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的背影消失在視野水平線時，路德意味深長地看了岬一眼，用一種不經(jīng)意的語氣隨意地說：“大小姐從前跟朋友在一起時，應該不是這么謹慎吧?！?p> “不是的?！贬得靼茁返率窃陉愂龆皇前l(fā)問，便搖了搖頭，“露華小時候是個大家閨秀，對人有禮貌，但……不是疏遠的那種?！?p> 石崎不明白：“你們在說什么？”
“對待朋友的態(tài)度啦。”阿學插了一句，看到路德和岬的目光，有點難為情地笑笑，誠懇地說：“我踢足球的水平非常差，我自己是知道的，秋庭同學做了好幾周的記錄，一定也清楚，卻用‘普通’這個詞來形容我，真是太委婉也太客氣了。她不像是討厭跟男生接觸的樣子，總覺得……沒法親切起來呢?！?p> 石崎不明就里：“你說體育代表??？你剛才沒聽見她那么嚴厲地批評我嗎？‘都是因為你的疏忽’、‘什么都一般一般’，哪里客氣啦？”
阿學小聲嘟囔：“我覺得她說得很中肯啊。”
“阿了，那不能算批評！”翼正色說，“羅伯特單獨指導我的時候，批評才叫厲害呢！露華是在分析丟球的原因，誰會沒失誤呢？沒人因為那個丟球怪你，你沒必要往心里去啦！”
路德點點頭，看著石崎說：“大叔我不會踢球，不過好歹看了這么多年比賽，對足球也是知道一些的。石崎君是踢后衛(wèi)吧？后衛(wèi)不像前鋒經(jīng)常射門，也不像中場總是在控球，搶了球就立刻傳給隊友，所以不搶眼。對于后衛(wèi)來說，沒特色算是一種優(yōu)勢，說明你沒有急于表現(xiàn)，而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石崎瞪著草地想了又想，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里：“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
“露華是體育代表，就只從足球方面來介紹大家，其他的一個字也不說?！贬悼粗度A消失的地方唏噓著，轉(zhuǎn)頭對路德說，“我很想知道，露華會怎樣介紹我這個‘老朋友’呢?！?p> 路德聳聳肩，還沒開口，翼搶著說：“我覺得露華很聰明??！她同別人保持距離，會不會是因為父母不在身邊，沒有安全感啊？我們和她做好朋友的話，她應該會開朗起來的！”
聽到這句話，岬下意識地看著路德，路德微微搖頭，對有些不解的翼說：“好啊，我也希望你們能成為好朋友?！?p> 翼雙眉上揚，對岬說：“你覺得，我們邀請露華加入足球部，或者讓大姐頭邀請她加入啦啦隊，她會接受嗎？”
岬還在考慮前者的可能性時，石崎和阿學卻把注意力放在了翼的后半句話上，石崎想到了經(jīng)常光顧自家澡堂的高校聲援團肌肉女生，阿學則想象著頭發(fā)稍長的另一個早苗，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他們交換了一下眼色，相互點點頭，決定要讓翼立刻打消這個想法。
“足球部不錯?！贬邓伎计蹋f，“佐藤老師讓露華選個喜歡的社團加入，我們今天就邀請她，她應該不會拒絕了。至于啦啦隊，穿著聲援服大聲呼喊口號，很有氣勢，卻不太適合露華呢?！?p> 阿學欣慰地大點其頭，還好岬是明白人。
翼一拍巴掌：“等她回來就說！誒，路德先生，露華在家里也經(jīng)常運動嗎？她喜歡玩什么?。俊?p> 路德看得出來，面前這幾個男孩對露華的生活都很好奇，瞅瞅露華不在附近，悄聲說：“大小姐會玩的不少，感興趣的不多，在家里時常跟我們一起看橄欖球賽、奧運會、世界杯，所以足球她還是了解的。邀請加入足球部……不錯的主意，可以讓她迅速地融進團隊?！?p> “我想起來了，今年的世界杯就在美國舉行！”阿學興奮地說，“剛好是暑假期間，秋庭同學會不會到現(xiàn)場去看比賽呢？”
