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竹丐摸著下巴認真思考道:“我種在崖底下面的那一株血燈籠,是人世間僅存的最后一株血燈籠,百年才結(jié)一次果,一株結(jié)果最多不超過五只。對了,你剛才說什么?好像是說,要賠十幾車,哦不,是幾十車,一百車的血燈籠給我是嗎?我替你想一想啊,首先你要給你自己先定一個目標,比如先活它個幾千年……”
什么?我竟然吃了一種一百年才結(jié)一次果的罕有神奇野果。
一百年才結(jié)一次果,種子才僅有一株,而且每株血燈籠結(jié)果不超過五個。
聽到最后,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世界上真的會存在這種果子?
我上哪里去找來賠給他?
轉(zhuǎn)念一想,口說無憑,萬一是龜竹丐唬我呢?
想到這里,我嗤笑一聲,不屑道:“你逗我玩嗎?”
龜竹丐看穿了我的心思,深知我不信,他指了指李念道:“我有沒有逗你玩,你問一下你的小情人不就清楚嗎?”
對,怪老頭可能會騙我,但李念肯定不會。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已經(jīng)對他所說的話非常信任。
我看向李念,“李念,你說話?!?p> 李念沖我無奈的笑了笑,撓了撓頭,盡量放慢語調(diào)道:“虎子,前輩說的是真的。血燈籠,百年開一次花結(jié)一次果,它是武林中人人夢寐以求的曠世神藥。不僅能很快的治愈受傷的骨骼,還能打通人的任督二脈武功大增,稱霸武林打遍天下無敵手?!?p> 他的話像是一抽大耳光,打得我臉上一陣陣發(fā)疼,身體不由地后退了兩步。
怎么可能?一個果子不僅能短時間內(nèi)治療骨傷,還能打通任督二脈打通。
別說聽過,就連想都不敢這么想。
方大娘亦是一臉的不信,她不以為然道:“我才不信,一個破果子有這么大的功效。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都沒見過,你個臭老頭子凈是睜眼說瞎話。你也就偏偏那些未諳世事的年輕人也就算,還我,呵呵。不好意思,我只能說,死都不信?!?p> 她雙手叉腰,開始擺臉色給龜竹丐看。她絕對不允許,像李相公、李娘子這么好的人,被這個糟老頭子訛。
李念一看這情形,怕方大娘口無遮攔間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龜竹丐,連忙阻止道:“是真的,方大娘?;⒆?,你還記得上次我們一起跳落崖底,我的腿摔傷走路還一瘸一拐的事嗎?
你當時不也是很好奇,為什么我的腿能一下子恢復(fù)好了嗎?那時,就是因為我在山洞外尋找食物的過程中,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血燈籠,又在無意間誤吃了血燈籠,這才使腿傷很快的就恢復(fù)好的?!?p> 他知道,這個時候要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才不會導(dǎo)致事情進一步誤會得更深。
我腦子短路,開始努力回憶道:“上次墜崖……”
上次黃道真人和吳魯?shù)热税盐液屠钅畋频搅藨已逻吘?,想抓我回長白山做誘餌,引師傅前來。
我當時被他們逼得走投無路,又不想連累師傅,讓自己成為別人指在她胸口上的利器,想一人跳崖一了百了。
李念為了向我表明真心,抱著我一同跳了崖。墜落崖底之后,李卻摔傷了腿,連走路都成了問題。后來他怕我餓,拖著受傷的腿出去找東西吃,找著找著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血燈籠。
將其吃下之后,不僅火速的治好了腿傷,還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打通了任督二脈,功力大增成為絕頂高手。
我捂著嘴,輕咳了兩聲:“咳咳,那個不好意思啊,前輩。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識抬舉,唐突了你老人家。您看,你可是人世間第一個活了三百多年的大人物,什么風(fēng)風(fēng)雨雨,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呀。再說,瞧你這長相,一看就是有福大度之人。我剛才說的那些混話,你肯定都沒放在心上,對不對?”
呵呵,沒放在心上,她倒是長得美!
