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不等大哥回來幫您了?開始指望我了?”何琢隅十分意外,卻也不忘繼續(xù)諷刺他老爹。
“我辛辛苦苦地培養(yǎng)了你這么多年,不是為了讓你長大了之后來氣我的!”何一堂不悅的口氣里稍稍有了一絲松緩:“告訴我,你擅長什么,喜歡什么,家里眾多產(chǎn)業(yè),你對什么感興趣。”
何琢隅嘴角邪邪地一笑,并沒有立即回答,他側(cè)過身去,拿起旁邊的茶盞給自己倒了杯涼茶,苦澀冰涼的茶水滋潤心喉,正如他一直苦澀的心情一般:“呵,培養(yǎng)?爹,對于我的未來,您向來是不肯過問的。今天,怎么如此關(guān)心我了?”
“我何曾不關(guān)心你的未來了?”
“是,我承認。我之所以沒有背上‘前太子同黨’這一罪名,都是您保的我??赡员N?,其實,也是在保咱家的產(chǎn)業(yè)。若我真被戴了這么一頂帽子,恐怕,別說您的產(chǎn)業(yè)了,咱九族的性命都難以保全。說到底,您不是為了真的保我,而是在保你自己!”
何一堂并不否認,轉(zhuǎn)而坐到一旁的座椅里,“啪”地一聲展開了扇子,在這冷風過境的季節(jié),他緩緩地扇了扇,如此緩慢的速度,卻帶來了冷徹心扉,仿若刀割的寒風。
何一堂沒有說話。
何琢隅見他爹沒吭聲,便繼續(xù)說:“當年先帝在所有名門貴胄之中選擇太子伴讀,只有一個名額,卻是我被選中了,就連易津非跟我都無法比擬。爹,我足以優(yōu)秀,優(yōu)秀到可以與墨凌天并肩,可以成為他的左膀右臂。我相信,這一身份,足以讓您驕傲、自豪??赡鷧s從沒有因此對我滿意,過問半分。而我的身份,當年給咱家?guī)砀蟮拿暫屠?,相信,您也無法否認?!?p> 何一堂緩緩地抬頭看了看天空,依然沒有說話。
“可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爭取的。好,既然您從來不肯幫我,也不肯關(guān)心我。我依然覺得無所謂。去年,我求你幫我向白家提親,可你卻以白初伊是前太子妃的身份,讓我避嫌,更不準讓我接近白府半步!結(jié)果呢?白初伊被皇上點了去!”
聽到這兒,何一堂猛地拉回了眼光,將灼灼目光盯著兒子,冷笑地說:“你在墨凌天身邊倒是學了不少,知識也學了,劍術(shù)也增長了,就連看女人的眼光都變得一樣了??赡阒恢溃愕难酃鈱嵲谑翘盍?!”
“您什么意思?”何琢隅的口氣有些生硬了起來。
“哼,沒有眼光的人注定一事無成,一事無成的人永遠都不會成功。跑去做個太子伴讀,結(jié)果差點就被當成了太子余黨。膽子倒是不小,偷摸喜歡上了前太子妃,結(jié)果白初伊又死了。前程看不清,看女人的眼光又沒有。你說,你能做成什么?”
這番話好似茫茫無邊的冰海,夾雜著狂呼怒吼的冷風,翻起卷著冰雪和泡沫的怒濤,肆無忌憚地向著何琢隅的身心吞噬了過來。
他呆愣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問:“爹,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何一堂白了他一眼,沒搭腔,繼續(xù)扇著幽幽的風,以示威嚴。
“您說誰死了?”何琢隅一步向前,抓著他爹的衣袖高聲地問。
“白初伊,就是那個前太子妃,已經(jīng)死了,葬身火海了!”何一堂清清楚楚地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何琢隅徹底傻了眼了:“什么時候的事兒?”
“今天凌晨吧,白府上下著了火,無一人生還?!焙我惶闷鋵嵰呀?jīng)打聽到了實情,也知道有一人逃離,不過,他不打算多說,畢竟,這一切都跟他們何家無關(guān)。
“……不可能!”何琢隅跌坐在一旁的座椅里,嘴里喃喃地說。
“我已經(jīng)派人打聽過了。據(jù)說,皇上已清點過尸體數(shù)了?!?p> “……不可能……”何琢隅猛然想起了什么:“可是,二月初二,白初伊是要嫁入皇室的。”
何一堂冷冷地說:“這下有好戲看咯!”
他邊說邊踱步向外走,卻正巧看到站在一旁哈著腰,掛著一臉諂媚笑意的孫德勝。孫德勝激動地說:“何老爺,您找我?”
何一堂氣不打一處來,不悅的聲音慢條斯理地說:“場子里烏煙瘴氣!毫無半分管理,我昨夜翻看了場子賬本,從去年到現(xiàn)在,壓根兒就沒賺錢!這會跑了四個奴隸是抓了回來,可過幾天再跑掉八個奴隸,你能全都找到?呵呵,我真不知道,要你何用?。 ?p> 這話可嚇壞了孫德勝,他“哎喲”一聲趕緊跪在一旁,冰冷的地面他卻感覺不到絲毫寒涼:“何老爺,何祖宗,您可不能不要我呀!”
“誰是你祖宗?!”何一堂一臉嫌棄地,居高臨下地藐視著他。
“何老爺??!想當初,我冒死給您報信,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哇!何老爺!嗚嗚……”孫德勝努力地帶著哭腔,將他叨叨了兩年的事兒再次說了出來。他覺得,這話就是他的免死金牌。
不過,他卻哭不出半滴眼淚。
何一堂咬牙切齒地盯著他的頭頂,恨恨地說:“再讓我發(fā)現(xiàn)一次場子里跑了人,你看我怎么處置你!”
孫德勝一聽這話,便知道自己再一次逃脫了責罰。連連趴在地上磕頭,嘴里不住地喊著:“謝何老爺!謝何老爺!”
說完,他趕緊站起來,拔腿就走。
何一堂轉(zhuǎn)過身去,余光正好看到依然坐在座椅里的小兒子,何琢隅被這一震驚的消息刺痛了心,一時半會無法緩神。出神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地面,好似那魂魄早就追隨白初伊去了天上人間。
何一堂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忽而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沖著孫德勝的背影喊了句:“回來!”
孫德勝一驚,本是歡呼雀躍的心情再次緊繃了起來。他轉(zhuǎn)過身去,走回廳堂,卻走得很慢。他邊走邊想對策,邊想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的一切。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何一堂收攏了扇子,沖著漸漸走近的孫德勝高聲說:“你跟我說說,場子里到底有哪些管事的,他們現(xiàn)在做的是什么!”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