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仙蘊重重
“撫……撫……想不起來了!想不起來了!嗚哇哇哇哇哇!”
一個三十多歲的白胖男人,突然就抱著楊若啟在城南最繁華的街上放聲大哭了起來。
“你怎么賠我?。∧阏f??!”
醉酒的男人好像不哭了,轉(zhuǎn)而開始撒潑打滾。
“賠……賠什么啊?”
“當然是賠老子的詩啊!”
“啥……啥詩啊……”楊叔的腦門上已經(jīng)冒出了剛剛追逐時也沒有的細密汗珠,臉上則是尷尬的笑容,而其中,隱隱約約有一點期冀的味道。
“給小固的詩啊!”
完了。
笑容徹底消失,轉(zhuǎn)而是一臉灰色的絕望:真是那個男人,真是要給皇帝的詩……
小固,準確說是稷固,是當今圣上的小名,只因當初圣上降生,作為太子百日大卜,算出一生命格為:「易」,解卜詞則是先「易」后「易」。
隨后半個月內(nèi),后宮連降三女一子,那子還體弱早夭,這先「易」算是全然應驗。
為了防以后「易」可能的“改變”之意,當年天元節(jié)作法,前朝圣上親自為太子改命,抓了「固」這一幼名,便把小名取做了「稷固」。
不過,到現(xiàn)在還敢叫皇帝小名的,只有這個瘋詩人了。
瘋詩人叫趙玄,據(jù)說他媽生他的時候還在田里勞作,感覺有人注目,忽的抬頭,旦見彩云朵朵,金光燦爛,似有仙人引路,恍惚間往家里走著,這肚子卻一路上越走越大,到了村里,竟然已似懷胎九月,到了家門口便要人抬才進了里屋,不出半刻,產(chǎn)下一子——便是趙玄。
眾人是嘖嘖稱奇啊,但這小兒會走路之后便時常不見,也沒有什么驚世之舉,除了趙玄的父親,其余人大多已經(jīng)忘了這事。
之后,當?shù)刂莨傺灿伪镜仫L土,正到他們村的時候,下車馬,改騎村長家那頭大青牛,美其名曰:與民同樂,實際上村長帶人前呼后擁,連著官兵浩浩蕩蕩。
正在眾人拍馬屁的拍馬屁,受用的受用時,那頭大青牛在路上忽然臥了下去,臥得是穩(wěn)如泰山,任憑村長打罵,就是分毫不動。
州官算是個文人,臉上還繃得住笑臉,開口解圍:“想必是圣人游歷,曾在此拂過牛首啊……”
“大人淵博!”、“這等文府,不是我等山野村夫可比啊……”
州官哈哈大笑,此時兩只白鶴自九霄而下,皆斂翼停于牛角之上,眾人霎時間盡是屏息矚目,半晌,村長才敢用顫抖的聲音才開了口:“這……這是圣人顯跡?”
“肯……肯定……肯定是啊!”
喜上眉梢,喜極而泣已經(jīng)完全不足以形容此時州官的表情了,雙眼圓瞪,臉色漲紅,兩道胡子抖動著纏在一起,嘴里發(fā)出一種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聲音,“嘻……呼,嘻嘻……嗚嘿哈……”
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這事情傳開之后,自己將如何受朝中賞識、受名妓傾慕、受常人仰視……
“吧唧!”
就在這時,一條大白褲衩迎面飛來,糊在了州官那張扭曲的笑臉上,發(fā)出水痕拍擊的聲音。
場面上,再一次陷入一片死寂。
州官的臉黑的像一口鐵鍋,村長的臉比鐵鍋還黑,二人臉上都是強憋出來的笑容。
州官單手把那條內(nèi)褲從臉上取了下來,卻發(fā)現(xiàn)上面黏黏糊糊的并不是某些腌臜之物,而是龍飛鳳舞的墨字,他的眼睛立刻睜大了:
“飲云吞野胸中起,我輩豈是帶月人?!?p> 僅僅兩句,足以讓沉浸書海多年的州官醍醐灌頂,面前恍惚間有了一個鄉(xiāng)野隱士,懷才不遇,飲一杯月,嘯一夜長歌。
“這是……啊……原來如此,下官惶恐,承蒙圣人垂憐,可引如此天賦異凜神才入我朝!”
