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梓塵沒有說謊,七年這樣一個跨度頗長的時間段,確實足夠她忘記很多事。
只隱約還記得,那是一年初冬,乍起的冷意無孔不入,順著青春期少年少女們?yōu)榱恕捌痢?、“時髦”而堅持穿著的單薄衣物往里鉆,直凍得人坐在教室里都忍不住的打哆嗦。
“……所以啊,前路漫漫,沒到最后一刻誰也無法斷定你能考上什么樣的大學,不拋棄,不放棄,下一個逆襲的說不定就是你。”
體態(tài)豐腴的中年男子站在講臺上,將早就過期不知多長時間的雞湯灑得慷慨激昂。
凌梓塵整個人癱在桌子上打哈欠,似睜不睜的眼睛底下一片青黑,顯然是副熬夜過度再不睡覺馬上就會猝死的模樣。
就在她幾乎要夢游天姥的時候,不知從哪個旮沓突然飛來個什么東西,好巧不巧正砸在她頭上。
剎那精神一震,凌梓塵瞬間坐直了身子看向講臺,見老師正眉飛色舞講得歡快,根本沒注意到她,這才反應過來從天而降的是個紙團,而不是老師掉著白灰的的奪命判官……粉筆頭。
她面色兇惡地回頭,果然看到后排黎瑾笑得雞賊。
“要死?。 彼柯秲垂庾鲋谛?。
黎瑾半點沒在意她的威脅,手舞足蹈地比劃著,示意她去看手中的紙團。
凌梓塵毫無形象地翻著白眼,特別想有骨氣地說一句不看,但卻自知凌某其人擁有極其旺盛的求知欲,為了之后不自己打臉,她只能氣呼呼地轉過身去悄咪咪打開紙團瞄上兩眼。
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道:“來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風光”。
“?”凌梓塵摳了摳腦殼,實在沒想明白黎瑾今天又吃錯了什么藥。
她再次回頭,卻看見某始作俑者已經與旁邊的人嘻嘻哈哈地耳語起來,連半個眼神都沒給她留。
行吧。
經過這么一鬧,她也算是徹底睡不著了,原本還想趁這難得一遇的思想教育課補一會覺的來著,這下子,補個龜龜。
黎瑾你死定了。
秉承著事不過三的原則,凌梓塵默默在心里詛咒了黎某人足足三十遍之后,總算是消了心里的那股無名火。
消氣之后,一直被屏蔽在外的聲音就爭相涌入腦海。
“……你們猜怎么著,他們畢業(yè)之后不僅沒有分手,反而還一路排除萬難,攜手踏上了婚姻的殿堂。那年他們結婚的時候還專門給我發(fā)了請?zhí)?,說是只想證明給我看,高中的戀情也有可能結出寓意美好的果實?!?p> 臺上侃侃而談的是年級主任,姓陳,在高一的時候帶過他們一年的政治。
陳老師年過四十,人長得圓潤,一張臉笑起來彌勒佛一樣看得人直想上天……而事實證明,陳老師的脾氣與面相呈正相關,可以說,凌梓塵之所以敢明目張膽的睡覺,就是看準了他不會輕易訓斥學生。
雖然她知道這樣做不太對就是了。
后來文理分科,政史地在他們這個純理科班的地位一降再降,凌梓塵就已經很久沒再見過他了。
今天不知兩個班主任抽了什么風,竟專門拿出了周六下午的兩節(jié)課給陳老師來上思想教育。
真不是從前沉迷于讓兩個班聯動考數學的人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