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哈里瑪怒道。
“我?哈哈,好說了,我是要你小命的閻羅王!看刀!”趙三娘話聲一畢,雙刀就向哈里瑪砍來。
這三十六路鴛鴦刀果然是奧妙非常,趙三娘一刀緊似一刀,刀刀都快如閃電,疾若奔雷。攻勢中不乏守勢,刀法中夾著劍訣。
諸葛弘、元齊、齊泰都看得呆了,“她怎么來了?”三人的腦海中都浮出這個疑問,但誰也沒有開口。
哈里瑪?shù)刮艘豢跊鰵?,不曾想這女子的刀法如此凌厲,只好先穩(wěn)住陣腳。他也把刀舞得風雨不透,將周身都給護住。這情形,就像一個人在淋漓地大雨中舞刀,舞得好快,每一滴雨水都被刀給擋了去,自己的身上居然滴雨未沾。
趙三娘的鴛鴦刀就是那大雨,“叮叮當當”一陣金屬交鳴之聲,偶爾也會閃出幾道火花,但趙三娘就是攻不進去。
她心里也不住地打鼓:“好個韃子,功夫確是不弱?!庇谑?,她雙臂較力,又加重了幾重力道,直壓得哈里瑪有點透不過氣來。
哪知哈里瑪突然刀鋒一轉(zhuǎn),用刀背也攻了幾招出去。那幾招真的是有千鈞之力。雖被趙三娘避過,但強大的壓力也迫得她退了幾步。
原來哈里瑪并不擅長用刀,他的路數(shù)與劉崇有幾分相似,都是硬橋硬馬的剛猛本領(lǐng)。他舍刀刃而用刀背,實則是發(fā)揮自己所長。那一刀若給他劈中,直教你筋骨盡碎。
“我來助你!”諸葛弘從士兵叢中躍了出來,展開虎形拳就向哈里瑪打來。
此時趙三娘也被迫退,正趕上哈里瑪反守為攻。
“哈哈,來得好!”哈里瑪不躲不閃,也是一拳迎了上去。雙拳相交,只聽“嘭”地一聲悶響,行刑臺都給震裂了一道豁口。
諸葛弘被那強大的力道一沖,不由得“登登登”連退了三步。而哈里瑪拳頭也是隱隱作痛,腳跟一轉(zhuǎn),這才穩(wěn)住了身形。
諸葛弘除了與姚廣孝一戰(zhàn)之外,那還吃得這樣的虧?他又是一聲呼嘯,喝道:“再來!”就要再沖上去。
趙三娘一把拉住他,說道:“不可戀戰(zhàn),救人要緊。”
一語點醒夢中人。諸葛弘這才想起自己身后還背著太子朱文圭。
元齊也背著齊泰從重圍中殺了出來,沖趙三娘和諸葛弘喊了一句:“扯呼!”
趙三娘立刻拋下幾枚火彈,頃刻,一道刺眼的白光讓哈里瑪本能地護住了眼睛。等他睜眼再瞧時,除了一片五顏六色的金星之外,就只剩下眼前的官兵了。
而底下的百姓們早已不見了蹤影,顯然是躲了起來了。
哈里瑪再揉揉眼睛,視力總算恢復(fù)了。他仰頭望望天空,晴空萬里,卻尋不到趙三娘他們半點蹤跡。再看看眼前,官兵們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還站著的都眼神瑟縮地望著自己。
那姓李的官員腦漿迸裂而死,誰瞅上一眼都會頗覺難受。但哈里瑪卻盯著他看了很久。他發(fā)出了一聲冷笑,嘆道:“中原武林的奇人異士比遼東可多多了?!?p> 這一日,杭州城戒了嚴。百姓不許出門,商鋪不準開張。巡邏的士兵隨處可見。行刑臺依然立在那里,無人問津了。
陽光不算刺眼,只是溫柔地撫摸著眼前的杭州城。但百姓們卻并沒有出門曬太陽的閑情逸致。他們從自家的窗戶望出去,見到的是蕭條的街市和巡邏的兵丁。
城外同樣是偵騎四出,搜尋著劫法場的“亂黨”。
元齊、諸葛弘、趙三娘和齊泰跑進了一片樹林,靠著大樹癱坐在地上,狼狽之態(tài)盡顯無疑。
“狗娘養(yǎng)的燕賊,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剁了他!”諸葛弘抱著朱文圭,還罵罵咧咧的。
元齊白了諸葛弘一眼,沒有理他,卻對趙三娘抱拳說道:“感謝女俠仗義相救,滴水之恩,他日必……”
“行了,你別說了?!壁w三娘性格直爽,沒耐心聽他文縐縐的言語,便打斷他說道:“你們都是庭之的朋友,我哪有不救之理?再說齊泰大人為杭州百姓所愛戴,我也理應(yīng)救他?!?p> 元齊和諸葛弘不禁對視了一眼,兩人心里都暗想:“怎么她對紀庭之稱呼得如此親熱?”
