不清了。
只記得,自己從他手里接過了一份文件。
然后,自己的手就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一份把《Just Because Of You》變成預(yù)備出道曲的文件。
一份把剛剛結(jié)束的歌謠大戰(zhàn)舞臺從“舞臺首秀”變成“預(yù)備出道首秀”的文件。
前輩們都是先簽個人合約,再加入組合,最后組合出道首秀。
我卻是先個人舞臺首秀,再簽個人合約,然后看會不會有新單曲來完成真正的“出道舞臺”,給弟弟們“開路”,最后等著什么時候加入組合。
太突然了,一點(diǎn)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
這是公司臨時做出的決定吧?
不過,都不重要了……
強(qiáng)撐著回到專用練習(xí)間,姜允晟終于控制不住了。
徐英浩和池韓帥突然被管理叫走,李泰容就一個人守在門口。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安慰哥哥。
也許哥哥不需要安慰,只是需要哭一場。
就在他站在門口,聽著里面剛剛發(fā)起的哭聲,自己也越來越難過的時候,裴珠泫出現(xiàn)了。
說好的回公司以后聯(lián)絡(luò),卻一直等不到電話,裴珠泫決定去ROOKIES看看。
卻看到了李泰容一個人守在門口。
本來是打算一直看著門,不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姜允晟此刻的失態(tài)。
但是,李泰容還是讓裴珠泫進(jìn)去了。
“泰容啊,把門打開,讓我進(jìn)去,他交給我了?!?p> “……”
“之前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我離開了他?!?p> “那是我覺得自己在過去的二十三年里,做得最錯誤的事情?!?p> “我不想再有下一次?!?p> “也不會允許再有下一次。”
“……”
“你聽到這個聲音了嗎?”
“他在哭。”
“……”
“我的允晟,他在哭?!?p> 李泰容不知道哥哥之后會不會怪自己把門讓開了。
但是,他覺得自己此時沒有做錯。
盡管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可在過去的那一段時光里,“裴珠泫”這個名字對哥哥而言意味著什么,李泰容心里清清楚楚。
坐在地板上,裴珠泫把姜允晟摟在懷里,輕柔地拍著他的背,哼著一支搖籃曲。
醒著的時候是一個清清冷冷的人,睡著的時候卻像一個聽話的小男孩。
他太累了,一場痛哭又抽掉了他最后的體力。
在疲憊的侵染下,那張顯得格外憔悴的面容,陷入了夢境的交織里。
剛走進(jìn)這間因?yàn)橥L(fēng)過于良好而有些冷冰冰的練習(xí)間,她就一眼看到了那個坐在地板上,埋著頭哭泣的姜允晟。
裴珠泫沒有說別的什么,只是跪坐在姜允晟面前,抱住這個憔悴的人,然后輕輕攬到自己懷里。
一次,一次,又一次,溫柔地叫著他的名字。
“允晟?!?p> “……”
“允晟。”
“……”
“允晟。”
“珠……泫……”
記不清念了多少次他的名字,終于聽到了他說話的聲音。
也終于又一次從他的聲音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顫抖著的、沙啞的聲音。
憔悴的、無力的聲音。
讓人心疼的、揪心的聲音。
緊緊摟住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用力抱緊他。
“允晟,我在呢?!?p> 登臺前,自己過于緊張,耳返戴了幾次都戴不好。
是他走到自己面前,輕輕撥開了自己耳邊的頭發(fā),把耳返穩(wěn)穩(wěn)地戴了上去,盡管他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在臺上,在自己走到他身邊,坐在那張演奏椅上的時候,是他不經(jīng)意地伸展了一下手肘,讓穿著高跟鞋的自己可以扶著他坐下去。
而在自己靠在他肩膀上的時候,靠在那個曾經(jīng)倚靠了無數(shù)次的右肩上的時候,他毫無停滯地微微沉了一點(diǎn)肩膀,讓自己能夠舒服地靠上去,與記憶里的那個下意識的動作,沒有任何差別。
那是過去的時光里,兩個人無數(shù)次的依偎給他帶來的習(xí)慣。
自己喜歡枕著他的右肩,每一次他都會把右肩沉下去一點(diǎn)。
“要是我把你枕成了高低肩怎么辦?”
“嗯……那我要成了高低肩,不好看了,你還喜歡我嗎?”
“笨蛋!”
結(jié)束表演,走下后臺的時候,也是他伸出手背,讓自己扶著走下臺階。
無論是他在最后高音之前甘愿作陪襯的歌聲,他為自己引導(dǎo)情感表達(dá)的鋼琴,還是他這些下意識的動作,都讓自己感受到了他的溫暖。
與記憶里一模一樣的溫暖。
過去的時光終究是過去了。
那么,可不可以讓我現(xiàn)在能有一次挽回的機(jī)會?
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一切都從零開始,從我們剛剛認(rèn)識的時候開始。
如果以后,你還能重新接受我;
如果以后,你可以接受這個新的我;
如果以后,你還愿意帶我去拜見你的長輩;
那么,我一定不會再放開手了。
無論如何,都不會了。
“允晟?”
“睡著了嗎?”
輕喚了兩句,這個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睡吧,我的允晟?!?p> “睡吧,我在呢。”
我在。
這一次,讓我來說這句話。
嗡嗡……
拿起姜允晟的手機(jī),裴珠泫看到了一個并沒有太過于感到意外的名字。
她心里隱隱有了一點(diǎn)預(yù)感,但還是不愿意相信這個苗頭。
微微皺起眉眼,然后把手機(jī)放到了一邊,放得遠(yuǎn)了一些。
然后,小心翼翼抬起姜允晟的頭,輕柔地放下,靠在地板上。
她緩緩向前探出頭,俯下身子。
閉上雙眼,柔柔的,嘴唇上傳來了名為“姜允晟”的觸感。
“泰容,不要讓他在里面睡太久?!?p> “謝謝nuna.”
“有你這樣的弟弟在他身邊,應(yīng)該是我謝謝你。”
……
“泰容???泰容?”
“啊……前輩!您剛才說什么?”
“我說,你剛才講的我已經(jīng)清楚了,你快去休息吧,他交給我了?!?p> 眼前的大前輩很嚴(yán)肅,也有一些焦急。
她的話是李泰容無法抵抗的。
門被打開了。
姜允晟安安靜靜地躺在地板上,面頰掛著還沒有完全消失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