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福在看見王五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自己算是倒霉了,要在自己應(yīng)以為傲的直覺上栽跟頭。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上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他只得陪著笑,擺出比昨天王五看他的那種更為諂媚惡心的笑容迎了上去。
而在此時呢,曹云正陪著自己的父王和母后在最中間的那家名叫四海的客棧中吃飯,其余陪著的還有朝廷此時的幾大官員,就包括當(dāng)時在朝廷上的即為司徒等人。
“世子這般豪奢,老夫倒是吃的不錯,就是不知道世子自己吃的是否心安吶!”
自從看到了這般的模樣的酒樓之后,這位司徒來到這里就沒有給過曹云好臉色,此時,他蒼老的面上擠出一抹嘲諷,看著曹云冷冷的說道。
姬襄事不關(guān)己的美美的吃著雞腿,他的身前堆放著很多菜肴,比起他,眾人倒是寒酸了不少,然而,王后還在給夾著,像是沒有聽到老司徒的的話。
曹云正和寇淮愉快的交談著關(guān)于練兵和軍隊方面的問題,冷不丁的聽到這樣一句話,有些愣神,不過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這是司徒對他不滿呢。
他也知道,在這樣的一個環(huán)境下,人人都還為溫飽問題發(fā)愁,百姓還在受凍受餓的邊緣上掙扎著,而他此時這般的窮奢極宴卻是是觸動了這位大人的心,
曹云沒有對于這個突兀的問題生氣,因為,這位大人真的是為了百姓而說話,而非聲名利祿在這里故意擺出悲天憫人的架子。
曹云去過這位司徒的家里,自然知曉他們的家到底是什么樣子,雖貴為世家,世代沿襲著官位,但是,他的家可以用一覽無余來形容了。
想到這里,他已然了解,故意裝作不懂,微微一笑,好奇問道:“不知道老司徒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這句話猶如點燃了司徒心里的炸藥,他蒼老的面龐上一陣陀紅,胡須眉眼都翹了起來,顯然被曹云這句話氣得不輕。再這樣下去,這個國家還能走多遠(yuǎn)呢?還能不能等到他合眼的哪一天呢。
想到這里,他還哪有吃飯的心情,也顧不得橙子的禮儀了,一把踢開凳子,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立于一旁想要攙扶他的人被他生氣的甩開。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好一個什么意思?!彼麣獾眯α似饋?。
曹云此時也感覺過了,他不就是說了一句話嗎,至于這么大的脾氣。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可以看清楚曹國的每一個問題的所在,也能去用他認(rèn)為對的事情去改變他,他能根據(jù)信息對各國的事情有一個大概的分析,他可能覺得他自己能挽救的了一個國家,況且,只有三個縣的國家而已,改變起來也不是那么的困難,可是他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所認(rèn)為的東西并不能能在這里完全的被每一個人所接受。
畢竟,他們只是普通人而已,不是天才,不是像那些如管仲樂毅之流的天才,他們只是能守著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一代一代的繼承出去,如此而已。
那些超越了時代的東西,在沒有很好的給出他們解釋時,他們只能以最壞的結(jié)果去推測這樣所造成的后果,他們害怕傳承的東西在他們手上丟失,害怕這些東西把他們所辛苦保護(hù)的東西一點一滴的破壞,尤其是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他們,知道一旦破壞來臨時將會有多么大的力量。
而司徒就是這樣一個人,沒有太大的功績于這個國家,可是,他懂得不去破壞。維護(hù)這易碎的國家。
