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縱身上前,凌空而起,揮掌就往他胸口擊去。
王虎此時疼得站不起來,哪里還有招架的余地,大叫一聲:“我認輸!”
羅澈和韓月相視一笑。
這場算是兵不血刃,還好王虎自作聰明使用長柄砍刀,才有了施展策略的空間,若是兩人都赤手搏斗,恐怕還不能如此輕松的拿下。
韓昭聽王虎認輸,也就不繼續(xù)進攻,將掌力撤回,收回手掌,從空中落下。
就在此時,王虎握著砍刀的右手,突然抬起往前一送,鋒利的刀尖,直奔韓昭的小腹刺去。
韓昭已經(jīng)收了力道,從空中落下,這時門戶大開,正是前力已經(jīng)散去,后力還沒續(xù)上的關(guān)頭。而且王虎本已經(jīng)認輸,竟然趁著他收招的時候猝然發(fā)難,也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此刻他毫無準(zhǔn)備,情急之下,只得瞬間運轉(zhuǎn)靈神,匯集小腹,權(quán)且當(dāng)做最后的屏障。
擂臺傳來一聲沉悶聲音,是利刃切開肉體的鈍響。王虎突施偷襲,在比賽結(jié)束的一剎那,揮刀刺中韓昭的小腹!
變故突起,眾人先是來不及反應(yīng),繼而爆發(fā)出憤怒的吼聲。
韓嬰刷的起身,叫了聲“昭兒!”臉色鐵青,滿面怒容。羅澈和韓月在這一瞬之間,雙雙奔上擂臺。
王虎已經(jīng)將刀抽出,看到這二人不顧規(guī)定跑上擂臺,生怕被報復(fù),掙扎著向旁邊爬去。
鮮血從韓昭小腹涌出,他只覺得一陣眩暈,支撐不住,不由得慢慢俯下身子,頹坐在地上。
韓月心急火燎的奔向哥哥,著急查看他的傷勢。
羅澈見韓昭捂著小腹,鮮血不斷從他指間滲出,不由得怒火中燒,原本是向韓昭跑去,中途突然轉(zhuǎn)向,向逃跑的王虎沖去,靈神凝結(jié)于手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廢掉這個人渣!
以羅澈身法之快,王虎即便完好無損也逃不了,更何況現(xiàn)在身受重傷。
他爬出去還沒一步,羅澈就已經(jīng)來到身后,右掌猛地推出,向他后背擊去。
這一掌,羅澈使出了全力,如果實實在在的擊中,王虎就算能僥幸活命,但肯定也會落個半身不遂。
掌風(fēng)銳利,眼看就要擊中王虎,忽然在他二人之間,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碗,碗口向下,將王虎罩在其中。
羅澈一聲怒喝,龍吟掌擊在碗底,頓時爆散出無數(shù)水花。
原來這比人還大的巨碗,是由水做成的!
水碗在猛烈的掌擊下,看上去像是要分崩離析,但頃刻間,四散的水滴又重新聚攏,維持著碗的形狀,繼續(xù)將王虎罩在其中。這樣,就等同于將他保護起來。
坐在涼棚里的許衡看到這一幕,心想:“好厲害的水盾,居然能夠自行復(fù)原!陳師兄的玄道,可謂相當(dāng)精熟了。”
打過一掌后,羅澈也冷靜下來。
他知道有高手護著王虎,于是抬眼朝涼棚方向看去。只見陳扶風(fēng)從容不迫的走上擂臺,雖然還是一副仁厚模樣,但神色卻非常嚴肅。
陳扶風(fēng)一揮手,碗狀的水盾頓時消散,露出了里面瑟瑟發(fā)抖的王虎。
他看了王虎一眼,說道:“王虎在七卻山的比賽中,違反了規(guī)矩,應(yīng)當(dāng)由七卻山來處理。小伙子,你可不能濫用私刑。”
說著,將頭轉(zhuǎn)向了羅澈。
他又壓低聲音說道:“你要是一意孤行殺了王虎,坐在那里的靖難司許大人,可不會輕易放過你?!?p> 以破玄師的實力,要對付普通人,和捏死一只螞蟻沒有分別。也正因為如此,官府對于破玄師的私刑、私斗,都極為敏感,靖難司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要維護破玄師和普通人之間的平衡。
羅澈也明白這個道理。
之前老爹干掉了徐硯,自己干掉了黃家的人,都是在荒郊野嶺的無人之處,靖難司鞭長莫及。
可如今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處決王虎,靖難司就不可能坐視不理。
當(dāng)下他沖陳扶風(fēng)點點頭,表示理解了他的好意,急忙轉(zhuǎn)身,和韓月一道,查看韓昭的傷勢。
轉(zhuǎn)身的瞬間,他的目光投射在薛家的休息區(qū),散發(fā)出滿滿的憤怒,甚至帶有一絲殺意,倒是讓薛家眾人都禁不住有些心悸。
薛有成定了定神,笑道:“姚先生的計謀,著實高明。這招兌子,用得太妙了。”
“王虎那個崽子,竟然被羅澈嚇成那個樣子。”姚綱搖了搖頭,“這樣沒用的人,不舍棄掉,還留下來干什么呢?”
