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上門
翌日上午。
林平之殺氣騰騰與王夫人回到鏢局，將鏢局一應(yīng)鏢頭、鏢師、趟子手，全部人手一一派出去，在福州城內(nèi)、周邊縣鎮(zhèn)大肆查探是否有面生的江湖中人，又聯(lián)系了官府，仗著林家作為地頭蛇幾十年經(jīng)營的人脈與自身武功威懾，讓官府也派遣了大量人手幫助尋找。
臨近中午，林平之回到鏢局，正在大堂中，一邊練劍，一邊等候消息，當(dāng)劍行妙處，忽覺一陣窺視，當(dāng)下哼了一聲，飛身掠影，一劍就往窗口刺去。
這一下去得迅疾無雙，窗戶眨眼破開，裂成四五瓣，外邊一個矮小的身影借著懶驢打滾避開了劍鋒。
林平之眼神一瞇：
余滄海！
這人雖說一身黑衣，還蒙著面，可看這身形，基本差不了。
看來是趁著府中人手都被派出去了，特意潛入進(jìn)來查探的，這小矮子內(nèi)功不淺，屏息凝神，林平之內(nèi)功火候還差些，一時也察覺他不到，只是這人偷窺他練劍，看到精妙處，心神震動，泄了神氣，才被發(fā)現(xiàn)。
只是心中雖須臾間已有猜測，面上卻故作不知，喝道：“哪路鼠輩，敢來我福威鏢局窺伺？”
跳出了窗外，持劍再殺去。
余滄海貴為一派掌門，武功自是不差，但招架數(shù)招，只覺得這劍法看似平平無奇，實則妙到絕巔，亦快到極致，眨眼身上便多出了幾道血痕，實在叫人擋無可擋，心中發(fā)寒，且斗且退著，好不容易瞅中一個空當(dāng)，便全力逼開劍鋒，直接縱身往一側(cè)逃離，不敢多加逗留。
林平之正待追去，這時一個下人恰好靠近，在驚呼中被余滄海順手一把抓取，拋了過來，林平之只得先接住人，只覺得一股龐然勁力通過其人傳到手上，正是余滄海趁機留下暗算的真氣，不自覺退了兩步，也被引出一陣氣血騰騰，再看去，余滄海已鴻飛冥冥，了無蹤跡。
林平之也不在意，姓余的斤兩他已經(jīng)基本摸清了，若是有心，剛剛就有八成把握一劍將之結(jié)果了，也就是還不欲輕易殺了他，才特意在交手時賣了一個破綻，給了他逃離的機會。
不過，這一番與一流高手的正面交手，也讓他更清楚認(rèn)識到了自身所短，辟邪劍法再是速成之技，他畢竟修習(xí)日短，如今內(nèi)功造詣，離這些畢生打磨的人物還有些差距。
他這情況，大概屬于外一流吧，內(nèi)功再強一兩籌，就得是中庸一流，再強個四五籌，那自然是最上乘的內(nèi)一流。
——
到了下午，底下人回報，發(fā)現(xiàn)城外東邊八里外的福安鎮(zhèn)，這段時間確實來了一伙江湖中人。
林平之當(dāng)即帶上幾名鏢師，各執(zhí)兵刃，快馬前往福安鎮(zhèn)而去。
不久，便至鎮(zhèn)中。
林平之當(dāng)先一腳踢開緊閉的客棧大門，喝道：“余滄海，滾出來?！?p> 客棧內(nèi)，一些青城弟子正在吃喝，聞言大怒：“哪里來的野小子？膽敢侮辱我青城掌門？”
有兩個靠近的，抽劍便刺來，林平之輕哼一聲，劍光一閃，看不清影子，只見得血光迸濺，卻是兩只手被齊腕而斷，兩條手掌還握著兩口劍，齊齊落地，叮當(dāng)作聲。
這一幕太過迅速，兩個青城弟子怔了怔，隨即才反應(yīng)過來，臉色倏地煞白煞白，冷汗直冒，抱著噴血的斷腕哀嚎間，踉蹌著后退。
“王師兄！”
“李師弟！”
客棧中，其他青城弟子頓時驚呼。
林平之目光一掃，冷聲問道：“余滄海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人怒喝。
林平之唰的一閃，整個人眨眼便到了那人跟前，血光迸發(fā)，這人右臂齊根而斷，將他一腳踢開丈余，林平之再次喝問：“我再問一遍，余滄海呢？”
這下，七八個青城弟子是徹底被鎮(zhèn)住，噤若寒蟬。
一人訥訥道：“師父，師父一早便出門去了。”
林平之問道：“去哪里了？”
那人道：“可，可能去了福州城，天亮?xí)r，在城中打探消息的余師弟來找，師父，師父就匆匆走了?！?p> “很好。”
林平之冷笑一聲，隨后身影急動，有如一團(tuán)青影穿梭，在一片哭天搶地的慘叫之中，揮劍又將十名青城弟子的右臂給削斷，只剩下包括說話的這個在內(nèi)，五個人還完好，卻也都被嚇得夠嗆，寶劍都把持不住，落在了地上，甚者有一人都尿了褲子。
又對跟隨來的幾名鏢師道：“李鏢頭去尋一輛馬車來，其余諸位看住這些殘廢，誰要是想跑，直接殺了?！秉c了點沒斷臂的那五人道：“至于這五個，要是有任何異動，你們直接呼救，我下來親自料理他們。”
“少鏢頭放心。”
幾個鏢師齊聲應(yīng)道。
他們看了林平之的利落手段，也是心底一寒，沒料到平日雖不免高傲，卻仁俠好義的少鏢頭一旦對上敵人，這下起手會是這般狠辣，這些青城弟子都是使劍的，這下沒了右手，便是沒了吃飯家伙，算是被廢了武功，再難出頭了。