曹云把自己的意愿加諸于這里的所有人,以為他們能懂,他把被人對于這個的追捧當(dāng)做了一種成就,可是,或許在追求新奇之后,他們會很快地忘了這些,他以為他創(chuàng)造了一個新的時代,或許是一個世界也有可能。
但是,這是現(xiàn)實,不會永遠(yuǎn)跟著他的感覺走上正途了,而且一直追隨。
這些,他都不知道。
“咔啦”一下,司徒把在他身前的菜碟湯碗都給摔在了地下。
紅紅的湯,還有白色的面條,以及各種菜,在這綠竹的二樓飯桌上,飯桌下,灑的遍地都是。
似乎還不解氣,他把旁邊的菜碟用很大的力氣摔在了曹云所在的地方。
王后嚇得忽的站起身來,曹云也嚇得跳到一旁。
但是,王后,還護(hù)在他身前,這就讓她的后背沾上了油菜,還有碟碗的碎末濺到到她身上,但是,她都沒有說話,反而緊張的看著曹云,急忙問她有沒有事情,但她沒有去責(zé)怪這位忽然奇怪的做事的司徒。
曹云給了她一個放心得眼神,然后看向此時的飯桌,寇淮還在大口大口的吃著,嘴上油光可鑒。司寇和司空放下了碗筷,站了起來,低眉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此時的姬襄呢。一塊小的碗碎片砸在他的頭上,血留了下來。
王后驚呼一聲,上去看看怎么了,趕緊叫人來幫忙,但是姬襄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繼續(xù)開始吃飯,不管往后在旁邊的大呼小叫。
司徒有些愕然,但是很快地又恢復(fù)了怒容,看向曹云,他伸出一根指頭,指著曹云含淚泣血。
“身為世子卻不知檢點,依舊我行我素,上次一席話之后,我還以為你能有什么作為,如今看來是我瞎了老眼,才相信你的鬼話,父子兩個一般模樣?!?p> 司徒大人禍及池魚,連帶著姬襄一起罵上了,毫不客氣,他看了一眼姬襄,有些怒其不爭。曹云也看了一眼父親,他還就那副模樣,然后他便被司徒的罵聲又拉回了戰(zhàn)場。
“自我先君曹叔振鐸受封以來,我曹國世居此地,雖未有武王之雄心,周公之大才,但是,卻緊守著曹國的世代家業(yè),絲毫不敢忘卻,一點也不敢有所逾越,像那些不臣之子生出不臣之心。兢兢業(yè)業(yè),各代國君克己守禮,即便到了后來,在各國的夾縫下生存,那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曹國勢小,但是卻容不得別人得到侵犯,雖未有爭雄之志,但是也無怠慢之心,苦心經(jīng)營這弱小的曹國,生怕一不小心便讓曹國陷入水深火熱之地?!?p> 說到這里,他憤怒的看向曹云他們。
“可如今,晉國都打到了門口。施施然的擄走的我們的國君,當(dāng)日之恥血跡猶未干涸,而你卻在這里大擺宴席,即便是這房屋也造的堪比皇宮?!?p> “你用的又是哪里的錢財?,你這是在用國家的血液來喂養(yǎng)你那沒有窮盡的狼子野心。
你是不是非要把這曹國給掏空,掏的一點不剩,然后拱手讓給其他的國家”
“你放心,到時候,宋國的國君會給你一個好的地方來安放你這顆心的,只是,怕是比不上你這里雍容華貴?!?p> 他說完時已經(jīng)氣喘吁吁,面色依舊潮紅。
旁邊司空景空把他扶著坐了下來,眾人這才看到他的臉上多了一絲灰敗之氣。
坐下之后,他的語氣神情已經(jīng)低緩下來了,他喃喃自語,卻是敲在眾人的心頭。
“不知道在我閉眼之后還能不能回到南山之上了。”南山是世代埋葬他們安家世族的地方。
話音落畢,他便不再看曹云了,而是閉上眼睛假寐。
姬襄也不在吃東西了,張瀾和景空都不言語,看著曹云,寇淮也等著曹云的答案。
王后拉了拉陷入沉思的曹云,眼神示意司徒安南,要曹云向那位老大人道歉。
起碼在曹國眾人看來,這位老大人還是很負(fù)責(zé)任的,三代臣子,他很得人心。
看著眾人,再加上司徒剛才說的話,他似乎知道了原由,不過,他沒有解釋,反而向姬襄一拜,然后在躬身向眾人說道:“不知眾位大人可否跟我來一觀,或許,我會給司徒大人還有你們一個解釋?!?p> 曹云向著窗外一指,他小小的身姿在此刻好像有了指點江山的豪邁:看,這是我的江山,誰人染指。
姬襄看的一愣神,呆呆地定住了,他也曾想著當(dāng)上國君之后,有著這般寫意,讓國家在他的手里變得輝煌,可是,這不是故事。
然而,愣住的卻不止姬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