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游眼中分明閃爍著疑惑之色,小心翼翼地抱拳說道。
而李宏毅站在他的身邊,同樣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李弼,緊緊攥著雙拳。
“說來話長……”
李弼抬起頭來,目光先后落在沈游、李宏毅的臉上,然后微微嘆了一口氣,沉聲道:“也許你已經(jīng)猜到了,是朝中有人暗中搗鬼,這才把我們李家軍該有的嘉獎給推延了?!?p> 沈游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皺眉道:“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妄為,我們李家軍功勛卓著,難道是可以輕易抹去的嗎?”
李弼露出一抹帶著幾分苦澀的笑容,搖搖頭道:“這就是我朝軍人的悲哀,我們在外面拼死作戰(zhàn),有時候還不如朝中某些人的幾句風(fēng)涼閑話?!?p> “如果我猜得不錯,應(yīng)該是斐敬干的好事!”
李宏毅突然開口,他緊緊地攥著雙拳,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眼里幾乎要噴出火來,道:“父親與他素來不睦,這個老東西,拉攏父親不成,如今肯定是害怕父親立下大功,回去后會對他產(chǎn)生威脅,所以在陛下面前進獻讒言!”
“斐敬?”沈游有些疑惑地低喃一聲,總覺得這名字在哪里聽過,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了。
“就是當朝宰相,斐敬斐肅之!”
李宏毅解釋一句,臉上分明閃過一抹不屑之色,“此乃本朝第一奸相,貪污枉法,坑害忠良,欺上瞞下,玩弄權(quán)柄,可謂是無惡不作,弄得整個朝廷都烏煙瘴氣!”
“住口,當心隔墻有耳!”
李弼皺了皺眉,當即出聲喝住,眼里卻同樣泛起深深的無奈:“只怪為父不善政道,不得圣心,否則也不至于被旁人如此欺壓。”
沈游則是有些懵了,他靜立在一旁,迅速消化著這些東西。
當朝宰相斐敬,竟與李家軍的主帥李弼有仇?
而且聽李宏毅的描述,這位宰相大人,實在不算是什么好人……信息量實在太大了。
將這些關(guān)系迅速捋了一遍,沈游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敏銳地抓住了問題的關(guān)鍵,道:“將軍,皇帝的態(tài)度如何?”
李弼微微一愣,隨即搖搖頭道:“陛下總不至于輕信,但那斐肅之巧舌如簧,又深得陛下信任,若他多番進言,難保陛下不會起疑,否則也不會推遲嘉獎?!?p> 沈游聽了,不禁有些頭痛。
自古以來,君王身邊總是分為兩個鮮明的陣營,賢臣與小人。
小人一旦多了,君王就會被蒙蔽視聽,賢臣不得伸張志向,朝廷就會變得烏煙瘴氣。
現(xiàn)在看來,斐敬就是這么一個小人,而且是個權(quán)勢滔天、深得皇帝信任的小人。
他仔細地斟酌了一會兒,當即抱拳說道:“將軍,為今之計,唯有迅速返回京城。只有您到了陛下面前,杜絕斐敬的讒言,才能打消他的疑慮,或許此事還有轉(zhuǎn)機?!?p> “我也是這樣想的,既然如此,那我們即日就班師回朝?!?p> 李宏毅微微頷首,威嚴的臉上涌現(xiàn)出一抹堅毅之色,道:“無論如何,我都要為弟兄們爭取到該有的賞賜與榮譽。這些我李弼可以不要,但是李家軍的弟兄們拼死作戰(zhàn)這么多天,絕不可寒了他們的心?!?p> “是!”
沈游同樣堅定地點了點頭,方才抱拳離去,將地方留給李弼父子說話。
走出營帳,那名看守在門外的士兵立刻走了過來,道:“營總,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沈游仰頭看了看天空,卻見天色此刻有些昏沉,大片厚厚的濃云堆積在一起,遮住了陽光,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忽而一陣大風(fēng)狂起,吹亂沈游的頭發(fā),明明是春夏交際時分,卻帶來幾分蕭瑟冷意。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啊!”
沈游的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這么一句,他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逐漸堅定起來:“傳我命令,大軍即日班師回朝,二營所有弟兄即刻打點行裝,不得有誤?!?p> 士兵神情肅然,當即領(lǐng)命而去。
沈游則是一個人慢慢地往營帳走去,微微蹙著眉頭,眼中閃爍著思索之色。
這些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了,而且牽扯到的關(guān)系也太大。
眼下,大軍即日就要回京,他也需要好好想一想,如何應(yīng)對京城里那并不算友好的局面。
不止二營,李家軍上上下下,很快都收到了啟程回京的命令,頓時都變得忙碌起來。
易靜州等人也在收拾行裝,看到沈游踱步回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們不由得面面相覷。
“老大,馬上就要去京城了,你怎么看上去不高興?”易靜州試探著問道。
“班師回朝之后,是兇是吉尚未可知,我如何能高興得起來?”
沈游無奈地搖了搖頭,把易靜州、盧康等人都叫到身邊,把剛才發(fā)生的事告訴了他們,頓時一個個都變得氣憤起來。
“我們拼死拼活得到的功勞,朝中幾句話就能給抹去嗎?”
“這也太不公平了!”
“若長此以往,誰還愿意給朝廷賣命!”
“老大,你究竟想說什么?這些事情牽扯太大了,我們?nèi)宋⒀暂p,恐怕也幫不到什么忙吧。”盧康攤開手看著沈游,有些疑惑地道。
“我當然不是想讓你們?nèi)プ鍪裁??!?p> 沈游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抹猶豫之色,還是說道:“我是想說,我們從今以后,就不要再親近了,以免引人誤會?!?p> 聽到這話,周圍幾人頓時安靜下來,彼此面面相覷。
易靜州皺了皺眉,道:“老大,你是擔(dān)心自己會出事,所以不想牽連我們嗎?”
沈游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此番回京,前途未卜,就連李弼將軍都會有風(fēng)險,我是將軍和少將軍提拔起來的,難保不會卷入其中。你們離我遠一些,也好不受波及……”
“老大,你這話就沒意思了。”
易靜州卻豁然起身,攥緊雙拳斷然說道,“我易靜州從不輕易服人,既然我認了你這個老大,就會跟隨到底。莫說前程未卜,就算要蹲牢獄,我也絕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