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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照垂,春梅肅,瓦冥階綠,柳依依。
此時,蘇清宴已是到書房呆了一個時辰左右了,而看著自己默出的那些文章,也略帶幾分滿意地笑了笑。
還算不負近日來的辛苦。
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蘇清宴將書案略作收拾,擱置好一應(yīng)用具,便起身走了出去。
去找今日休沐的蕭忱。
也不知古人的園林之術(shù)是不是都是如此神奇的緣故。
這去正清院必經(jīng)的清和園,在冬日都還是滿園子的紅梅俏景。到了春時,就變成了這滿園的梨花素景。
遠看,素瓣團成簇,金蕊如星點,似云錦般鋪開漫來。
近看,花葉疏朗,自成風姿。浸若淡月,幽婉清麗,素潔淡雅。
將冬日的紅梅俏景覆去,枝椏穿于其中,仿若天成。
而當行至院門口時,芬馥的梨花香才去,這裊裊幽徹的綠萼梅香又隨風入了鼻。
蘇清宴知在這個時辰,蕭忱正在書房等著她。
因此也未多作耽擱,便徑直向書房行去。
“直接進來便可。”房中之人開口道。
習(xí)武之人皆是如此么?耳朵如此靈敏。
蘇清宴聞言只微頓了半息,便徑直邁了進去。
“王爺?!碧K清宴收了在外人面前喚蕭忱舅舅的熱絡(luò)模樣,恭謹?shù)馈?p> 正翻閱著大盛國史的蕭忱聞言抬眸望去。
眼前的少年,眉目疏朗,端的是一副溫潤君子的模樣。
不過才月余未見。
“賢侄怎得連……舅舅都不愿喚了?”蕭忱見狀笑著開了口。
語帶揶揄。
蘇清宴聞言微一滯,隨即便淡笑開來,開口道:“不知舅舅喚清宴來,可是有何要事?”
從恭謹?shù)揭桓苯≌勀樱贿^須臾而已。
很好。
“聽祁教習(xí)說,你……很不錯。”蕭忱依舊笑道。
這孩子,真的比他想得要好。
即便不是為他蕭忱作刀……
罷,刀便是刀。既是刀,那也該開開刃才是。
而且如今……他越發(fā)覺得那韓端,或韓端背后,似乎并非是那么簡單的。
且他總覺得,在這大盛,似乎還有一條并未被發(fā)現(xiàn),已伺機了許久,比韓端或許還要毒上一些的……蛇。
煩人。
“是書院的先生們教得好。”蘇清宴唇角微彎,一副泰然模樣。
蕭忱聞言輕笑了一瞬,卻并未再多言了。
只話鋒一轉(zhuǎn),指了指書案前擺著的兩個薄冊子,緩聲笑道:“你且在此處細看一番?!?p> 隨即,便起身向外行去。
蘇清宴見狀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讓她一個人在這兒看?
這可是蕭府的書房。
“……王爺?”蘇清宴有些愕然,轉(zhuǎn)身問道。
似是明了蘇清宴心中所想,蕭忱一笑,道:“放心,這屋子里并無甚機要之事?!?p> 隨即又接著道:“何況,舅舅身為大盛臣子,哪里來得甚見不得人的機要之事了,賢侄盡管翻閱便是?!?p> 只見說話男子頭也未回,說罷便負手徑直邁了出去。
真是好一副坦蕩朗澈模樣……
蘇清宴聽罷嘴角一抽,隨即便有些無奈地笑開來。
好,是她小人之心了。
于是蘇清宴便從書案前自行取了冊子,而后就在一旁尋了個座椅落下,仔細翻閱起來。
她本以為是何經(jīng)義策論一類的冊子,但待一翻開,才發(fā)現(xiàn)……怎得是案宗?
不,該說是由人從原件上謄抄過來的案宗。
只不過一個寫的是朝和十二年的,一個是朝和二十年年末至朝和二十一年的案子。
二者有關(guān)聯(lián)?
待蘇清宴凝神細看了下去,才發(fā)現(xiàn),這二者間,可說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但也可說是無關(guān)的。
為何?
