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每個人的執(zhí)著（20）

　　他們到的正是時候。在備用球場門前，日向和東邦中學部監(jiān)督北詰誠在說話，大氣也不敢出的東邦隊員們躲在附近的電線桿后、樹后，緊張地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只見北詰教練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就要轉身離去。日向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捏著拳頭大喝一聲“憑什么”，追著北詰教練的背后打來。

　　“學——日向學長！別動！”澤田趕緊喊出聲并現(xiàn)身，心里急的不得了。日向學長要是對監(jiān)督動了手，別說參加比賽，甚至可能會被學校開除，那就真的無可挽回了！

　　與此同時，躲在一旁的東邦隊員們也訕訕地迎了上來，露華平穩(wěn)一下呼吸，走過來，對北詰教練點點頭。

　　若島津瞥了她一眼當作打招呼，對北詰教練正色說：“現(xiàn)在，東邦中學足球隊全體成員向您提出申請：明天的決賽，請讓日向小次郎作為正選出戰(zhàn)！”

　　“我不同意?！北痹懡叹毸坪踉缇皖A料到了這種局面，輪流掃了一圈這些男生：“懲罰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你們是想說，他不上場，明天就要棄權嗎？”

　　“東邦并不是你一個人的東邦，你說的話就一定正確嗎？你憑什么一手遮天、擅自封殺球員！”日向狠狠地瞪著他，高聲喊著。

　　“同樣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北痹懡叹毱届o地說，“你任性地違紀，作為教練，我有權按照學校紀律、足球隊規(guī)定、學生守則，作出禁止你出賽的決定。無規(guī)矩不成方圓，你又是根據(jù)什么依據(jù)，要求我收回對你違紀的懲罰？”

　　北詰教練的話讓東邦球員們都陷入了沉默，日向的確擅自脫隊，但出發(fā)點卻是為了加強個人實力，好讓隊伍獲勝，頑固的教練卻不肯聽他解釋，不肯通融！這真是一個死結啊！

　　澤田為難地看著露華，似乎希望她出面調停幾句，露華看著日向，他倔強地大喊：“違反紀律，我已經(jīng)認錯了！又不是去干壞事，你為什么非要揪著我脫隊不放！中學三年，一個冠軍都沒拿到，你寧可輸?shù)靡粩⊥康匾膊豢献屛疑蠄鰡?？！?p>　　北詰教練微微嘆了口氣，疲倦地揉揉眼角，鏡片下的目光轉向露華，問：“正式的校隊、俱樂部、國家隊，不經(jīng)允許就擅自脫離比賽，球員會受到怎樣的處罰，秋庭同學，你能不能給他們說說？”

　　“輕則禁賽三場以上，重則退隊。”露華數(shù)著日子，“縣預選賽前后，日向君無故脫離超過14天，缺席超過……四場比賽，算是‘嚴重’的情況。”

　　“我不是解釋過了嗎？”激動的日向馬上把苗頭對準了露華，高聲說：“我去沖繩參加特訓了！吉良教練為我準備的，為了打倒南葛的特訓！”

　　“我懂，你是東邦的足球特招生。想贏的心情急切可以理解，但我認為，你不應該無視球隊紀律?！甭度A看了一眼北詰教練，又看著日向說，“就事論事，假如北詰教練真的要封殺你，完全可以在來埼玉前向校方提出將你開除學籍。那么你現(xiàn)在就不是東邦隊員，連站在這里的資格都沒有了，更別提給教練下什么挑戰(zhàn)書，又有什么權利說你要上場？”

　　目前看來，北詰教練想讓日向嘗到教訓，目的其實還是在保護他。就算不愿再用他，卻可以讓他在高中、在以后繼續(xù)發(fā)揮作用，至少沒有真正開除他的意思?？墒?，眼里只有勝負的日向不懂。

　　澤田目瞪口呆地看著露華，似乎不敢相信她竟然站在教練那邊，日向已經(jīng)發(fā)出譏諷：“你是代表敵人來的，當然希望我沒法上場吧！明天你們就可以毫無懸念地獲勝了！”

