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一樓房間過道里有許多身穿黑色短袖的人,穿梭在各個房間門,拿著扳手、鐵錘、老虎鉗等家庭必備工具,努力拆卸家具擺設(shè)。
過道盡頭站著一個全身黑的女生,緊身上衣配著寬松的黑色長褲,身材玲瓏有致,長發(fā)扎成一個髻,垂在腦后,巴掌大的臉上戴著一副墨鏡,散發(fā)著霸道總裁的氣勢。
某間房里,一個手握老虎鉗擰螺絲的黑色短袖對同事八卦道:“老板和顏秘書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磕阒安皇钦f他倆關(guān)系不一般嗎,現(xiàn)在顏秘書當(dāng)霸道女總裁了,就站門外?!?p> 另一個拿扳手撬在墻上的裝飾品,嘖了一聲,“那就更能說明他倆關(guān)系不一般,你見過那個老板身邊的女秘書無緣無故的當(dāng)上了總裁,里面一定有私情?!?p> “不是說老板有個前女友,對她念念不忘,這事現(xiàn)在都不讓傳,又怎么會和顏秘書又有關(guān)系呢?”
“嘖——你見過哪個老板……就說一賣饅頭的早餐店老板,他店里招了幾個服務(wù)員,其中有一個特漂亮,不久當(dāng)上了店里的會計,你說他倆能沒關(guān)系嗎?”
“嗯?是這樣嗎?可是像咱老板這種級別的,他身邊的職位都是由親信擔(dān)任,什么表弟表妹外甥外甥女,我看老板和顏秘書大概是親戚吧?!?p> 撬扳手的人使著勁,憋著氣還從牙縫里擠出聲音道:“表兄妹就沒奸情了?親兄妹都有?!?p> “呃……”和一個認定自己覺得的才是正確的人,實在是無法討論,不論老板和顏秘書到底是不是親戚,在認定他倆有一腿的人眼里,什么都是靠睡出來的。
難以理解,或許網(wǎng)上流傳的一句話可以解釋這種腦回路,承認別人優(yōu)秀很難,性別歧視,職業(yè)歧視,認為除自己外人人都很開放。
其實靜下來理智的思考一會兒,就會發(fā)現(xiàn)身邊升職的人或多或少有能力突出的一面,現(xiàn)在的人又不傻,誰會養(yǎng)一群只會拍馬屁吃干飯的手下呢,他們可是黑道組織,按能力安排職位的。
大廳中央連人帶椅子被捆住的海盜頭頭,一邊忙著自救,一邊看著身前的長刀,一邊在心里念叨:
分錢的時候爭得頭破血流,關(guān)鍵時刻一個都不頂用!一群只會拍馬屁吃干飯的,要是老子能東山再起,一定不會再養(yǎng)這些貨色,真是太坑了!
他現(xiàn)在悲憤悔恨的心情都能突破天花板,沖出房頂。房頂上一片平坦,一個邊角處站著一個穿著黑襯衫的高冷霸氣的男人,身后跟著五六個記筆記的手下。
“這個房子半天內(nèi)拆完,建一個比這三倍大的搬家公司,一定要牢固,這是重中之重,所有經(jīng)費由路過的船只支付,特別是販毒的,要挑有錢的下手。
在這里撿錢的要問清是誰家的,桃源島的不要動,鄰居的東西撿到要還回去?!?p> 老板望向遠方,一大片樹林,密密麻麻的包圍著一座白色平房,不過這影響不了他的心境,如艱苦奮斗十多年,飽嘗心酸,站在最高處吹著風(fēng),頗為感慨道:“以后我們就能自給自足了?!?p> 躺在躺椅上的人雙手背著腦袋,翻了個白眼,通過不斷搶劫路過的船只,以滿足自身的需求,這叫自給自足?這TM就是土匪!
土匪頭子認為出門沒撿錢就算丟錢,收到短信說樓下收拾的差不多了,他也該下樓處理大廳中央的那個大金鏈子。
老板帶著五六個記筆記的手下離開房頂,長刀閃身出現(xiàn)在躺椅邊,繞著圈碎碎念道:“我們什么時候去找顧問?見面的次數(shù)太少了,好懷念從前,那個時候五個人在一起。
雖然外面全是血,但在學(xué)校里面陽光燦爛,青春又美好。唯一一張照片就是坐在學(xué)校路邊的長椅上拍的,你坐在最左邊,明潤坐在你隔壁,顧問說子言年紀(jì)最小,讓他坐中間,他坐在最右邊,楚辭拍的照,他跑回來的時候只剩一個背影,照片上就只有你們四個人露臉了。
那張照片最后被顧問帶走了吧,真想再見見你年輕時候的模樣,不過子言倒是一點都沒變,楚辭也沒長高,變化最大的應(yīng)該是凌霄,當(dāng)年他才上初中,唉!時光荏苒,歲月如梭,一轉(zhuǎn)眼,凌霄他妹妹都成霸道總裁了……”
“你說夠了沒有,”君謙淡淡的打斷長刀的話,“說夠了就去砍幾個椰子回來?!?p> “你想吃椰子?”長刀在空中停下,商量道:“我砍完椰子我們?nèi)フ翌檰?。?p> “你為什么那么喜歡他?”