他面色紅潤的有些異常,死死盯著身旁的村長:“這人呢?快帶我去找這寫詩的人!”
“是……是是是!草民給您牽牛……”
“還管什么牛!”
州官一手扶著官帽,一手提著官服,軟綢底靴毫不憐惜的踩過田埂泥地,跟在村長的背后,卻到了村北的牛棚。
遠遠的就可以聞到一股香氣,州官奔跑時不住地喃喃:“奇人異相……奇人亦有異香啊……”
二人到了門口,才見剛剛被褲衩驚飛的白鶴此時恭立牛棚兩側(cè),他們大氣都不敢喘,憋的臉紅了,氣方喘勻了,州官撣了撣官服,又扶正自己的官帽,“齊整了嗎?”
“齊整了大人。”
“袖口呢?”
“齊整了齊整了!”
“看仔細點!”
“真齊整了大人!”
州官又深吸了一口氣,隨后一手推開了柴扉,卻被撲面而來的墨嗅幾乎熏了個跟頭。
勉強睜開一雙細眼,卻很快因為震驚而大睜了:
滿墻滿地都是隨手寫出的詩詞,牛棚頂漏下陽光點綴在字里行間,狹窄的棚子正中偏右,穿著村人麻衣的俊秀少年靠在一坨稻草上,左腳踩著墨塊,在硯臺上研磨,右手提著一桿毛筆,嘴里叼著燒餅,在牛棚最后一面墻上潑墨。
這俊秀少年,看上去也不過十一二歲罷了。
足足愣到少年吃完了口中的燒餅,州官才得以從震驚中恢復,喉嚨有些發(fā)干:“敢……敢問高人名姓?!?p> “哈?高人,我嗎?”
專心致志的少年正過來臉,沾著墨汁和芝麻的臉上綻開一個爽朗的笑容,“我不叫高人,我叫趙玄?!?p> ……
自此,少年被立做太子伴讀,當時世人來看,有穩(wěn)定民心的嫌疑,但隨后他展露的文才,舉世皆驚。
原本的衛(wèi)帝國只是圣?喬瑟夫教國聯(lián)盟下屬的公國之一,但開發(fā)了望帝山西側(cè)林地,而后依托望帝山和北海作為天險,建立山、海兩處關(guān)隘,與教國決裂。
然而西側(cè)林地雖然廣袤,但北部仍有游牧蠻族騷擾,而林地的原住民也對帝國并不友好,不過雙方早有求和免戰(zhàn)的準備,而當時趙玄又是舉世聞名的文壇之宗,于是他的一首詩作為贈禮連帶著千兩晶石,萬兩白銀,以及無數(shù)珍寶,得以讓兩國文臣憑“論詩求道”為由,坐在一起共商國事。
有小道消息稱:據(jù)說當時的林地王國國王,哭了,哭的像個孩子。
而當時的林地王國,是典型的戰(zhàn)士之國,尚武而輕文。
另有小道消息:是林地王國王女像安慰孩子一樣安慰了父親,然后輕車熟路的安排一系列議和事項。
次日,國王看見了井井有條的議和會場,感動的又是老淚縱橫。
最后一條小道消息:當初安排議和事項并制定條約的,實際上是與王女青梅竹馬,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蹤的面癱禁衛(wèi)隊長。
執(zhí)筆咸魚
圣人:紛爭時期(類似春秋戰(zhàn)國)思想碰撞交流(類似百家爭鳴),一人未留名姓,周游列國,總結(jié)各家長短,合成一書,促進百家和解,文人尊稱其為圣人(無名) 文府:本書創(chuàng)建世界中對學識淵博的代稱,帝國建國初期,開國文臣之首:文淵,家中藏書一度與皇家持平,民間將文府指代家學淵源深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