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三獻渾身一顫,回過神來,喘著氣道:“多謝道長?!?p> 公孫溯直起身,甩一手拂塵,對單輕游道:“單公子,該輪到老道了。”
單輕游本性不喜爭斗,嘆了口氣,道:“道長,我認(rèn)輸。”
公孫溯道:“單公子,未勝何先言敗?”
單輕游道:“勝又如何?敗又如何?百年之后,終歸黃土?!?p> 公孫溯道:“難道單公子年紀(jì)輕輕,竟已堪破勝負(fù)”緊接著又嘆了口氣:“唉…公子雖無勝負(fù)之心,但你今日即使不和老道交手,將來的路,你也是一步一重山,今日老道并非欲爭勝,而是想告訴公子,世事如此,你不愿與人斗,卻免不了人與你斗?!?p> 話音剛落,公孫溯已出手,他雖說無爭勝之意,但也確存了一絲私心,那便是好奇心,習(xí)武之人,見到單輕游如此絕技,即使不想據(jù)為己有,也想一探究竟,是以這一下,公孫溯亦是全力以赴,因其知道,不出全力不足以讓單輕游使出絕技!
見公孫溯向單輕游攻去,蕭淼大聲喊道:“單兄弟小心!公孫道長師出武當(dāng),武藝卓絕!”
林紫仙聞蕭淼之語,思索片刻,道:“啊,他就是上代武當(dāng)掌門的首徒公孫朔!不知何故辭別師門云游天下!孫兒,公孫道長年輕時便以太極成名!”
原來蕭淼顧全禮數(shù),不好出言相幫,是以借林紫仙之口提醒單輕游。
單輕游聽得此言,定睛看去,公孫溯已使一招右攬雀尾而來,單輕游又是腳尖一點,便欲后退,不想公孫道長一個拗步,身子似突然向前兩步,單輕游退避不及,已被公孫溯搭上了左手。
單輕游腳尖急點兩下,不想這兩下好像踩在泥沼之中般,身體又好像不知不覺被什么吸引,無法掙脫出公孫溯的范圍,單輕游見無力掙脫,干脆抬腳向公孫溯攻去,公孫溯左手又一個左攬雀尾,便粘上單輕游的右腿,單輕游只感覺進退不得,身體渾不似自己控制。
林紫仙道:“這太極柔柔弱弱的,被抓住了也傷不了人啊?!?p> 卻見蕭淼神色凝重:“誰說太極只有柔?”
說話間,公孫溯踏前一步,進步搬攔捶!
單輕游整個身子倒飛出去,連退數(shù)步!
“單兄弟!”蕭淼急切道。
“蕭大哥,不礙事,公孫道長手下留情,并未用內(nèi)勁?!眴屋p游摸了摸胸口道。
公孫溯開口道:“下一次,可要認(rèn)真了,單公子,將來你要面對的,可不會像我這般留手?!?p> 單輕游道:“多謝道長提點?!彼南旅靼?,既然正奇的名聲已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將來恐怕過不了這閑云野鶴的生活了。
單輕游這樣想著,但是他還年少,他還不知人心險惡。即便面對秦樓月時,他還總覺得對方不會真對自己下殺手,他還不明白,有的時候,殺人連理由都不需要。
單輕游踏前兩步,大聲道:“公孫道長,來吧!”
公孫溯道:“單兄弟,即便是我,也很好奇你所學(xué)的到底是什么功夫啊…”說著,擺出了一個起手式,看著卻并非太極拳。
單輕游道:“其實我也很好奇,天下人所學(xué)…是什么功夫啊!”
第一次,蕭淼第一次看到單輕游主動出擊了。蕭淼一身愛武,敗于上官的霸道,兩次。但單輕游給他的感覺卻不同,他感覺這個少年,一直是開朗樂觀的,也許是自幼長于山間,他總給人一種暖風(fēng)拂面的樣子。
但這一次,他的出手如此霸道!蕭淼仿佛感覺上官再臨!
