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想著阿爹多半已經在路上了,她原本還想等阿爹回來,自己多少能做出些成績。沒成想,一個菊園拋尸案就給耽誤了這么些天。
她這里等于是什么都沒做。
這么想著,不免又覺得躺不下去。
正想起身時,卻聽那張婆子說完幾個笑話,新來的綠珠也跟著過來湊趣兒。
說是自家也要說個稀罕事兒給與夫人與張媽媽聽。
王氏此時已經丟下擔心,聽綠珠這樣說便隨口應了聲說吧。
綠珠便說了起來。
說是那哪里有個莊戶人家,全家老實,卻娶了個蔫壞兒的兒媳婦。
這兒媳婦進門沒多久便不想孝敬侍奉身子不好的婆母,但這媳婦又是個好面子的,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的不孝來。于是便買通了附近的一個郎中,向其詢問有何害人之法可以傷人與無形之中不被人發(fā)現。
這郎中一聽便知道她是存了害人的心思,當下心里便有了計較。
這郎中是個有良心的,心道:你既想害人,我偏叫你變成救人。這么想著,便對這媳婦如此這般說了一通。
媳婦聽完高興回家,自此每日開始孝順婆母。把從郎中處得來的方子抓了藥與婆母吃。
一日一副藥,從未間斷過。
只是越吃媳婦便越發(fā)覺得不對。
為何自家婆母越吃越有精神,以前面色蠟黃幾乎不能動的一個人。自打吃了那方子之后,漸漸的臉色紅潤,到后來竟能下床扶著東西走路了。
這媳婦大呼上當,跑去找郎中算賬,讓他賠給自家舍掉的那些銀錢。
那郎中便問:“如此吃了幾天了?我當初說的是幾天?”
媳婦一一回答:“吃了整六十天了,當初說的是九九八十一天?!?p> “那便是了,還有二十一天,你卻要急什么?”隨后為了去疑,還道:“只有這樣,你才不會被人懷疑!”
媳婦半信半疑,心道:那便在吃二十一天,到時若不見效果,自家非來砸了他的招牌!
這郎中心里也叫一個得意,心道:你怕是這輩子都不能如愿了!
原來這郎中在一開始時便偷偷開了正對那家老夫人癥狀的補藥,還如此這般煞有介事的囑咐了媳婦如何服用等等。
卻說這郎中在家暗自高興。
不想過了二十一天之后,那媳婦帶了雞鴨肉蛋的要來謝謝郎中。
還道:“先生真是神人,說了多少天死便是多少天死,一刻都不帶差的!”
郎中一時大驚,自家明明給換了補藥,只會讓人越吃越好,這媳婦這不是說自家開的補藥害死了人?
郎中當時也不敢聲張,只細細問了那婦人一些細節(jié)。后等婦人走后,又去翻遍醫(yī)書古籍,終于在一孤本里找到了答案。
王氏等人聽到這里,已被勾起了興致,連聲追問卻是何故。
綠珠卻略得意的小小買了個關子,不想被張婆子作勢擰了耳朵。綠珠連躲時奪到底被擰了一下,這才老實說了出來。
說是那老夫人越吃越得勁兒,到九九八十一天時,已經能去田里干活兒了。
當日那婆母便去了地里干活,中午媳婦去給家人送飯,想著自己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但這最后一頓卻也要試試,于是抱著最后一搏的心態(tài)熬了藥給帶到地里。
一家人坐在地頭上一棵槐樹下面,婆母如往常一般,高高興興接過媳婦遞過來的湯藥,喝了下去。
一氣喝完之后,便去吃飯,結果筷子都沒拿起來就死翹翹了。
后來,那郎中終于在孤本里找到答案。
原來他給老婦人開的藥里有一味藥與這槐花相克。當時正是五月槐花飄飛的時候,槐花落在湯藥里,那補藥就變成了致命的毒藥!
一個大活人就這么活喇喇被那毒婦給毒死了!
王氏等人聽了不免唏噓,嘆道世上竟有這樣一心想著害人的媳婦!
張婆子也跟著感嘆,還道這萬物相生相克自有些道理,但這個也太過巧合了,怕是只有話本子里才有這樣的故事。
幾人感嘆了一會兒便繼續(xù)說到了其他話上頭。
王氏一時也沒了愁容。
幾人正說著就見杜若小跑著從樓上下來,只看那換了男裝又急匆匆的樣子,便知道她又要出去。
王氏正想說話,卻見女兒已經一陣風似的沖了過去。
“阿娘,我稍晚回來,晚飯莫要等我了!”
杜若丟下這么一句話就出了家門。
甚至她連馬車都等不及,匆匆交代兩句之后,便直接從街巷之間穿了過去,不多時便到了紫薇大街。
杜若上了紫薇大街,剛走了沒一會兒,自家小廝兒就駕著馬車趕了過來。
杜若上車,馬車不多時便到了官衙。
蔡繼聽說杜小先生急急奔來,便想著可能是有了什么發(fā)現了,當即迎了出來。
杜若行禮之后,便提出要再見那高娘子同張榮娘子孫氏。
蔡繼應允,當即命人去大牢里提了兩人出來。
不多會兒,兩人再次被提了過來。
杜若便問了孫氏,可還記得當日晚間所做的羹飯。
孫氏說記得,到死都忘不了。
杜若便吩咐她把所需要的材料說來,然后讓衙役去買來,讓她在做一次。
當下眾人雖不知這杜小先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有蔡大人在此,他們也不敢多言。
杜若安排好這邊,便去問高娘子,她那涼茶可還記得如何熬制。
高娘子疑惑道:知道,早已爛熟與心。
杜若依舊讓衙役按照高娘子所說的東西去采買。
不多會兒,眾人回來。
杜若便命人給兩位松了枷鎖,讓兩人各自去忙。
一時間整個公堂之上被弄的是烏煙瘴氣,眾衙役被火熏得個個涕淚橫流之余還要被高孫兩人指使著忙來忙去。
公堂外面漸漸圍了不少瞧熱鬧的,看著平日里吆五喝六的衙役被那位穿白衣的小哥兒指使來指使去的忙活,竟是覺得有些想笑。
人群在中一身穿白色刻暗紋直裰的男子靜立一邊,聽著身后一灰衣少年細細稟報著什么。男子聽完略點了下頭,轉眼在看公堂之上,眼里便帶了一抹興味,像是找到什么有趣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