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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定東宮

第26章 病因

謀定東宮 雙十二娘 3021 2019-09-06 12:00:00

  敬貴妃很受用的一笑:“這不算什么,不過幾個內外命婦閑聊幾句罷了。年前幾場宮宴,那才叫費神呢?!?p>  周錦音一邊捶腿,一邊玩笑道:“姑母能者多勞。依我看哪,別說是宮宴,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姑母也能安排的井井有條。是不是?”

  敬貴妃道:“就你會磨牙,猴精兒似的。”

  “噯,不是姑母嫌無聊,特意召我進宮來磨牙的嗎?”

  敬貴妃被她逗笑了:“越發(fā)蹬鼻子上臉了?!彼f完了這一句,忽然把笑容斂去,換了一副深思的神情。

  “姑母想什么?”

  敬貴妃望向晉王宜賓,道:“依你看,皇上今日把皇后的念珠賞給那個姓顧的丫頭,是何用意呢?”

  晉王宜賓一愣,這事兒他倒沒怎么往心里去。父皇每天賞賜出去的東西何止一兩件,不是古玩珠寶就是金銀器具,就算是上官皇后用過的東西,也沒什么特別的。除夕夜宴的時候,不是還把皇后宮里的一柄玉如意賞給了晉王府嗎?

  “一串念珠而已,兒臣以為,并沒什么特別之處。”

  “哦?你這樣想?可本宮怎么總覺得,似乎哪里有些別扭呢?那串念珠,皇上帶在身上好多年了,就因為那姓顧的女孩子對了個對聯(lián),就賞賜給了她,還讓老四轉交。還有她對的那個下聯(lián),晉親王晉親王,陰陽怪氣的,聽著就讓本宮不舒服。”

  晉王宜賓笑道:“母妃,這是兒臣的封號啊,有什么不舒服的?”敬貴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說的就是呢?!?p>  周錦音道:“姑母還沒見到更不舒服的呢。那個顧哲譽的弟弟,脾氣大的很,連我都敢欺負。晉王哥哥,這顧家的底細你到底打聽清楚了沒有?我還沒見過敢這樣對主子起橫的奴才呢?!?p>  晉王宜賓端起茶來品了一口,徐徐的道:“這有什么清楚不清楚的?那個顧哲譽還算不錯。晉封親王的冊文不是他撰寫的嗎?母妃看了沒?里面寫的什么,醇謹夙稱,恪勤益懋,孝行成于天性,子道無虧;清操矢于生平,躬行不??;念樞機之縝密,睹儀度之從容。”晉王宜賓自得的一笑:“全是溢美之詞,別人未必能寫出這樣華美的文章來?!?p>  “才華是一碼事,忠心又是另外一碼事?!本促F妃提醒道。

  “嗨,”晉王宜賓無所謂的一笑,把茶碗蹲在矮桌上:“什么忠心不忠心的,一個沒品沒階的禮部文書,一個不入流的傻小子,再加一個有點歪心思,能對個對子的小丫頭,合用呢,叫他們過來陪著耍耍,不合用就晾著他們,能掀起多少風浪來?母妃你也太多慮了?!睍x王宜賓想起顧若蘭的美貌,嘴角不自覺的掠過一絲笑意。此刻他心中想的,大概是:合意呢,就收到府中做個妾侍,不合意呢,就再另尋合意的人選去,何必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恩,也對。”敬貴妃點點頭。

  “本來嘛。母妃,宮里多少大事兒等著您操心呢,您看,您眼角都有皺紋了。”

  “是嗎?哎,本宮真是老了。”敬貴妃下意識的抬手撫摸了一下眼角,又望向周錦音:“本宮年輕的時候,也像你似的,這么漂亮,這么愛說愛笑,愛跑,愛騎馬。都說外甥隨舅,侄女像姑,真是一點不錯。錦音,你今年也有二十歲了吧?該找個婆家了?!?p>  “我?”周錦音呵呵一笑,搬弄著手指,眼睛望向大殿頂上的雕花房梁。老實說,她還真沒見到過一個令她滿意的男子。她像一只驕傲的、美麗的野鶴,傲然俯視著那些撲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卑賤男子。

  “其實,周家雖然勢大,也并非沒有門當戶對之人。像信國公府、吉安侯府,還有……”

  “姑母?!钡降资桥⒆蛹?,就算周錦音平日里大大咧咧,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也難免露出些嬌羞姿態(tài):“您這么忙著把我嫁出去,以后誰還能來宮里陪您解悶?”

  敬貴妃笑道:“還知道害羞了?好好,不說這個了。對了,昌華在滑州如何了?”

