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個國家快滅亡了,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的話?!辈茉凭従彽卣f道。
語出驚人,震驚了大殿上的所有人。
實在是曹云說的話太過于驚駭,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布滿驚訝,然后都一致看向曹共公,姬襄不動聲色,并沒有出聲,而是看向自己這個不滿十二歲的孩子。
他確實沒想到一趟出門倒是漲了不少勇氣,可是....他談了一口氣沒有打斷兒子的說話,希望他不要這樣的無的放矢,姬襄在心里默默地盤算著。
一眾大臣也極為默契的沒有開口,實在是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或許在他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意見,不足為外人道也。
停頓了一會,看眾人沒有說話,曹云繼續(xù)說道。
“我在這兩個月以來,踏足國家每一片土地,而給我的第一感受就是:窮而且沒有生氣?!?p> “在邊境之地,農民無安穩(wěn)的土地可以耕種,同時時時刻刻被沒有規(guī)律的征兵讓他們對于這個國家充滿敵視感?!?p> “那么,我們到底身處在誰的國家?竟被自己的子民所憎惡,我不禁想這樣問道?!?p> “老無所養(yǎng),幼無所依,妻子沒有了丈夫,甚至于還要為將來還要把他們兒子送上戰(zhàn)場而惶惶不可終日,以淚洗面。”
“這是我所見的人民,是曹國的人民,他們的臉上透漏著蒼白還有無助,我默然無視,繼續(xù)下一個地方?!?p> “可是,那里又能走得出這般....”
曹云嘆了一口氣,這才繼續(xù)說道:“這般被人心鎖住的囚籠?!?p> “沒有固定的土地去耕種和居住,戰(zhàn)場上他們甚至于見不到自己家人的尸骨,更妄談戰(zhàn)后撫恤?!?p> “荒地占據(jù)了這個國家的大多數(shù),而人民的離心離德終會是壓死這個國家的最后一根稻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的王朝建立在他們的基礎之上,但是卻不能保障他們的基本生存,那么,拿什么去拯救這個國家?”
“還有除此之外的商業(yè),城濮之戰(zhàn)后的我們甚至于沒有安撫自己的子民,讓他們擺脫驚慌,努力耕種,更妄談讓這個經濟恢復過來,如果說沒有一個好的穩(wěn)定的環(huán)境,那我們又拿什么去留住那些人呢?”
“除此農商之外,不妨再談軍隊的問題,軍隊沒有一種向上的凝聚力,他們只是為了不被牽連而打仗,而不是為了國家而打仗,還有夯沉的軍事管理,無法應對緊急而來的戰(zhàn)爭?!?p> “商業(yè)凋敝,民生不力,軍法不率,而國政不行,那么這個國家它憑什么有存下去的希望?僅僅靠這些貴族還有君主嗎?”
曹云抬起頭來,掃視著周圍的人,說道:“我想不是吧,不是靠我們這些人才能守的住這個國家吧?!?p> “現(xiàn)在,周圍的每一個國家都在注視著我們,想要從我們的身上扯下一塊肉去填補他們的欲望,可是欲望無窮無盡的,除非我們國滅,否則他們永遠不會把貪婪地眼睛從我們的身上移開。”
“亦或者說,我們能做到比齊晉更為強大也可以。”
“我的話說完了,請父王和眾位大人評判?!辈茉葡蚣逡话?,立于一側,等待著他們的回答。
大殿之上此刻靜的可怕,每一個人都還沉浸在剛才的話中,皺眉,沉思,臉上寫滿了糾結于震撼。
有些問題他們也懂,可是苦于沒有辦法,有些問題,在今天曹云提出來時,他們真正的了解,認識這個國家。
直到曹云說完,他們才完全的想起來,記起來,他們將要面對的是怎樣的一種情況,船破,或者人亡也說不定。
姬襄定定的看著兒子,好像此刻才真正的認識他一般,他所沒有想到的是僅僅兩個月而已,竟讓他也對這個兒子產生了一種陌生感。
他知道自己的本事,平庸而已,這些問題也是他所考慮過的,只是,沒有能力去改變,去讓這艘船開的穩(wěn)一點,看著年幼但是侃侃而談的兒子,第一次,他產生了一種驕傲的情緒,那是在登上王位時,是稱王之后所沒有的感情。
“世子殿下,我敢說我們的士兵在戰(zhàn)場上絕對不含糊,都是賣了命一般的沖鋒,從未怯戰(zhàn)。又何曾像你說的那般不堪?”掌管軍事的司馬寇淮站起來粗聲說道。
一米八的粗壯大漢站在曹云身前,以至于他需要抬頭仰望才能和他談話。
兩個極端站在一起,給人一種鮮明的比較感。
“我從未懷疑過我們的將士作戰(zhàn)不夠勇敢,但是,我想將軍沒有聽懂我的意思,不妨您先請坐,我來給你們講一個故事?;蛟S你們會明白?!?p> “我曾聽聞有這樣一個國家,他們甚至于連我們的土地大都沒有,兵甲強都沒有,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國家可以打贏,甚至于,沒有一個國家去打他們,他們依舊存在,那么他們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呢?”
