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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安書

第三十五章 知事

盛安書 居平遙 2183 2019-06-08 23:49:27

  ???

  微雨歇,垂云散,鳴啾陣陣,枝曳風至。

  景行書院的寢舍皆是如此,屋內左右兩側以山水座屏隔開。

  左側置了四張床鋪,以墨竹圍屏一一隔之。

  而右側則置了四張尺寸、模樣皆一致的雕花書案。

  蘇清宴是四人中第二來的,便從剩下的三個床鋪中選了最靠里間的那個。

  待她起身穿戴好,抱著盆,欲出房盥漱時,才發(fā)覺原來有人起得還要比她早些時辰。

  比如,顧霽光。

  但他的床鋪雖已空,人卻是不在的。

  許是早練去了?

  畢竟,看模樣,他似是對武學頗為感興趣。

  而還有一個已起了身的,便是那個話少,眸深,帶著幾分沉郁之色,且……似乎對她有些不喜的韓韞書。

  韓韞書來得最早,選的是最靠近書案的那個床鋪。

  此時,他的鋪早已被收拾地十分齊整了,甚至頗有種后世行伍之人的味道。

  至少,那豆腐塊模樣的被子,就是她蘇清宴怎么學也捯飭不好的。

  剛邁過這個山水座屏。

  便看到,有個少年,正捧著邊角已磨損地有些不成樣子的書冊,倚在窗邊,凝神肅容地細細覽著。

  春日的辰時,晨曦已起,懶懶地透進來,灑了一地的碎暖。

  少年面色透白,也有些瘦地過分,似是因平日里飲食不好而致。

  可,觀其穿戴,雖不算是從太過富貴的人家出來的,但似乎也不像是會為了饑困發(fā)愁的人家出來的。

  怪哉。

  不過,這都與她無關就是了。

  但突然,那少年似是有所感,側過頭朝這方看來。

  眸色冷郁。

  但蘇清宴卻是毫無所謂,唇角一彎,輕點了頭以作示意,便拿著自己的盆,出房去了。

  少一個敵人也比多一個朋友好。

  你雖不喜,我卻無惡。

  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最好的結果。

  這是蘇清宴一向的處事原則。

  因為她一貫相信,有些人,有些事,不可強求,也不必強求。

  此般,便好。

  但韓韞書卻先是一怔,似是不曾想到這人臉皮如此之厚,或說……心機太深。畢竟,他不信,那人察覺不到自己的厭惡之色。

  因此,韓韞書隨即便又露出了幾分譏諷之色。

  因為他從來都不信世上有什么真正完美的人。

  正如沒有人不會有影子一樣。

  若一個人沒有了影子,那么,不是頭頂烈日,便是身處極致的黑暗中。

  世上如朗日之人,又有幾個?

  多的是……呵,多的是如他韓韞書這般,陰冷寒惡,如陰溝里滋長出來的……東西。

  仁善寬宥有什么用?

  還不是!還不是……

  呵。

  思及此處,本就沉郁凌陰的少年眸中竟更添了幾分瘋狂陰寒之色。

  冰乍寒傾,碎難合。

  ……

  和安街,蕭王府。

  廳幽壑深,柱漆匾肅,歲逝華褪,還真,存樸。

  “誒不是,我家老爺子好容易解了我的禁,我這才緊趕慢趕地來你府上給你遞新消息,你聽完就是……就是這樣?”陸珩坐在石凳上喋喋道。

  說罷,似是覺得語氣還不夠,竟拿起他那把平日最寶貴不過的湘妃竹扇在石桌上敲了敲,意圖引起身旁這個,一直在自己與自己對弈著的人的注意。

  “嘿,我說……”陸珩見此人依舊是那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便又準備繼續(xù)喋喋道。

  但還未待話起,便聽身旁之人終于開了口,語氣清淡:“尚書府與我蕭府不過一條街的距離?!?p>  言下之意,何須緊趕慢趕。

  不是,他陸珩的意思是……

  不對,重點是……

  “重點是那北祁嫡公主大概真的是要來和親的。而且!似乎人家想和的還是你蕭忱!”

  似是終于說出了心中的話,陸珩說罷竟有了幾分順了氣的舒暢之感。

  但……姥姥個大西瓜,這人究竟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陸珩還欲說些什么,便聽身旁這尊大佛終于又開了口:“急什么,便是我敢娶,她北祁公主便當真敢嫁嗎?”