齊泰凄然一笑,說道:“三娘你言重了。我齊泰身處廟堂,逢此大亂卻毫無作為,心里可慚愧得很。”
趙三娘安慰他道:“大人是獨木難支,怪只怪朝廷養(yǎng)了一幫酒囊飯袋?!?p> 元齊和諸葛弘都聽得詫異。“原來你們認識?”二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齊泰哈哈一笑,說道:“何止是認識。我與三娘早已是知己良朋了。”
趙三娘望著兩人越發(fā)糊涂的神情,強忍著笑意,緩緩說道:“我是江湖草寇,齊大人是朝廷命官,也難怪你們會覺得奇怪。”
“啊呀,女俠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照直說了吧。”諸葛弘搶著說。
齊泰說道:“我曾在三娘的小酒館喝過幾杯酒,見三娘古道熱腸,俠肝義膽,我這心里早已是佩服了。后來也去過幾次,慢慢也就熟識了?!?p> 趙三娘問道:“只是,昨日云隱子和通海和尚也去找了我,逼問我龍頭老爺?shù)南侣??!?p> 齊泰微微皺眉,說道:“果不出我所料,那日下午我開城投降。那道士也問我這樣的問題。我不知道,但我的書童怕他們加害于我,便把三娘你供了出來?!?p> “什么龍頭老爺?”元齊問道。
趙三娘緩緩說道:“江南的綠林道上有一位盟主,我們都叫他龍頭老爺。只是見過他的人很少,露面的也只是一個孩子?!?p> “行了,也別管什么龍頭老爺了。只是眼下……咱們可向何處去呀?”諸葛弘憂慮得問道。
“是啊,天下之大,哪里有我們的安身之所呢?”元齊這話像是對三人說的,更像是自言自語。
趙三娘略一思索,說道:“杭州咱們是回不去了,我那酒館也不是個踏實的地方。依我看,咱們不如去投了長洲縣的沈茂沈大莊主吧?!?p> “沈茂?不就是江南首富沈萬三的兒子嗎?”齊泰問道。
“正是。說起來,沈萬三也是我輩中人。他在發(fā)家之前曾拜在武當派祖師張三豐門下,盡得武當劍法的真?zhèn)?。后來朱元璋坐了江山。他也就收刀歸隱,做起了生意。沒想到這一做,竟然做成了江南的首富?!?p> 趙三娘說得津津有味,興趣盎然。這些江湖逸聞也常被人所提起,只是齊泰他們身居高位,所知不多。
“哦?不過我聽說,后來沈萬三意圖謀反,是被太祖皇帝明正典刑了的。”元齊說道。
“明正典刑?哼!”趙三娘氣憤地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誰不知在當今武林,論武學的正宗首推武當和少林。皇帝老子是殺雞儆猴,敲打我們這些江湖中人罷了。”
三人都沉默了……他們也深知開國君主常常殺人立威。只是趙三娘如此毫無忌憚的說出來,就像是將一塊巨石壓在了他們的心頭那般沉重。
“不過好在虎門不出犬子。沈茂不僅得了沈萬三武當劍法的真?zhèn)?,其為人更是忠肝義膽,接濟過不少被官府迫害的英雄豪杰。咱們?nèi)ネ端胨矔嫘慕蛹{。”趙三娘又補充說道。
齊泰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唯今之計,只好如此了。只是我們與沈莊主并不熟識,還需三娘你的引見了。”
趙三娘盈盈笑道:“我與沈莊主也是神交,從未見過面。沈莊主一向仗義疏財,從不計較個人得失。咱們也不必太過難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