這事要是就這么簡單揭過,他就不是龜竹丐了。
他歷來恩怨分明,脾氣古怪難以捉摸。只要是他認準了要搞的事或人,就斷然不會輕易放過。
龜竹丐把下巴磕在椅背上,想也不想就道:“不,你錯了。我一點也不大度,而且很愛斤斤計較。”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完了完了。這老頭連武當派那幾個長老見到了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龜竹前輩’,還活了這么多年,恐怕武功高得都可以只手遮天了。
他想要玩死我還不是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蒼天啊,大地??!我怎么總是遇見這些難纏的老祖宗啊?誰能來幫幫我???
龜竹丐瞇了瞇眼,眼里透露出危險的目光,繼續(xù)道:“哼,得了便宜還賣乖。本來我還不想跟你計較,可你偏偏要不知好歹惹毛我。我告訴你,這件事我跟你沒完?!?p> 兩腿一軟,我差點站不住。
完了,青銅與最強王者對局,這分明是要被吊著打得節(jié)奏??!
眼睛一轉(zhuǎn),我看向了李念,急忙飛過去躲在了他身后。像只受驚的兔子,拽著他的手臂嘟起嘴地低聲道:“李念。”
李念回頭看了看我,會心一笑。
見慣了她囂張跋扈的樣子,偶然看見她這副慫慫的膽小模樣,竟然覺得可愛極了。
“放心,一切有我?!?p> 李念朝龜竹丐抱拳行禮,畢恭畢敬道:“前輩,是晚輩先摘食你的血燈籠。要說錯,那也是晚輩有錯在先?!?p> “如果前輩一定要晚輩給你一個交代,或者你想要懲罰晚輩,我都無法可說?!?p> 李念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龜竹丐的臉色,發(fā)現(xiàn)他神態(tài)自然,并未生氣,才暗暗松了口氣。
“可是,有一件事,晚輩斗膽懇求您老人家?!?p> “虎子是我的心頭摯愛,晚輩見不得讓她受到一絲的委屈。先前她無心的頂撞了你,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她計較?!?p> 我的頭點得像打樁機,連忙附和道:“沒錯沒錯,都說女人是頭發(fā)長見識短,鼠目寸光,胸大無腦,智商還低,整天愛胡說八道,愛亂嚼舌根。你一個男的,就不要跟我一個女的去計較啦?!?p> 方大娘:“……”
方大娘看著我臉色黑如鍋底,有這么損人的嗎?不僅把自己都損得一無是處,還順帶著把所有的女人都損了一遍。
這李娘子平日里看著挺聰明的人,怎么現(xiàn)在卻變得傻乎乎的?
她卻不知道,再聰明的人,遇到了龜竹丐這種令人聞之變色的大人物,都會被嚇成了傻子。
方大娘輕輕嘆了口氣,又掃了眼三人道:“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吧!我一個鄉(xiāng)下農(nóng)婦,實在是搞不懂你們這些江湖俠客的恩恩怨怨。我回去準備晚餐,你們繼續(xù)?!?p> 說完,她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龜竹丐聽完我的話,笑得整個人都無力,調(diào)侃道:“哦!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p> 我連連點了點頭,“嗯!我一向都很有自知之明的。”
拜托,像我這種惜命的人,肯定會一切以生命為重啦。
只要他不纏著我要我賠他血燈籠,不許我計較。改日,我真的燒香百度謝天謝地了。
龜竹丐摸了摸下巴道:“那行,看在你天生愚蠢的份上。我今天就大發(fā)慈悲放你一馬吧。”
沒想到老頭子還挺好哄的,三言兩語就搞定了。
我嘴角抽了抽,扯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一把沖到龜竹丐面前,雙手抱拳朝他行了行禮,違心笑道:“謝謝前輩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晚輩不勝感激。”
李念也緊忙躬了躬身,附和道:“謝謝前輩,李念感激不盡。”
龜竹丐瞇著眼睛享受的枕在椅背上,幽幽說道:“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我開心地開口道:“別說一個,一百個我都答應(yīng)你?!?p>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幾個大耳光。
完顏雪你這么多嘴干什么?萬一那糟老頭子真的提一百個要求,到那時又該怎么辦?
