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曉吼回去:“你自己照顧!你必須活下去,自己把你女兒養(yǎng)大!想想你老婆、想想你的家!想想她們要是沒了你會怎樣?只要不死就還有辦法,一扣扳機可就什么都沒了,你要想清楚!”
喬喬猶豫、糾結(jié)、雙眼發(fā)紅。他的目光在周圍所有人身上來回掃視,終于還是下不了狠心扣扳機。最后,他長嘆一聲,丟掉了手槍。
周圍的游騎兵們早就等著了,頓時一擁而上,搜走了喬喬身上任何一樣可以拿來當(dāng)武器的東西?!耙D上嗎?”他們之中軍銜最高的下士問南曉。
“銬上,”南曉看看旁邊人狼的胳膊,補充說,“三重手銬?!?p> 這事很快上報給了斯派克。聽說喬喬被狼人啃了一口,斯派克也是無語。
本來行動挺成功的,無人傷亡擊斃要犯,神出鬼沒的通告刺客“墨蘭”終于伏法,結(jié)果最后出這么個妖蛾子。
“這事不怪你,”斯派克安慰南曉說,“誰也想不到人狼的生命力那么強,我會在報告里注明?!?p> 學(xué)長你可能弄錯了,南曉想,現(xiàn)在不是爭論責(zé)任的時候,我擔(dān)心喬喬被拿去當(dāng)小白鼠啊。
他不得不挑明了問:“局里準(zhǔn)備怎么處理喬喬?”
斯派克果然一臉尷尬:“先送橫須賀基地吧,在那里建一個醫(yī)療室。我跟國內(nèi)匯報一下,讓他們派個有這方面經(jīng)驗的醫(yī)療組過來?!?p> 他頓了一下,又說:“萊昂,喬喬可能要離開東亞組了,你得有點心理準(zhǔn)備?!?p> 果然!上頭要拿喬喬去做小白鼠。
有個叫墨菲的人說過,凡是可能變壞的事就一定會變壞。漢堡掉地上,總是抹了黃油的那一面朝下。世事就是如此。
喬喬當(dāng)天就被送到了橫須賀米軍基地內(nèi)的醫(yī)療中心。斯派克親自帶隊,組建了一個秘密救護室。一座堅固結(jié)實的平房被調(diào)撥出來供救護室使用。周圍布置了整整一個連的警衛(wèi)。沙袋、裝甲車,鋼板防護的重機槍哨位。士兵們同時警戒著內(nèi)外,防止任何不測事變發(fā)生。
人狼的尸體也被運到平房里凍了起來,一個班的士兵24小時輪班看守。
第二天一早,從米國飛來一個醫(yī)療組。剛下飛機,他們就接管了治療室里里外外。
南曉全程旁觀了治療喬喬的過程,感覺很不好。
醫(yī)療組并沒有急著給喬喬打針吃藥,而是先解剖了那頭人狼。他們提取人狼的血液,開始培養(yǎng)制備一些像是注射劑一類的東西。抽血、放進離心機、加入一些奇奇怪怪的藥劑,透析。白大褂們輕車熟路,不知道做過多少遍。
南曉不懂生物藥劑學(xué),看得半懂不懂的。但那些醫(yī)生的做派,讓他回想起47在地下秘密基地里的遭遇。
昏迷中的喬喬,胸口一起一伏。專家們按壓他胸肌,熟練地把針筒里的不明液體注射到心前區(qū)的肌肉里。然后又抽取一些血液,拿去檢驗。
太熟悉了,這些招數(shù)一看就印象深刻,和47在基地里吃過的苦頭差不多。
這是打算把喬喬拿來研究嗎?
對于南曉的問題,米國飛來的首席醫(yī)療專家很是輕蔑。
“通俗地說,我們正在為喬斯達先生量身定做一次免疫治療。從那頭怪物的血液和唾液里,我們將提取到它的遺傳物質(zhì)。對基因特征鏈進行分析之后,我們將能夠特定其導(dǎo)致變異的異型基因組合。只要我們掌握了其特性,便能對癥下藥,制備有效的疫苗。”
一堆術(shù)語聽得南曉云里霧里。他不懂這些,但他懂得察言觀色。
這些專家并不在乎喬喬的性命。在他們眼里,喬喬就是一坨肉、一塊研究材料。在他們眼里,南曉看到的只有冷漠。那種眼神他太熟悉了,47的記憶里多的是。
第二天,南曉對白薇說起喬喬的事情。
“我懷疑他會被那些人當(dāng)成實驗材料,人體小白鼠一類的東西,”
“就像你以前一樣?”
“差不多?!?p> 白薇想都不想就說:“如果你有什么打算做的,那就去做吧。我不想干擾你的決定……我只要你知道,不管遇到什么情況,至少還有我。我會一直支持你。如果需要幫忙,我這邊完全沒問題。”
當(dāng)時南曉正猶豫不決。是救喬喬呢?還是放任他不管呢?
暫時無法決定的時候,不如先做已有定論的事情。
“我至少得給他老婆女兒送點錢去,”他對白薇也是對自己說,“他家就他一個掙錢的,沒了收入肯定很難過?!?p> 喬喬的老婆比他還黑,女兒反倒白一些。母女倆住在川口市一間五十多平米的舊公寓里面。別看房子舊,因為靠近車站交通便利,總價竟然三千多萬日元。喬喬付了兩成首付,眼下還有兩千多萬的貸款。
喬喬老婆是個專業(yè)家庭主婦,打零工掙點小錢,收入微薄。女兒在附近小學(xué)上學(xué),剛讀到六年級,眼看要考初中。
這正是用錢的時候。一家人全靠他的薪水支撐。
聽說喬喬有可能感染了治不好的病毒,他老婆當(dāng)時就傻了。眼淚汪汪,跟天塌下來了似的。
“我真傻、真的,”她抬起哭得通紅的眼來,抽噎著說,“我單知道家里到處要用錢,我不知道他的工作那么危險。我受夠了吉蒂現(xiàn)在讀的公立小學(xué),特地給她報補習(xí)班,想讓她考個私立。這些都要錢,我就讓喬喬多加班。我家喬喬很聽話的,我的話句句聽。他每個月都多掙加班費,貼補家用,我們一家才能好好生活。我喜歡泥轟,喜歡這里安靜整潔,喜歡大家都很有禮貌……”
喬喬的女兒本來在旁邊寫作業(yè),一聽她爹出事了,題也無心做,在紙上亂劃。
喬喬老婆繼續(xù)哭訴:“那天他出任務(wù),很晚都沒回來,我心里就上上下下的。我打他手機,接起來卻沒聲音。我叫喬喬,沒人應(yīng),仔細再聽,一堆亂七八糟的聲音。我猜他還在做事,再打卻沒人接。這時吉蒂說油土鱉上有人傳了個視頻,說橫濱鬧怪物——喬喬可不就在橫濱嗎?我急了,直接去。剛到車站就看見一堆警車。我心想糟了,怕是出事了。仔細一看,他果然躺在擔(dān)架上,昏迷不醒,臉上全是血……”她接著但是嗚咽,說不出成句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