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鳳長歌，大家都管我叫阿九?！卑⒕呕刂茸娴脑?，＂我身邊這位叫冰河，是南海人?！?p> 冰河作禮道：“晚輩冰河，南海龍神的獨子。家父令我代他向您問好?！?p> “好，好?！蓖可搅媛断采?，“我的后人和他的后人結(jié)伴而行……涂山氏和南海龍宮也算世交了?！?p> “呃，內(nèi)個，先祖，”阿九誠實地道，“我不是青丘族長的孩子，我父親是青丘白狐，在英水為官，家母是從蓬萊過來遷居的赤狐?！?p> “你不是姓鳳嗎？”涂山璃問。
“是姓鳳啊……”
“我給我的小女兒親賜的姓氏就是鳳，為了紀(jì)念故人?！蓖可搅Φ?，“整個青丘的狐貍都是我的后人，只不過血緣分親疏遠(yuǎn)近而已。涂山族長一脈是我的長子之后，你是我那看淡名利的小女的后人，既然你姓鳳，那我們血脈上自然更親了。
“你家里可有什么傳家寶一類的物件？”
“嗯，有，我?guī)砹?。?p> 阿九拿出鳳血碧玉簫。
見了昔年舊物，涂山璃眼中一亮。
“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它還在……”
她摩挲著簫身，“昔日鳳皇丹血化碧，親自煉成此簫，在我的生辰宴上把它送給了我?！蓖可搅У难凵褡兊脮邕h(yuǎn)起來。“昔年……多美好的歲月啊……那時大家都在，沒有戰(zhàn)亂，沒有奪位……我和相……”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住了口。
“……”阿九和冰河對視一眼。
阿九準(zhǔn)備開口問一問來這里之前就準(zhǔn)備好的問題。
“這里也沒個坐處，”涂山璃有些歉意地道，“來我里屋吧?！?p> 二人在九尾狐的引領(lǐng)下繞過屏風(fēng)。
紫晶石桌，紫晶石凳，紫晶石榻。
床榻掩于幾層薄帳后，桌椅簡單的陳列在那里，桌上還擺了一套茶具。
柳童兒進(jìn)來給三人上了茶，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先祖，”阿九開了話頭，“我從小便有一個夢想，就是能做一只像您這樣的九尾狐。”
“哈哈，想做九尾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蓖可搅лp笑，宛如盛放的高嶺白梅，“修成九尾不僅要很高的修為，還要五德俱備，過了情劫和生死關(guān)，才能生成九尾天狐登上神位?！?p> 沒想到先祖絲毫不拐彎抹角，如此傾囊相授，阿九心下暗喜。
“沒關(guān)系，再難我也要修煉！”阿九堅定的道。
“那我便等你好消息?！蓖可搅а凵駵貪?。
“不過，這五德，和那情劫、生死關(guān)，還請您詳細(xì)跟我講一下，晚輩愚笨，不大懂?！卑⒕耪嬲\的問。
“五德，即仁，義，禮，智，信?！蓖可搅斓氐溃澳闳艟邆淞诉@五樣德行，便是大德之人，君子品相，有了登上神位的資格。至于情劫和生死關(guān)，每個人命里都會出現(xiàn)一次，過得去，萬事皆休。過不去，嚴(yán)重的，會廢了以前所有的修行，甚至從此不能修煉，如今更有灰飛煙滅者?！?p> “那，敢問先祖，我如何具備這五德呢？又如何渡劫過關(guān)呢？”
“有道是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將這五樣德行反復(fù)揣摩，努力讓自己貼近君子的品格，就是你要做的?！蓖可搅дf，“至于渡劫，過關(guān)，就要看你自己的心性和造化了。真到了那時，一切聽從本心，自己做選擇?！?p> 涂山璃喝了口茶?！澳銈兌四軄淼酱说兀沧C明了你們的心性不同于常人，也是能解開當(dāng)年因果的命定之人……阿九啊，”她看著阿九，“我給你指一條明路吧。”
阿九聞言離座下拜。“愿聽教誨。”
“快起來，仔細(xì)聽我說。”
“南蠻密林，荊楚蠱村，羽民帝都，軒轅皇宮？”阿九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剛記的筆記，“這些地方能增進(jìn)我的修行？”
“這幾個地方有你要的答案，能讓你對五德有更深刻的理解。”涂山璃說，“如果中途碰見了想加入你們的人，你們可以選擇帶著他們。”
“哦……”阿九心下有些疑惑，但想到九尾狐是神仙，許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便將疑惑放下了。
