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咱也不敢問呀

　　小李示意攝像師繼續(xù)鏡頭的拍攝，她問道：“你上過大學嗎？”小4倒吸一口涼氣，被“大學”兩個字狠狠地撞了一下心臟，無奈地回答：“我連中學都沒上過，還談上什么大學呢！”

　　女記者同情地問著臉色突然黯淡下來的大男孩：“你什么時候失學的？”

　　“哦，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爹最后一次打我。那時我剛上初中。”小4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棱角分明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他順手端過桌子上沏好的兩杯綠茶，先捧給攝像師大哥，笑道：“大哥辛苦了，喝杯水，紙杯是我從超市買的，綠茶也是才拆封的，就是肯定沒你們平時喝的那種好……”

　　老孫頗為驚訝，端過那杯茶色清亮的綠茶，一氣兒喝了下去。他采訪過很多人，各種高大上的人物都有，人家一般會關(guān)照鏡頭前的美女記者，對他這個攝像師這么客氣的采訪者，可是不多見！

　　攝像師說：“小伙子，一開始臺里說要采訪一個流浪漢，我還以為你這邊要邋遢得不行了呢！沒想到屋里收拾得這么清爽。”他大老遠扛著攝像機跑過來，確實也渴壞了。

　　小李客客氣氣接過另一杯茶，也大大方方喝下去了。她今天把頭發(fā)高高地扎了起來，顯得挺干練清爽的。小4看著兩人毫不嫌棄地喝下自己倒的兩杯茶，心頭一熱。

　　小4扭臉對著房東大姐笑道：“二位，這房間都是房東大姐幫忙收拾的，幾天前，我自己進來都覺得是進了豬窩呢！”

　　房東大姐一看攝像鏡頭對準了自己，立馬來了精神，上前一步，拍著粗壯的手掌說：“咳！這小4啊，以前確實挺不注意衛(wèi)生的，自打他租了房子，我就不愿意進去了！不過這幾天可真是不尋常！他剃了頭之后就像換了一個人，然后……”

　　大姐狐疑地看看小4身上的西裝長褲，還有床上的外套，不明所以地問道：“小4，你連衣服都換了！這是你……”她差點兒說出一個“偷”字，趕緊又縮回去了。

　　小4淡淡地回答：“這是巷口煎餅攤大姐把她弟弟的遺物送給我的?！?p>　　“啥……遺……遺物？！”莽漢子般的女房東被嚇得不輕，倒退了一步，說：“小4，還是要避諱些才好。”

　　大男孩走過去，拍拍女房東的肩膀，十分溫柔體貼地安慰道：“大姐，我不害怕，因為有人說，我還有幾天就要掛了……”

　　“什么叫‘掛了’？”房東大姐對年輕人喜歡用的新詞一無所知。她瞪眼問道。

　　女記者小李一直笑嘻嘻地看著小4跟房東大姐的應(yīng)答，她倒是不覺得小4接受這樣一套西裝有什么關(guān)系。作為一個多年接受正規(guī)教育的職場達人，小李的心態(tài)也非常平和。

　　可是小4說自己快要“掛了”時，不像是開玩笑！她簡直難以置信！某種程度上，那天在寵物店，親眼見證了這個小流浪漢的蛻變，她只想這個長相出眾的年輕人生活能越變越好！

　　小李忍耐不住了，她問小4：“小帥哥，你可不能這么說自己呀！好好的，你怎么會……”女記者想了一會兒，終于擠出一個詞兒：“駕鶴西去呢？”

　　房東大姐再次蒙圈：“你倆說的話，大姐我都聽不明白！這都什么跟什么呀！”她求助式地看看攝像師老孫。

　　老孫搖搖頭：“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