“很簡單,你們倆一起做我的奴仆。每天聽我使喚,任我隨意差遣,照顧我的飲食起居,直到我死的那一天?!?p> 我兩眼一翻,差點暈了過去,“……”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見這種,比見鬼還恐怖的事情。
像我這種自由自在,野慣了的假小子。
如何肯受制于人?如何能放棄自由屈身去做別人的丫鬟,給別人端茶倒水?即使我大腦被門夾,一時之間真的點頭同意了??峙虏怀鲆粋€月,就會找來三尺白綾往懸梁上一掛,親手了結(jié)自己。
李念扶著我,臉色也是難看到極點。
龜竹丐可是人類歷史上第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超級長壽老人。
要想等他死了再恢復(fù)自由身,恐怕要等到我兩都一起滿臉皺紋白發(fā)蒼蒼牙齒掉光甚至是一起老死,都無法等到龜竹丐死。
說不定,我和李念還會死在他的前頭。
我一手掐著自己的人中,頭靠在李念臂彎里,不死心地問道:“前輩,能不能換個方法賠償?我發(fā)誓,只要是我能做的到的,我一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
李念心疼的看著我,臉色凝重地對龜竹丐道:“前輩,你這要求太不人道了吧?;⒆拥膸煾?,二姨將她視如己出,疼愛她疼到了骨子里。你要她當丫鬟去伺候你,這是不是太強人所難了?”
他都舍不得使喚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里,好好疼惜。
又怎么舍得讓她去伺候他人,給別人當丫鬟使喚。
李念眼神閃過一抹殺氣,身為一個男人,他絕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這種委屈。
既然雞蛋不能把石頭給擊碎,那索性來個玉石俱焚。
正所謂‘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p> 龜竹丐聽了這話神色未變,他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盯著我倆道:“也行!既然你們覺得我這個要求太過分,那就換一個吧!”
我從李念的懷里興奮的跳了起來,一臉感動看著龜竹丐,差點激動得給他跪了下來:“前輩真是天底下最最最最最最最好的大好人!早就聽說過,龜竹丐是個大善人,武功蓋世,心地善良,好打抱不平行俠仗義……”
龜竹丐:“行了行了,這些話不用你說我都知道??丛谀隳昙o尚輕,做人老實,又肯誠心認錯的份上,老夫就當做積德行善,放過你們一馬吧?!?p> 我睜大了眼睛,一臉期待滿心歡喜的看著他道:“謝謝前輩!無論您老說提出什么要求,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去完成。”
只要不是讓我做他的丫鬟,為他端茶倒水洗衣服……
龜竹丐伸了伸手,一只茶杯自屋里飛了出來,杯子里的茶水還冒著熱氣。
他吹了吹,品了口茶慢悠悠道:“那你就像你之前所說的那樣,替我種一百車血燈籠。你讓我想想,一百車大概會有多少只血燈籠。”
“一車大概八九十只這樣,一百車也不多,也就差不多一萬只這樣吧……”
聞言,我像是毒發(fā)身亡一樣臉色發(fā)白兩眼一黑,幾乎站不穩(wěn),踉蹌的又重新倒回身后的李念懷里。
“念念,我頭好暈……”
李念動作很自然地接住了我,穩(wěn)穩(wěn)的抱在懷里,嘴角是掩蓋不住的笑意。
這丫頭又開始耍起賴來了,每次遇到這種棘手的問題時,她總是想裝傻充愣蒙混過關(guān)。
就像,他與她第一次相遇時,在船上聊天的卻突然發(fā)病的那個夜晚。
那時,他整個人非常忐忑不安,心里也難受得不得了。
她卻笑盈盈地對他說,“只要你不咬人,就沒有什么好怕的。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她說,“李念,你的眼睛很好看。”
小時候,因為精神和心理受到刺激而得了癲癇這個病,身邊所有人都將他視為怪物。
那些人嘲笑他,用最惡毒的語言去攻擊他,把他當成飯后笑話。甚至是用他來嚇唬小孩子,說,看!要是你你不聽話,長大之后就會變得跟他一樣,身患怪病,被人嘲笑。
即使是與他血脈相連的祖父,祖母,爹爹,娘親,都用那種看異類的眼光來看他。
除了龐大力和楊凱這兩個好兄弟之外,只有她,從未用那種傷人的眼神去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