林平之吩咐完，便上了樓，一間間房找過去，又找到了幾個躲屋里的青城弟子，如法炮制，斬去了每人右臂，卻唯獨沒見余滄海父子，看來姓余的的確沒有回來——當(dāng)然了，也不排除是他發(fā)現(xiàn)林平之找上門來，先從窗戶溜走了的可能。
確認(rèn)之后，林平之又回到樓下，掃了一圈，那五個完好的青城弟子果然還在，說道：“張鏢頭，王鏢頭，將他們幾個帶下去，坐馬車押回鏢局?！?p> “少鏢頭饒命啊?！?p> 幾人臉色煞白，原本還慶幸自己沒有卸了胳膊，這下卻變了臉色，哭天搶地求饒，唯恐是要被帶回去祭旗。
“閉嘴，再吵現(xiàn)在便一劍結(jié)果了你們。”
林平之喝道，惡人還需惡人磨，他一喝，幾人一顫，乖乖閉嘴。
讓幾個鏢師將人押下，林平之也跟著離開，走到門口時，回頭向剩下的滿地青城弟子說道：“若是余滄?；貋恚嬖V他，明天日出之前，將我爹送回福威鏢局，否則，叫他青城派再無寧日?！?p> 折回福州城后。
鏢局中。
林平之去取了幾顆藥丸，分給那幾個青城弟子，逼著他們服下。
這幾人雖知道這絕非什么好藥，但在吃劍與吃藥之間，還是選擇了后者，林平之才道：“這是我林家秘制的百日裂脈丹，服下此丹后，任你功力再高，體質(zhì)再強，若無解藥，百日之后，必將經(jīng)脈寸裂而死?！?p> “少鏢頭，是打算要我們做什么？”
幾人臉色慘白，只道從此徹底淪為砧板魚肉，其中一個較為機靈，或者說，叫膽大的小心翼翼問道。
林平之道：“你還算有點眼色，就是要你們?nèi)マk一件事……我已經(jīng)打聽清楚，你們青城派這次數(shù)百弟子下山，分散各省，約好了二月二十那一日，要一齊動手挑了我福威鏢局的各處分局，我福威鏢局雖然不弱，但人手畢竟不及你們青城弟子，動起手來，難免要吃虧，現(xiàn)在我要你們做的，就是在這一天之前，阻止你們那些同門動手?！?p> 這具體動手時間，自然是從于人豪口中探聽到的。
還是那人，遲疑道：“這，這……我們只是普通弟子，他們哪會聽我們的？”
林平之道：“這與我無關(guān)，無論你們是假傳師命，還是扯謊拖延，我只要結(jié)果，結(jié)果好了，劉正風(fēng)金盆洗手大會上，你們來找我要解藥，但我各處分局，只要有一個人因為你青城弟子而出現(xiàn)傷亡，那你們就自己找個地方等死吧——放心，也不是每個人都要死，我會分派好分別要你們?nèi)サ牡胤?，只要歸你們管的地方不出問題，其余人負(fù)責(zé)的地頭發(fā)生任何事，都不會牽連過來。”
“若是害怕事后要被余滄海追究，那你們也大可放心，昨日他潛入鏢局，被我發(fā)現(xiàn)后，刺了數(shù)劍，就算不死，也得躺一陣子了，而且，這事沒完，我還會去找他，他能不能保住老命還不一定，想必是沒有功夫操心你們幾個的?！?p> 算是吃了定心丸，幾個人咬牙答應(yīng)下來，林平之隨后指派了每個人要前往通知的省份，又叫上局中十個鏢師，吩咐他們兩人一組跟隨，一路看著五個青城弟子。
雖說先前，林震南已經(jīng)派了快馬前去各省示警，但這時候，青城弟子恐怕已經(jīng)在各省分局附近埋伏著了，就算接到消息，想要逃離躲藏，未必能瞞過這些人的耳目，作此一手，也是未雨綢繆，以策萬全。
至于那所謂的百日裂脈丹，自然只是假貨，普通丹丸罷了，但……人嚇人已經(jīng)夠嚇人了，自己嚇自己更嚇人，足以震懾這五個青城弟子乖乖照做了。
作好布置，林平之將鏢局耗巨資豢養(yǎng)的三十余匹健馬分了二十匹出來給了他們，要他們即刻便出發(fā)，絲毫不容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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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過去。
余滄海也不知收沒收到弟子的轉(zhuǎn)話，但就算有，他手中無人，自然送不回去，林平之便再度帶人來到了那福安鎮(zhèn)，這里已經(jīng)人去樓空。
向一半臉還腫脹著，大概是被青城弟子打出來的店家打聽，知是昨天黃昏，他們一走，那些青城弟子便收拾了斷臂，向鎮(zhèn)上富戶半搶半買弄了兩輛大馬車，匆匆逃出鎮(zhèn)子了，至于余滄海，倒是沒見著，不知是沒來，還是來過卻沒現(xiàn)身。
林平之早有所料，當(dāng)即回去，帶著王夫人去秘密所在暫時隱匿，不要露面，以防被人給釜底抽薪了，之后便繼續(xù)帶著人，朝西北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