孩童走失一案,說是月月有,年年有,城城有,都并無奇怪之處。
陳案是查到城北外一處莊子的十幾具無名尸骨而止。不知是無了線索,還是終了頭緒,無處可落,遂而才止了案,封了卷的。
還是別的……
無怪乎蘇清宴會如此想,畢竟從古至今,迫于無奈,迫于現(xiàn)實只能被封止的案子雖算不得層出不窮,但也絕不算少。
何況,還是在皇權(quán),勛貴至上的古代。
而這新案,卻是正在查撲花子的。
所以,可說是并無關(guān)聯(lián)的。
但,若是有人認為二者間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那么看起來……似也有幾分相承之處。
走失者中,男童居多,少年居多,俊秀者居多。
豢/養(yǎng)/孌……
蘇清宴有些無奈地放下了手中的冊子,輕闔了眸子。
這是蘇清宴在腦中最先反應(yīng)出來的一個可能是的真相。
但……盛京城內(nèi)可有如此多的好男風者?
且,陳案中的仵作驗尸記錄中……也并未涉及這一點。
當時尸體被發(fā)現(xiàn)時,早已腐爛地不成樣子了,但隱約可見尸體身上有傷。
不過,卻非在隱秘處一類的地方,只在四肢處有傷。
但因腐爛地太過厲害,仵作該也未分出是何傷口。
而如今……卻并未聽及何處有無名尸。
或說,還未發(fā)現(xiàn)。
但蕭忱此舉何意?
替他查案?
不,她不信,都能把這兩件案宗給她明明白白擺在這兒了的蕭忱,會因能力有限而查不了這案。
何況,即便因能力有限,需要幫忙,那該找的,也絕不是她。
所以……是要她交投名狀么?
思及此,蘇清宴笑了笑,便起身將冊子放回了原處。
而后,便轉(zhuǎn)身行了出去。
云乍驟,天淡杳,徑草葳蕤,正起時。
……
永清街,北祁使臣暫居處。
湖面蕩起的層層漣漪也不知是拂風掠過的緣故,還是正在湖旁那個以卵石圈就的青磚地上以劍起氣的女子的緣故。
劍騰而起,握劍而揮。
蛟落虎沉。
劍柄輕轉(zhuǎn),隨即便是一陣急風突起,劍光一閃,回挑,下?lián)簟?p> 白光納日月,劍氣排斗牛。
隨即便利落收勢,入鞘。
雖是女子,卻頗有幾分睥睨之姿。
驀地,一陣脆生生的拍掌聲傳來,“公主劍術(shù)之精湛,公良策簡直望塵莫及?!?p> 話落,便見兩男子從廊處行來,為首之人,正是公良策。
耶律嫻見狀,將劍利落地扔給了一旁的侍女,才開口道:“鄴縣候李泌之才,本宮……也難及?!?p> 公良策聞言一笑,才道:“公主謬贊?!?p> 耶律嫻聞言眉一揚,斜睨了說話男子一眼,笑了笑,道:“是嗎?可……公良大人之贊,本宮收下了?!?p> 一派坦蕩之態(tài)。
公良策聽罷一滯,才繼續(xù)笑著開了口:“公主,五日后便是……”
“大盛皇帝為北祁使臣辦的接風宴。”耶律嫻接了話茬道。
“本宮知道了?!迸拥Φ?。
隨即便聽眼前女子又繼續(xù)開口道:“公良大人放心,都到了此處,那本宮自不會置責任于不顧?!?p> “畢竟本宮是……北祁嫡公主。”說至最后,女子字字頓道。
只是神色莫名有些悠遠。
公良策聞言眉一挑,隨即便淡笑開來,道:“公主自是公主?!?p> “那……下官等人便先行告退了?!闭f罷,公良策便將右手貼于胸前,傾身鞠躬道。
耶律嫻見狀也未曾多言,只輕應(yīng)了聲以示作意。
但待公良策二人一轉(zhuǎn)身,耶律嫻才突然開口緩聲道:“本宮自是不會胡亂行事,只是還望公良策好好看住咱們北祁的……第、一、勇、士。”
說罷,也未管二人是何反應(yīng),耶律嫻便轉(zhuǎn)身徑直向回走去。
塔木爾聞言一頓,拳一攥,正欲轉(zhuǎn)身,便被一旁的公良策硬生生拽住了。
“大人!”塔木爾有些慍聲道。
公良策見狀面色一凝,肅聲道:“看來公主說得沒錯。我是該將你看好些了,塔、木、爾?!?p> 隨即,手一松,便先行一步邁了出去。
說到底,他們這三人行的使臣隊伍,不過是北祁皇室?guī)追讲┺牡慕Y(jié)果。
尤其是太子……和殿下。
至于北祁汗皇……
不提也罷。
碧風入亭,連林爭發(fā),驚喧鳥。
居平遙
《思美人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