單輕游這一下出手的那一刻,屋里的每個人都好像挪不開眼睛,蔡通、菜宏、王落、孟三獻和林紫仙感覺尤其強烈,他們覺得全身的內(nèi)勁都在沸騰,不是前兩次的那種感覺,是一種說不出的,不由自主的,是身體里的內(nèi)勁…好像…在臣服?
公孫溯已有防備,但饒是如此,依然感到驚嘆不已,暗想世間竟有這等武學(xué),但他修為高深,神凝內(nèi)斂,勉強抵御內(nèi)勁的躁動,道:“貧道所學(xué),乃玄天九手!”說罷雙掌翻出,大開大闔,如老君降世,睥睨眾生,招式精妙絕倫,單輕游已至近前,公孫溯單掌一扣,身子一傾,另一掌從一個精妙的角度自下而上便取單輕游胸口,乃是玄天九手中的“七重天”!
單輕游凝神以待,竟不似方才般閃躲,而是單手一架,另一手以一個奇怪的手法,掙脫公孫溯的束縛,便也向公孫溯胸口襲來,竟似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公孫溯方才便已感覺單輕游內(nèi)力不深,是已使出玄天九手,欲以力破敵,想著單輕游必然使出之前與孟三獻比試時的迂回之法,但這玄天九手乃公孫溯數(shù)十年武學(xué)領(lǐng)悟而成,其基乃太極,陰陽相輔,虛實相佐,一旦被捕捉,其陰柔力道更勝太極一籌,單輕游即使想用絕妙身法躲避,也只會如墮蛛網(wǎng)一般,被玄天九手捕獲,兼以剛猛力道,單輕游無處可逃。
卻不想甫一交手,公孫溯竟感覺單輕游內(nèi)力深厚綿長,如黃河洶涌澎湃,怒馳而下,源源不絕,但公孫溯經(jīng)驗豐富,見單輕游來勢兇猛,又使出一招“三重天”,身子向后一縮,雙手一帶,輕柔無比,因勢利導(dǎo),便欲將單輕游甩出。
“玄天九手”乃公孫溯數(shù)十年武學(xué)精要,號稱“猶勝太極”,對內(nèi)勁的掌控妙至巔毫,但這一下,他失了算,他竟發(fā)現(xiàn)自己引導(dǎo)不了單輕游的內(nèi)勁,只這一陣晃神,單輕游的手掌已貼到公孫溯的胸口,公孫溯如斷線的風(fēng)箏般飛了出去,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孟三獻吼道:“豎子敢爾!”
眾人刷得一下都站起來,只聽一聲呼嘯,左右堂前呼的一下涌出上百軍士,皆著精甲,執(zhí)利劍。
蕭淼喊道:“蔡大人!這是何意!”
蔡通神色自若,道:“這些不過是我的府兵罷了,僅作日常警戒,蕭先生贖罪,這便令他們退去?!闭f著一揮手,重軍得令,依次退去,轉(zhuǎn)瞬消失無蹤。
蕭淼心想,這些軍士看著根本不似普通的府兵,分明是守城的官軍。
這時單輕游道:“公孫道長,還請贖罪?!?p> 公孫溯調(diào)息了一陣,道:“單公子何罪之有,你全力施展,豈能保全,但貧道極為高興,沒成想有生之年,竟能見識如此絕技?!?p> 單輕游道:“雕蟲小技,何足掛齒?!?p> 公孫溯哈哈大笑道:“單公子何須自謙,貧道苦練數(shù)十年,不如公子之萬一?!?p> 單輕游不說話。
眾人聞言大驚,他們雖對單輕游得奇功好奇,但卻不知公孫溯對單輕游得評價如此之高,要知公孫溯成名數(shù)十載,少逢敵手,若非不喜俗務(wù),這武當(dāng)掌門之位亦非他莫屬。
蕭淼道:“我記得我們好像是來赴宴的?!?p> 林紫仙也道:“就是,就是,打了半天,肚子都餓了!”
蔡通聞言,道:“既如此,請諸位移步宴客廳,來人,準(zhǔn)備晚膳?!?p> 眾人聞言都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