冰河在一旁為了不打擾阿九問問題，一直沉默不語，此番卻忍不住開了口。
“前輩……我們前來還有一個問題?！?p> “之前看你一直不說話，怎么，你陪著她來，是你父神要求的吧？”九尾狐笑道，“我身為阿九的長輩，還要謝謝你，一路照顧她?！?p> “不敢當(dāng)。”冰河道，“前輩，聽說您與家父共同輔佐人皇之時有一段極隱秘但卻影響了南海和青丘數(shù)千年的往事，晚輩斗膽求問，到底是什么事？”
涂山璃想了想，嘆了口氣。
“也罷，都多少年的舊事了。但告訴你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現(xiàn)在還未到時機(jī)。”九尾狐道，“我只能告訴你們當(dāng)年事中的一些。”
阿九經(jīng)冰河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她要問的第二件事。“聽說這件事和青丘歷代族長修不出九尾的原因有關(guān)，是嗎？”
“嗯?！蓖可搅届o的回答，“你們兩個也是被選出來替天下了結(jié)當(dāng)年因果的人。
“我，你父神，鳳皇，山鬼，麒麟。我們幾位一直在女媧座下侍奉，互相之間感情甚篤。由于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彼此都是過命的交情。
“而我當(dāng)年和共工手下的相繇是從小到大的玩伴，彼此知根知底，更是知己。只是沒想到，后來……天意弄人。”
冰河和阿九互相對視了一眼。世人都知道共工意在奪人皇之位，不成，便怒觸不周山，使天塌西北，地陷東南，天河傾入人間，這才引出了女媧補(bǔ)天和大禹治水的傳世佳話。
“既然如此，您與相繇豈不就成敵人了？”阿九問。
“是?！蓖可搅дf，“他多次來偷偷找我，勸我投奔到共工麾下。共工狼子野心，相繇說他們要反上天庭奪去昊天上帝的權(quán)位——”
阿九和冰河驚了。
他們沒想到共工當(dāng)時竟有如此打算！
“他瘋了！”阿九脫口而出。
“但我沒有答應(yīng)他，我們從此分道揚(yáng)鑣，他再也沒有來找過我?！蓖可搅дf，眼里出現(xiàn)了一絲落寞，“后來發(fā)生的事你們也知道了，女媧娘娘命我們輔佐帝禹，當(dāng)年治水，是龍和鳳幫助大禹鎮(zhèn)住了相繇：鳳壓制了相繇的法力，禹用定海神針把他的肉身釘在海底，龍把他的神魂鎖在了海藏之下，永世囚禁。
“但其實那一戰(zhàn)本該是我去的。我怕我下不了手，所以……”
“……”阿九和冰河神色復(fù)雜，不知該怎么安慰涂山九尾狐。
“人人稱贊我為天下大義，我卻因為自己背叛了昔日的好友終日自責(zé)?！蓖可搅磕?。
“所以，我請求女媧娘娘革去我在她麾下的資格，自己回涂山隱居起來。我覺得我配不上世人給我安上的美名。
“龍神也為了鎮(zhèn)守海藏而終日不出南海，鳳凰后來也回了丹穴山。我覺得如果我當(dāng)初能把相繇勸回正道，幾個人也不會天各一方，相繇如今也不會灰飛煙滅。
“因為這些事背后的一些因果糾纏，我族此后再也修不出九尾，所以山鬼被女媧娘娘派出去等候命定之人，讓他們順著我指的路走，逐一解開背后的謎團(tuán)，完此因果。”
九尾狐說完了。
“所以你們的任務(wù)，就是順著我給你們指的路游歷中州，等具備了五德之后，去丹穴山找鳳凰，解開當(dāng)年的事?！闼闳兆樱旬?dāng)年的事解開后，你應(yīng)該就能修成九尾天狐了。”
根據(jù)涂山璃的敘述，冰河二人也發(fā)現(xiàn)了她敘述的往事中的漏洞，比如為什么當(dāng)年不殺了身為亂臣賊子的相繇或令他為己所用，卻只是鎮(zhèn)守；比如鳳凰為何無緣無故辭了神職回到丹穴山。
只是這往事太過久遠(yuǎn)，他們?nèi)绾谓獾瞄_？
涂山璃似乎看出了兩人的擔(dān)心。
“你們會解開的?！蓖可搅дf，“只要你們跟著我的路走。根據(jù)我的計算，如今這五個地方都有和當(dāng)年的事情有關(guān)系的線索?！?p> “好了，我該說的說了，你們最好不要在此久留。快離開吧?！本盼埠鋈坏?，“我可以直接把你們傳送到南蠻的那片密林中?！?p> “好。”阿九和冰河作禮，“我二人定不負(fù)您的囑托?！?p> “去吧。”
九尾狐立于傳送陣前，她目送二人離去，身影絕美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