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市場里,到底丟失的是什么樣的奴隸,是男是女,對外價格如何,主子們并不知曉。就算奴隸管事孫德勝也并不知曉一二,孫德勝并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可他始終是對馬秋敬重幾分。
不過馬秋明白,孫德勝敬重的,不過是自己的拳頭罷了。
所以這事兒,馬秋覺得,自己應該是可以做主的。畢竟,再這么下去,手下弟兄們天天被鞭打,別說他們了,自個兒都有些吃不消。
齊滄覺得眼下的情形似乎有些蹊蹺,他不明白為什么眾多打手都站在這個臟兮兮的女人身邊,并沒有采取任何動作。似乎,打手們都在等待著他們的頭頭馬秋下達命令,沒有馬秋的命令,打手們根本不敢動她半分。
難道說,這女人跟馬秋有關系?又或者,這孩子也跟馬秋有關系?
齊滄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他再看看腳邊虛弱而驚恐的白初伊,再看看襁褓里的孩子。忽然明白了,原來少爺讓他調查的,就是這對母子!而非剛才那對!原來,少爺早就明白,這女人不僅跟奴隸市場有關系,而且跟打手頭頭馬秋也有關系!
真亂!
少爺真聰明!
自作聰明的齊滄仿佛得到了真?zhèn)饕话?,神清氣爽,他一仰頭,看著比他高出大半個頭的馬秋,說:“她這樣子,應該是剛生完孩子吧?”
馬秋不動聲色地斜瞄了他一眼,沒說話。
齊滄尷尬的笑容僵在那兒了,心底暗罵:不過就是個奴隸市場里的一個打手罷了,傲慢個什么勁兒呢?!要不是看在你長得很像我打不過你的份兒上,我根本不會讓你進李府的!
齊滄將他在心里暗罵了一萬遍,似乎也算是發(fā)了個泄,臉上的笑容仿若也沒那么僵硬了,于是,他接著說:“不管有什么事兒,回去再說!”說罷,拍了拍馬秋的肩膀,又道:“她這樣子,似乎是走不了幾步的,孩子還小,我去找個東西,你們好抬著她走?!?p> 馬秋依然沒吭聲,而是再次盯著氣若游絲的白初伊。
齊滄在心里對他翻了個白眼兒,便出了柴房。
白初伊十分害怕。她根本不知道這幫人到底是什么人,更不知道眼前這些打手們,會不會跟府中的賊人有關。面對陌生人,她根本不敢泄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于是,她拼盡全力摟緊了懷中的妹妹,驚恐萬狀的眼睛里似乎有著讓人憐惜的嬌弱,看起來十分楚楚可憐。
馬秋見著這個女人膽怯地向著墻角那兒縮了縮,雖然看起來她十分害怕,可她卻依然敢盯著自己森冷的眼睛。再看看她懷中的嬰兒,他頓時明白了,這一切都源自于一個母親的保護欲。
于是,他開了口,問:“你是誰?”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并不冰冷。
可就算這句簡單的話,白初伊也根本答不出來。她垂下眼簾,不再盯著他的眼睛,卻更是摟緊了懷中的嬰兒。
馬秋見她沒有回答,于是,不由分說地一把抓住白初伊的手腕,準備將其拎起來。他要試探。畢竟,奴隸市場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要想進入那里,必須身份底子干凈。誰知道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會不會出現(xiàn)殘存的石家軍?
石家軍也許不會有女人??扇f一呢?
可他剛抓住白初伊的手腕便后悔了。倒不是因為白初伊拼勁全力地喊著:“放開我!”而是白初伊早已發(fā)燒得全身滾燙,經(jīng)脈之間,毫無力氣,她病得很重,更別說會不會隱藏著武功絕學。
他從不打女人和老人,不過,會武的敵對女人除外。
而眼前這個女人,他看不透。于是,他倏地松開了白初伊的手腕。白初伊一個猝不及防地跌了下去,癱軟在之前金花兒抱來給她鋪蓋的干稻草上。
渾身顫抖,卻依然不忘保護著懷中的嬰兒。
然而,馬秋卻再一次后悔了。
因為他清楚地看見白初伊的身上披著一件衣服,后背衣服上隱隱滲出血來。
他不打會武的受傷女人。這是原則,也是底線。
于是,他走出柴房門,對著身后的打手們說了句:“帶走!”
“你們要干嘛?!放開我!”白初伊一邊拼勁全力呼喊著,一邊被眾打手們拖了出去。
可她終究渾身是傷,還有后背的燒傷已經(jīng)對外滲血,讓她痛得已是無法呼吸。本是拼勁全力掙扎了幾分,卻因被打手們拉扯,而導致后背撕裂般的疼痛,那疼痛好似鋒利的尖刀,將她的后背剁成了破爛不堪的肉泥,讓她痛不欲生。
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來,卻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幫她半分。她只覺得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痛苦的喊叫,和妹妹微弱的哭聲。
齊滄剛好帶著管家老張從前院兒趕了過來,他們手里抬著一塊三尺來長的木板,本想讓白初伊躺在上面,其他打手們好抬著她走,卻在剛進入后院兒便聽見這聲撕心裂肺的尖叫。齊滄和老張對望了一眼,趕緊小跑了過去,卻看見背后滲血的女人,被眾打手拖著走出了后院兒。
好在,柴房位于后院兒,靠近偏門。打手們拖著她走了沒幾步便出了偏門。偏門外早已停了一架囚車,囚籠內蜷縮著受了點兒傷的小豹子和哭得眼睛紅腫的金花兒。
金花兒見著白初伊被他們拖了出來,一顆心瞬間被揪起,她心疼得抓著囚籠,看著這幫沒人心的打手們,將白初伊像破布一般抬起,丟進囚籠內。
這時金花兒方才看見,白初伊的懷里還在拼命保護著哇哇啼哭的嬰兒,嬰兒的聲音,比先前在柴房內又微弱了幾分。
金花兒趕緊一把扶住白初伊,心疼地問:“妹子,你怎么樣?他們傷著你了嗎?”
白初伊已經(jīng)痛得說不出話了,意識模糊之間,只見著金花兒關切的臉,她鼻頭一酸,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卻在囚車緩緩向前走動之時,沖著金花兒咧了咧嘴,笑著搖了搖頭。
她想說,她沒有關系,她不痛,她還要去找她爹,她要去報仇。
可她痛得連半個字兒都哼不出來了。
囚車駛向另外一個巷道,對她來說,卻是未知的世界??删驮谇糗囖D了個彎兒,向前快速駛去時,白初伊從囚車的欄桿之間,見著李修合將軍騎著高頭大馬,喜氣洋洋地從前面迎了上來。
兩方馬車行駛速度都非???。
她掙扎著抬起了半個身子,一把抓住欄桿,沖著他拼勁全力喊了一聲:“……李……李伯……”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