  “哥哥走后還沒寄過家書回來呢,聽隨行的小廝們回的話說,哥哥離開了京城,沒有爺爺和父親管著,可自在呢。樂不思蜀?!?p>  敬貴妃道:“是嘛。走的時候不愿意走,這會兒又不想回來了?等忙完了晉封典禮的事兒,得想個辦法把他調回京里來,不能由著他在外面折騰。賓兒啊,月底就是你的冊封大典了,本宮一定要打起精神來,好好的籌辦,讓你風風光光的成為大昱朝皇子中唯一的親王?!本促F妃頗有些躊躇滿志。

  “全賴母妃費心?!?p>  “有姑母在,保管萬無一失。”

  正說著,侍女靈真進來回稟道:“永福宮的秋茗來請宮牌,說怡妃娘娘頭暈的厲害,想傳御醫(yī)們入宮會診?!?p>  “會診?早上還好好的,這會兒就病的受不得了?大半夜的也不讓人安生。”敬貴妃撇了撇嘴。

  靈真回道:“說是因為早起在上錦苑受了風的緣故?!?p>  “你們聽聽?!本促F妃冷笑著道:“本宮熬了一天還沒喊累呢,她不過在觀望臺上略坐了坐,統(tǒng)共不到一個時辰,她倒病了。”

  晉王宜賓道:“她怎么和母妃比呢?”

  敬貴妃便道:“給她吧?!?p>  靈真答應一聲,自去給秋茗找宮牌去了。

  永福宮中,幾乎一夜無眠,太醫(yī)們進進出出忙了一夜,卻連個病因都沒找到,可又不敢說沒病。永福宮的這兩位主子,是宮中最特殊的兩個存在,平時并不見皇帝格外關懷,但下人們卻沒有一個敢怠慢的。因為御前總管劉玉總會在核查時,漫不經(jīng)心的問上一句:“永福宮里怎么這么少???”這句話,上面的主子聽不見,有頭面的宮女太監(jiān)們聽不見,底層的下人們卻聽的真真的,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慣例,永福宮的差事,不能應付。現(xiàn)在,太醫(yī)們就集體面臨這樣的處境,雖然熬了一夜,一個個的都已經(jīng)睜不開眼,邁不動腿,可沒有一個敢宣之于口,全都唯唯諾諾的湊在一起繼續(xù)商討方子。

  早春時節(jié),天亮的晚。怡妃一夜無眠,只在寅末卯初時打了個盹,醒來便撐著頭呻吟道:“我做了個夢,夢見一個面目猙獰的金甲神,用鐵棒壓著我的頭,說我昨日沖撞了他,需由冬日里的花君子相伴,方保無虞?!?p>  宜宸聽了,心中暗笑,面上卻裝作焦急的模樣,催逼太醫(yī)道:“藥中可有一味花君子嗎?快煎來給母妃服用?!?p>  太醫(yī)們面面相覷,心道:“這病得的蹊蹺,用的藥也蹊蹺,幾時聽過有什么藥叫花君子?”他們一夜無眠,此時困的要命,就算真有這味藥,也不可能想的起來。

  宜宸苦著臉啟發(fā)道:“母妃得此無根之病,連你們都束手無策,還能求助于誰呢?”

  常替宜宸診病的洪太醫(yī)最了解永福宮的事兒。其實他替宜宸號了十幾年的脈,一直也沒弄清楚宜宸的真正病因,只知其脈象遲滯虛弱,卻診不出究竟是心肝脾肺腎哪里出了問題。他哪里知道,這是宜宸按照凌風教他的內功心法,自己壓制脈象的緣故。不過洪太醫(yī)知道,每次診病,只要順著宜宸的意思,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隨便開幾味進補的藥送進來,第二天宜宸就會派人來傳話:“覺得身上輕快些,賞!”久而久之,他倒成了專治疑難雜癥的名醫(yī)了。

  這會兒,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忙順著宜宸的話回道:“四殿下說的不錯,娘娘這是無根之疾,恐非藥力所能及,不如請司天監(jiān)來試試?”

  其他的太醫(yī)聽了,紛紛附和道:“不錯不錯,娘娘噩夢纏身,司天監(jiān)專掌祭祀卜卦等神佛之事。一定可以解娘娘病痛。”

  宜宸心道:“熬了一夜,你們總算開竅了?!庇谑欠愿狼镘骸翱?,去請司天監(jiān)長史。太醫(yī)們辛苦了一夜,每人賞銀五十兩。洪太醫(yī)言之成理,賞銀一百兩。”

  太醫(yī)們向洪太醫(yī)飄來羨慕的目光,這么簡單的主意,自己怎么沒想到呢?不過,熬一個通宵換五十兩銀子,也值了。于是趕忙喜滋滋的叩頭謝恩,紛紛回家睡大覺去了。

  這邊司天監(jiān)的長史一早聽說了太醫(yī)們的神奇經(jīng)歷,尚未進宮就抱定了一個宗旨:主子怎么問,他就怎么答。本來嘛,神佛之事,有何定規(guī)可言?

  “回殿下的話,微臣以為,應在永福宮內供奉花神?!?p>  “哦?是嗎?”

  主子用了反問句,那就一定不是嘍。司天監(jiān)長史忙改口道:“不過,只用此法還遠遠不夠?!?p>  宜宸點點頭,道:“嗯。敢問長史,何為花中君子?”

  “回殿下,梅蘭竹菊,是為花中四君子。”

  “哦?有四種這么多?”

  司天監(jiān)長史心道:嫌多?那看來只需要一種嘍。“不錯,但娘娘所說冬日之花君子,微臣以為,梅花開在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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