曹云沒有等待他們的回答,依舊朗聲道,稚嫩但是堅定地話語在大殿里回響。
“那是因為他們的子民把這個國家真正的接受了,融入到了他們的骨子里,他們?yōu)檫@個國家驕傲而驕傲,哀傷而哀傷,當敵人來時,全民皆戰(zhàn)。”
“君死臣戰(zhàn)。父死子戰(zhàn),男死女戰(zhàn),直到最后一個國人的血流干、流盡。”
“那么,試問寇將軍,如果有一天,我們面對這樣的情況時,當我們的勇敢的士兵戰(zhàn)死時,當我們受到屈辱時,我們的子民會不會也像這樣,拿起手中的武器,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
曹云用詢問的語氣看向寇淮,看向大殿里的每一個人。
寇淮沉默了,不只是他,還有在座的眾人皆無力回答,或許答案他們早就知道。
“世子殿下,不知是否有策略去解決當下問題?”新晉的仆大夫候孺突然問道。
曹云看向這個矮小的侍官,和他一般高而已,黑白交雜的鬢發(fā)和臉上的皺紋給他增添了幾分和藹與睿智。
曹云看向姬襄,等待著他的指示。
姬襄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說出來,不用顧忌。
“那好,我先說說我的幾點建議,不過采納與否交給眾位大人?!辈茉普f道。
“首先,我們需要一個穩(wěn)定的環(huán)境去發(fā)展,所以我想的是先安撫周圍的國家,與之交好,獻上我們的誠意,無論是供奉還是其他,但是我們把需要在保證周圍國家在我們不主動進攻的條件下與衛(wèi)國達成同盟,這是我們的首要問題?!?p> “我們與衛(wèi)國唇齒相依,但是只有相互間更上一步,讓我們有一個有利的后方環(huán)境,在面對宋國的攻擊時才有一戰(zhàn)之力,否則,衛(wèi)國投宋,在兩方相擊之下,我們很難逃脫?!?p> “所以,我希望候孺大人來擔任我們的外交使臣,努力交好晉國,這樣晉國發(fā)話之后,宋國也不敢擅自出兵來攻擊我們,齊國忌憚晉國,而晉國正在發(fā)展國內的建設不會對外征戰(zhàn),這樣,加深與衛(wèi)國的相處,那么,剩下的時間就看我們的了?!?p> “時間很長也很短,等他們有足夠的精力來對付我們時一切都到了結局,要么,我們死,要么我們活,然后繼續(xù)發(fā)展。”
“立足于國內,這段時間我們有很多的任務去處理,第一點減輕人民的賦稅,除國境線上的軍隊和禁軍,一律都回去耕種,現(xiàn)在,正到了播種的時間,多余的人只不過是浪費糧食而已,最起碼,但時間不會有仗可打?!?p> “第二點,大力減輕商業(yè)的稅,鼓勵其他國家的商人來我國,同時在我國國境內的商人都要保證他們的安全,讓他們認識到這里的好處,同時建立專有的商業(yè)城池,把都城與商城隔離開來,這樣才能保證政策的執(zhí)行的安全性?!?p> “我們的國家在這個交織地界,發(fā)展經濟成了天然的優(yōu)勢。這是我們的可以依賴的方向之一?!?p>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民生,凡我國境內的子民都要登記在冊,發(fā)放特殊的身份標記,以保證不讓別國有機可乘,同時也增強人民的歸屬問題。
加強邊境防衛(wèi),禁止騷擾正常的民生生活。鼓勵耕種和生育,獎勵其行為,同時保證他們可以養(yǎng)活自家人口,若有意外,朝廷有職責保證他們的生計?!?p> “最后一點,關于軍隊,加強軍隊的訓練,要做到精兵強兵而不是依靠多寡來判別武力強弱。”
“其中,關于士兵的問題,戰(zhàn)死其家庭每月有撫恤且可免一人兵役,戰(zhàn)傷或者殘疾每月由朝廷給其發(fā)放撫恤?!?p> “改變軍制,精簡各層”
“改變半農軍的現(xiàn)狀,改為全息,當然,現(xiàn)在的我們還不能這樣,這個等發(fā)展起來之后再議。”
“這就是我想要說的大概問題,具體的方案,還需要討論,之后我會寫一份完整的方案,供各位商議?!?p> “我的話基本說完了,任憑各位大人決斷?!?p> 說完,曹云向姬襄一禮,再向五位大臣抱拳施禮。
許久,還是姬襄打破了這般的沉寂,向各位還在細細評味思索的大臣說道:“眾位可還有異議,提出來說話?!?p> 眾人紛紛搖頭,看向曹云時眼光頓時都變得不一樣了,有了一絲絲認同還有敬畏。
一個能認清現(xiàn)狀,以及能有戰(zhàn)略的眼光看待問題,這樣的儲君也正是他們所希望的領路人,至少不是一個昏庸的君主,勞民傷國,胡作非為。
思及至此,眾人起身,齊聲拜道:“恭賀大王,恭賀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