“現(xiàn)在還沒這個安排。”路德又看了一眼斜坡，露華還沒回來，語速很快地說，“這是大叔的建議，想跟大小姐成為好朋友的話，不要那么拘謹，輕松地跟她討論一些小學生感興趣的事情。如果話題只局限在足球，那么大小姐可能只會從足球的角度來回答，就沒辦法了解她本人了?！?p> 石崎揪著一根草心不在焉地說：“大叔，你確定你的‘大小姐’想跟我們做朋友？她說的話我有時都聽不懂，如果不讀上一車書就去跟她說話，會被她當傻瓜吧！”
路德笑瞇瞇地反駁說：“不試試怎么知道呢？大小姐可是非常幽默隨和的，我還記得——大小姐第一次去釣魚，同行的人都不是新手，過了一個小時，只有她的筐子還是空的。但大小姐很沉得住氣，念了一句自己編的咒語，立刻就一桿釣上來兩條大魚呢！”
幾個人被路德的表情和語氣吸引了，同時問道：“是什么咒語??？”
路德深吸一口氣，作出雙手握桿的姿勢，聲情并茂地復述著：“魚兒魚兒快上鉤，我跟你打賭好不好？如果釣到你，就今天吃掉你；如果沒釣到，就下次再吃你。今天也是被吃，明天也是被吃，你還是不要掙扎了，這是你不能逃避的命運！”
男生們看著路德繪聲繪色像在表演舞臺劇的神情，想象著露華那時的樣子，都忍俊不禁。
路德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想不到大小姐會說這樣可愛的話吧？”
“路德先生，你喜歡做管家嗎？”阿學覺得，這個叫路德的男人非常招人喜歡，他見過的許多男老師、還有家里的親戚，在年近三十時眼神都像死魚一樣沉悶、死板、毫無光彩，而路德的動作生氣勃勃，說話妙趣橫生，對著比他年幼的人沒有絲毫老氣橫秋，談吐就像一個充滿好奇心的大朋友。
“很有趣。你們跟大小姐接觸的時間像我一樣長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相處是非常輕松的，她是那種主動做事的女生?！甭返禄貞浿按笮〗銖男【头浅３錾?，幾年前曾被暗街小黑幫綁架過一次，結(jié)果大小姐把滑石粉弄翻，留下了線索。警察找到綁匪時，他們還沒來得及打勒索電話呢！”
翼急急地問：“后來呢？露華沒有受傷吧？”
“驚嚇是肯定有一點的，不過能夠平安歸來也算是萬幸了?！甭返侣f，看到幾個男孩子擔心的表情時，立刻又恢復了輕松的語氣，“不用擔心。大小姐在紐約的家中有健全的安保措施，這種事情只發(fā)生過這一次。大小姐說，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經(jīng)歷一下也有好處。大風大浪都見過，人才會處事不驚——”
翼與岬相視一笑，他們發(fā)現(xiàn)路德說起這些往事時，雙眼炯炯放光，像是看到了最崇拜的偶像?！芭叮笮〗?，就像個小小的大人！”
岬也沉浸在回憶里：“的確是的……露華小的時候，反應特別快，告訴她一個情況，似乎幾秒鐘就能想出主意來，而且，是好幾個?！?p> 路德點頭：“靈敏。大小姐的性格其實比較隨性，對人對事沒什么特殊感覺，但Boss是個挺嚴厲的人，認為要做就做最好，大小姐在小時候只要對某件事物表現(xiàn)出一點點興趣，他就雇傭?qū)＜易鲩L期家教，大小姐的交誼舞、網(wǎng)球、美式臺球，都能達到社交水準。這件事之后，女子防身術(shù)——”
“路德！”一臉嚴肅、出聲喝止的是露華，幾個人嚇了一跳，他們誰也沒發(fā)現(xiàn)露華已經(jīng)接水回來了。路德又聳聳肩，不做聲了，但眼睛里很明顯地寫著“這可是事實”幾個字。
（第五章待續(xù)）
王小決
*6：非常期待翼的成長～另在本文中，刪去或更改了許多現(xiàn)實中不可能出現(xiàn)的情節(jié)。比如“全國大賽決賽一結(jié)束，羅伯特立刻就乘坐上跨境飛機跑了”、“藤澤美子與母親隨身攜帶護照和行李，只等隊伍輸?shù)舻漠斕斐霭l(fā)”、“葵新伍能接到電報，賀茂卻死活聯(lián)系不上他”等類似情節(jié)，到時就不一一贅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