說起來,薛玉龍和他之間,并無正式的師徒名分,叫他一聲“師父”,也是出于尊重??墒峭觚?、王虎卻是他實實在在的嫡傳弟子,居然棄之如敝履,也當(dāng)真是一個狠辣角色。
王龍心中不忍,可是一想到師父的威嚴,只有忍氣不敢說話。
陳扶風(fēng)朗聲說道:“王虎違反規(guī)矩,詐降傷人,心術(shù)不正,革去參賽資格,七卻山永不收錄!至于他用兵刃傷人,就聽?wèi){許都尉的發(fā)落了。”
如果是在比賽當(dāng)中,兵刃傷人并不會被追究??赏趸⒁呀?jīng)認輸,意味著比賽結(jié)束,這時候再動刀子,靖難司就不會放過他了。
許衡面無表情的揮揮手,幾個靖難司的玄衛(wèi)奔上擂臺,將犯事的王虎押了下去。
羅澈趕到韓昭身邊,查看他的傷口。
王虎在偷襲之前,已經(jīng)受了傷,而且當(dāng)時他和韓昭之間,還有些距離,所以力道并未用足。
同時,韓昭情急之間運起靈神,在那一瞬間也增強了小腹的強度。
因為這兩個原因,所幸他的傷口并不致命。不過,血流的太多,要繼續(xù)比試,恐怕是不行了。
羅澈跟著蘇遠真學(xué)過療傷手法,這會兒嘗試著,先用靈神壓制住韓昭的血液,逐漸將流血之勢制住,接著將手搭在他的傷口上,以特有的靈神玄道,催動肌肉再生,讓傷口愈合。
雖然這只是最基本的治療手段,可羅澈也是第一次使用,并不熟練,很久都沒有醫(yī)治成功,韓昭的傷口始終不能愈合。
韓月在一旁看著,只見哥哥額頭上,滲出大顆大顆的汗珠,表情也極為痛苦。
她心疼之極,淚水不斷線的從俏臉滑落。
韓昭意識已經(jīng)清醒,見羅澈在為自己療傷,喘著氣說道:“羅兄,找個紗布包扎一下就好。我還要繼續(xù)比賽!”
韓嬰此時也到了擂臺上,聽見這話,臉色沉下來:“胡鬧!傷得這么重,還比賽什么?給我老實回家療傷。大丈夫報仇,不急在這一時!”
韓昭咬著牙,掙扎著坐起來,說道:“父親,如果現(xiàn)在退出,我以后肯定會后悔。你放心,羅兄已傳授我取勝的絕招,我一定能戰(zhàn)勝薛玉龍!自五歲開始修煉,我一直都在等待這天,好不容易走到這步,不能就這么放棄掉!別說是這點小傷,即便是手斷了、腳斷了,我一樣要挺下去。別人怎么看我不管,于我而言,人生有此壯舉,足矣!”
他原本氣息較弱,但說到后面,卻越發(fā)慷慨激昂,這一刻,整個人仿佛爆發(fā)出磅礴的生命力。
韓嬰呆住了,隔了半晌,嘆道:“你要小心!”
韓月心中不安,扯著韓昭衣袖,哭道:“哥,咱們明年再來好么?你不要勉強自己!”
韓昭伸手撫摸著妹妹的頭發(fā),堅定的搖了搖頭。
陳扶風(fēng)走過來,問道:“韓昭,你還要繼續(xù)比試么?擂臺之上無生死,雖然你身受重傷,可也不會有什么優(yōu)待,你要想清楚?!?p> “想清楚了?!表n昭微笑著說道,“繼續(xù)比試!”
“好。”陳扶風(fēng)從懷中摸出一顆藥丸,交到韓昭手中,“重傷之下,勉強調(diào)用靈神,對身體有害。這枚護心丹你且服下,能保你兩刻鐘的安全。至于之后么,就看你的造化了?!?p> 韓昭說了聲“多謝”,仰頭將藥丸服下。
陳扶風(fēng)朗聲說道:“比賽繼續(xù)!決賽,韓昭對戰(zhàn)薛玉龍!”
此言一出,臺下的觀眾爆發(fā)出震天的叫好聲:
“韓家的子弟,是條漢子!”
“小伙子硬氣!老子挺你!”
“這他媽就叫膽識!韓家獲勝,老子的酒館免費一天!”
“老子的茶樓也免費!”
“客棧免費五天!”
“……”
眾人見韓昭身受重傷,依然堅持要比試,都被他的膽氣感染,群情振奮,藏于心底的豪情都被激發(fā)出來,頃刻間,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都在為韓昭吶喊鼓勁,上萬人聲勢浩大,整個廣場、整個青衣城都為之震顫。
見此情景,羅澈也禁不住熱血如沸。韓兄,你說的沒錯,人生有此壯舉,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