  說罷,還輕笑了一聲。

  陸珩聞言一頓。

  理是這個理,但當今那位如今可是越發(fā)摸不著頭腦了。

  萬一,到時一旨令下,他蕭忱……還能抗旨不成?

  只見蕭忱又笑吟吟地對著陸珩道:“我手上沾的可全是她北祁人的血?!?p>  “她要是都不介意將來所生子女要拜祭的是我蕭府宗祠,那我又有何懼?”

  語畢,蕭忱又輕笑了一聲,才將已成敗勢的黑子揀了出來。

  許是在盛京養(yǎng)了些時日的緣故,原本面色尚算不得太過白皙的蕭忱,此時竟比剛回京那會兒還白了幾分。

  這雖修長,卻一看便是習武之人的手指,配著此刻被捻在指尖的黑子,竟有了幾分象牙白的模樣。

  身后竹叢隨風輕晃,淡金色的日光暈了些在蕭忱那張骨相極好的臉上。

  陸珩莫名覺得,便是天王老子來了,在這人面前似乎也不足為懼。

  姥姥個大西瓜,還真是皇帝不急,太……

  傻人不急,善人急!

  見此時似是唬夠了,蕭忱才有些無奈道:“你年前隨你舅家商隊去北祁后,帶回消息難道都是無用的嗎?”

  陸珩聞言一滯,想了想才道:“不就是……他們那什么沒了娘的太子殿下,和那個最受寵的四皇子有些焦灼嗎?”

  “可這北祁公主是要嫁到大盛來的,難不成她還想從大盛搬救兵給她那個娘沒有,爹不疼的太子哥哥?”

  “美得她!”

  說罷,陸珩頗為不屑地嗤了一聲。

  “你忘了耶律勇那老皇帝一直都想做的事了?”蕭忱又繼續(xù)開了口。

  北祁與大盛不同,以部落起家,教化也不過百余年。

  他們雖也用大盛文化,但卻極為信奉狼這個動物。

  因此,他們的政權更迭更多的是以鐵血鋪就的。還是明面上的。

  頗有幾分能者居之的味道。

  而所謂太子,也不過是仿著大盛,依樣畫葫蘆的模子罷了。

  太子這個身份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個符號。甚至還有幾分無能的感覺。

  他們更愿意看到自己的首領,憑自己一路撕咬上去。

  這樣得來的政權,這樣做成的首領,才值得他們信服與追隨。

  且,北祁現(xiàn)在這個老皇帝,可更為偏疼那個四兒子。

  對這個喜歡學大盛人那一套的所謂太子,并無甚好感。

  當初,也不過是依著慣例立下的太子罷了。

  太子,算得什么身份?

  真正的北祁勇士,想要什么,該是自己去搶,去奪的。

  所以,如今這什么北祁太子殿下的處境,可是個困獸了啊。

  除非,其釜底抽薪,獸窮則嚙一回。

  不然,就只有等著新君繼位,宰肉烹羊了。

  這不,連其最親厚的嫡親妹妹都護不住了。

  陸珩默了默,才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那軟腳太子要借此契機魚死網(wǎng)破了?那這北祁公主不是就不會來大盛了?那你不正好……”

  “不,大盛還是會來的?!笔挸勒Z氣淡淡,神情悠遠。

  “不然,如何尋契機動手呢?唯有退無可退,將自己最親的妹妹都只能舍來這大盛和親了,才可讓人相信自己真的是……山窮水盡了?!?p>  說罷,蕭忱輕勾了薄唇,眸中滿是興意。

  “可即便是那什么四皇子猜不到這一點,其麾下謀士會無人猜到?若是如此,那什么勞什子太子……或許也不會被壓得這么多年都翻不了身了。”

  此時陸珩終于平下心來,清明著思緒道。

  “所以,便等。如此死局……便唯有天意可定其勝負了?!彬嚨?,蕭忱竟想起了那個眸色堅韌卻自持穩(wěn)重的孩子了。

  “你怎得越說越玄乎了?等?他耶律齊等死嗎?”陸珩似是有些不明。

  蕭忱聞言才回神緩緩開口道:“帝王者,本就是天選。若老天都不愿站在其身邊,那便是一朝為了帝王,早晚也是會亡的?!?p>  一陣輕風拂過,似攜了滿身春日暖意而來。

  

居平遙

安利劇:《我們與惡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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