“他很好啊,對誰都很好,你不就是受他委托留下照顧子言的嗎?記得他最寵子言了,明潤被欺負……”
“好了,”君謙的臉色僵硬了一瞬,回憶忽然涌出,應(yīng)該說是辣眼睛的畫面浮現(xiàn)在眼前,過了這么多年還是難以直視,“你快去砍椰子吧?!?p> “好吧?!遍L刀嗖一聲穿進叢林。
密密麻麻的綠葉遮住了陽光,地上濕噠噠的,粗長彎曲的樹根蒼勁有力的在低空中張牙舞爪的飛舞,一寸寸攻擊著湛藍色的立方體。
結(jié)界壁面漾出一個接一個的圈,里面一條十米長、血紅色眼睛、張著血盆大口的成精的蛇妖,向口中吸入黑影。
地面散落一地刀劍,景行雙手緊握著一柄青銅劍,劍入泥土三寸長,站在蛇妖前面,努力壓住體內(nèi)的魂魄不被吸走。
楓橋躺在濕漉漉的草地上,一手捂住腹部,身上被刀片割出一道道醒目的紅痕,對坐在旁邊的人輕聲道:“趁現(xiàn)在,拿上斷刀,去蛇妖的頭上扎它的眼睛?!?p> “你還行嗎?”年璃一邊給自己纏著紗布,一邊問道。
楓橋朝他伸出一條胳膊,年璃用盡全力扶起他,一手握著斷刀,倆人消失不見,蛇妖的余光瞥到地上的人消失,愣了一瞬,緊接著它的眼睛就被利器刺入。
蛇妖霎時暴走,停下了吸黑影,空中倆人顯出了身影,向下掉落,極有可能被蛇妖的尾巴掃到,年璃伸手拉住楓橋的胳臂,瞬移到地面。
地上散落的破碎的刀劍,慢慢浮起,剎那圍繞著蛇妖似龍卷風(fēng)般旋轉(zhuǎn),一盞茶的時間,斷了的刀劍全部扎進了蛇妖的皮膚,蛇信子斷了一節(jié)。
蛇妖倒在地上掙扎,像是有人的意識,漸漸的不再動彈,保存體力,深深地看了眼支撐在青銅劍柄上的人,用意念沒什么情緒說道:“你們走吧,我找到適合的容器了?!?p> 景行緩了緩,拔出劍,對身后的人沒有任何表示,用劍做拐杖,慢慢地走到躺在地上的倆人旁邊,艱難地俯身拉起楓橋,“飛機呢?你不是說飛機就在頭頂嗎?”
楓橋有些難受咳了幾聲,對結(jié)界外面對他們瘋狂攻擊的樹根抬了下下巴,“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的情況,飛機下的來嘛。”
“景行?!睆牡孛?zhèn)魃蟻硖撊趼暋?p> “怎么了?”倆人連忙應(yīng)道。
“……我餓了?!?p> 楓橋重新躺回草地,歪頭對身旁的人有氣無力地說道:“回去大哥給你做,想吃什么?”
年璃望著上空層層疊疊的樹葉,斷斷續(xù)續(xù)回道:“你傷得這么重,怎么做,就景行能站著,當(dāng)然是他做?!?p> “也對哦,”楓橋沉默了會兒,忽然開口道:“我想若兮了?!?p> “我也想?!蹦炅Ь徛靥鹨恢皇郑终曝Q立,對著前面的壁面,手腕浮出一圈黑紫色的霧,打向壁面。
轉(zhuǎn)頭對楓橋問道:“你還能走嗎,祈佑感應(yīng)到我了,我們穿過黑洞就能回去。”
聽到馬上就能離開,楓橋一下子來了精神,對上半身撐在青銅劍上的人伸出一只手,“快!快扶我起來!我能走!”
景行拉了好幾次才拉起他,倆人踱步至三米外的黑洞前,楓橋被景行推了一把,摔進了黑洞里面。
年璃側(cè)過身用手肘支著地面坐起,握住伸下來的手,撐著一口氣一次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走去。
楓橋摔進黑洞后,下一瞬倒在了沙發(fā)上,眼前亮著明亮的光,閉了閉眼,接著感覺到身上被輕薄的布蓋起,手腕被人握住。
隔壁的沙發(fā)凹陷,然后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若兮姐,你哭了嗎?”
白若兮吸了吸鼻子,平靜道:“太慘了!他們是被一個團的人揍了嗎?”
“看著確實心疼,”祈佑給年璃解開纏在脖子上的紗布,露出細密的血痕,“幾分鐘才能止血呢?”
“傷口淺的半分鐘,缺胳膊短腿的沒法止血,只能等新的肢體慢慢長,他們都沒缺胳膊短腿吧?”
“你沒仔細看嗎?”
“我暈血,只看到一大片白色的繃帶?!?p> “哦,那沒有?!?p> “看到他們纏滿紗布,一下子就想到了十區(qū)的那些人們,因為暴亂,死的時候都拼不成全尸?!?p> “為什么會暴亂呢?”
“外國搞事情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為了利益什么事干不出來?!?p> “現(xiàn)在到底是不是和平時代?”
“……是休戰(zhàn)時期?!?p> “將來還會打仗嗎?”
“打也是打信息戰(zhàn)吧,核彈能炸毀這個星球?!?p> “要是衛(wèi)星無法用了是不是就打不了信息戰(zhàn)了?”
“是?!?p> “其實我能炸毀所有衛(wèi)星?!?p> “你要做什么?!”
“我不喜歡戰(zhàn)爭,沒有永遠的和平,那休戰(zhàn)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