　　“說得好像你上場就一定能贏我們似的。”露華聳聳肩，看著日向捏緊的拳，露出一個意義不明的微笑，微微抬起下巴說，“校規(guī)隊規(guī)都大同小異。假如這事發(fā)生在南葛，我會勸當事人自己離隊。很簡單，學校提供資源，教練制定訓練方式，全體隊員磨合、配合，才能讓個人的能力得到發(fā)揮，我們可不是花錢、時間、精力去培養(yǎng)隊員們違反紀律，甚至為達到目的，毆打教練?！?p>　　露華盡可能地讓言語不那么尖刻，她真的懷疑日向的腦子是不是有坑。教練按照隊規(guī)對違紀成員作出禁賽處理，受到懲罰的人卻給教練下戰(zhàn)書，把教練揍得鼻青臉腫就能證明自己違紀有道理，就能脫離處罰、上場比賽了嗎？這是哪門子的奇葩思路！

　　北詰教練看著露華，沒等日向答話，露華又問他：“口口聲聲都說你脫隊曠賽有理由，那么，你為什么一定要上場比賽，為什么踢足球？”

　　這個年紀的男生，多是憑著一腔沖動做事，犯了錯也覺得事出有因就可以被無條件豁免。有些話，還是得由局外人來點破。

　　日向雙眉緊鎖，情緒已經(jīng)平復了許多：“對不起，監(jiān)督。前兩年輸給大空翼，我不服！我要上場，我一定要跟他一決勝負！”

　　“拜托，請別再拿翼君當擋箭牌了。”露華在心里同情了日向幾秒，最后決定給個友情提示，日向是有潛力的，假如當頭棒喝能夠幫助他再進一步，自己也不算白擔了這個“假想敵”的名頭：“翼君踢足球，是希望進入國家隊，獲得世界杯，這是他一生的夢想。你呢？你踢足球是為了什么，改善生活？出人頭地？還是只想證明你比翼君厲害？只要是比賽，就有勝有負，況且在團體比賽里，計較個人高低有什么意義？”

　　對于這個家庭貧困、要強偏激的男生，一直以來他渴望的，不過是“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否定他的目標無異于直接打臉。日向瞪著露華，眼里冒著火，但他一言不發(fā)，或者是無話可說。

　　與擔心他會隨時跳起來、緊張四顧的澤田相比，若島津到是聽得津津有味，露華看出他并不完全贊同她的說法，卻也沒有插嘴的意圖。

　　“現(xiàn)在能與翼君并列的人，真正著眼于夢想、放眼整個世界的人，是岬太郎、若林源三。而你……”露華搖搖頭，把話說完：“恕我直言，日向君你，還不配。如果你連自己為什么踢足球都想不明白，你永遠都無法追上翼君，更不要說戰(zhàn)勝他了?！?p>　　為什么踢足球？這是每一個踢球的人都應該心里明白的問題。

　　“好了，謝謝你，秋庭同學?！北痹懡叹氝@時說，“日向，因為你違紀在先，我作出了不讓你出場的決定，基于紀律和原則做事，我問心無愧。我希望你明白，紀律就是公認的準則，是不應該被任何事、任何人、任何理由擾亂的！在足球場上，場下都一樣！”

　　北詰教練沉吟一會兒，緩緩說：“你說，你的違紀是去特訓，為了東邦的勝利。而你現(xiàn)在還是東邦的隊員，我可以給你一個證明的機會——明天你作為正選出場，若是輸給南葛，你就離開東邦學園，敢不敢保證？”

　　“我保證！”日向立刻高聲回答，“不用你說，我一定要贏！”

　　北詰教練轉身走了，東邦的球員們卻不敢立刻散去，圍著日向七嘴八舌說著什么。若島津抬起雙手讓大家安靜下來，看著教練離去的方向說：“應該……沒問題了。”

　　日向沒理會他們，上上下下打量了露華一遍，最后低低地說：“謝了。”

　　“我不是為了你。”露華不輕不重地回答：“不會有下次了。”

　　她再也不會一口氣說這么多話了，超啰嗦的！

　　作為隊中主力前鋒，光會射門還遠遠不夠啊。準備離開前，露華又瞟了日向一眼，他沉著臉，對身旁隊友們的道賀不置一詞，似乎在思考。

　　不知你的心態(tài)能否與能力相匹配呢，東邦的猛虎日向小次郎？

　?。ǖ诹峦?，第七章·世界舞臺·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