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沈豐衣一行人,出了城門后,乘著馬車一路西行,順著鐵山嶺,再經(jīng)過飛鳥澗和摶馬鎮(zhèn),便算是到達(dá)陳國與梁國的邊境了
楊柔和唐姝月坐在馬車的一側(cè),沈豐衣和寧羽坐在馬車的,另一側(cè),張乾則坐在前面趕馬車。
楊柔的腦袋輕輕依靠在唐姝月的肩膀上,狹長的鳳眼微瞇著,一直盯著對面閉目養(yǎng)神的沈豐衣發(fā)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一旁的寧羽則一直瞪著唐姝月,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一言不發(fā)。
唐姝月低著頭,她知道寧羽想要說什么,所以她最近都不敢面對這個有些天真的少爺。
唐姝月了解自家少爺?shù)男乃迹ε碌臇|西實在太多,這讓她連與寧羽一起面對困難的勇氣都沒有。
膽小的人總是瞻前顧后,每踏出一步都是竭盡全力。
“小豐?!?p> 一旁,楊柔的輕聲呼喚打斷了唐姝月的思緒,她回神看了一眼寧羽后,又再次小心翼翼地將頭低了下去。
“干嘛?”沈豐衣閉著眼,頭靠在窗戶邊,說話有氣無力。
“沒事?!睏钊嵊檬持笓狭藫项^發(fā),輕聲說道。
“......”
沈豐衣翻了翻身,用另外一邊身體倚著車窗繼續(xù)睡覺。
馬車依舊緩緩地行駛著,在鐵山嶺盤旋扭曲的山路上前進(jìn),因為快到晌午,深秋的氣溫也漸漸變得暖和。
“小豐?!睏钊岫⒅蜇S衣說道。
“干嘛?”
“沒事。”楊柔又扯了扯自己的頭發(fā)。
“沒事就睡覺,別打擾我?!?p> 沈豐衣再次換了一邊倚著車窗,繼續(xù)睡覺。
“哦......”
......
又過了一會兒。
“小豐?!睏钊嵩俅谓械馈?p> “你到底要干嘛?!”沈豐衣終于怒了,不耐煩地說道。
“沒事?!睏钊岬椭^,用食指不斷拉扯著自己的秀發(fā)。
“你!”
沈豐衣看著楊柔,強忍下怒氣緩緩說道:“沒事就睡覺,我很累的,不要再打擾我了!”
“好的!”
楊柔乖巧地點了點頭,看得寧羽和唐姝月忍不住想笑。
又過了一會兒。
“小......”
“你又要干嘛???!”沈豐衣睜開眼睛咆哮,他就知道楊柔會再叫他!
“晌午了,該吃飯了......”楊柔細(xì)聲說道,遞給沈豐衣一個饅頭。
“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
寧羽著實忍不住了,捂著肚子大笑道:“楊柔妹妹,你著實太可愛了?!?p> “哪里可愛了?我就沒見過這么煩人的主?!鄙蜇S衣直翻白眼:“睡個覺都睡不清凈!”
“你昨天沒睡好嗎?”楊柔睜大眼睛問道。
“我繼續(xù)睡覺了,別-再-打-擾-我-了!”
沈豐衣將手中的饅頭塞進(jìn)楊柔嘴里,盯著楊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語罷,沈豐衣靠在窗邊閉上眼繼續(xù)休息。
他昨夜蹲守在那乞丐旁邊一直到子時,后來又連夜去殺了胖員外三人,再加上一大早便趕路,睡了不到兩個時辰,讓沈豐衣著實困乏得緊。
“楊柔妹妹,你還是安生一點吧,你看這一路,我們都沒有說話了。”寧羽瞥了一眼旁邊低著頭的唐姝月,說道。
楊柔抿了抿嘴,似乎要說什么,卻終究沒有開口,拿著手中的饅頭細(xì)嚼慢咽,萬般心事早已寫在了臉上,可惜某人看不見。
“楊柔妹妹,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出來吧?!碧奇乱姉钊釢M臉心事的模樣,小聲說道。
“我......”
楊柔結(jié)結(jié)巴巴,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問沈豐衣以后有什么打算,還是讓他陪自己去周國。
畢竟幾天后,他們可能就會分道揚鑣了。
明明答應(yīng)了丁老爺子,要陪著沈豐衣一年,楊柔很不想食言。
可是楊柔不知道沈豐衣在想什么,他有可能會留下來復(fù)仇,有可能會留在祁邪山莊,也有可能去昆州......
“算了,也不知道哥哥這次去你們祁邪山莊做什么?!睏钊嶙笏加蚁?,不禁輕嘆,想了半天,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得沮喪地岔開話題。
“還能做什么,無非就是想借我們祁邪山莊的勢力壓制齊王一脈的勢力而已。”寧羽聳了聳肩說道。
他從小就對這些東西耳濡目染,楊廷堅為何會來祁邪山莊,他不用多想也猜得出來。
寧羽說道:“只是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是他的至親?!?p> 楊柔看了看寧羽,嘆氣道:“是啊,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是祁邪山莊的少莊主。”
楊柔聽過一些關(guān)于寧羽的傳聞,說他天生聰慧,是罕有的天才少年,如今看起來,現(xiàn)實與傳聞是完全不符。
“你這是什么眼神?”
寧羽看著楊柔怪異地盯著自己,覺得她似乎對自己很失望。
楊柔聳了聳肩,看了看有些盯著自己驚愕的寧羽,說道:“沒什么,我剛剛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真相?!?p> 據(jù)傳,寧羽三歲識字,五歲便通讀《戰(zhàn)國論》,后跟隨祁邪山莊的第一強者侯雨朝習(xí)武,僅僅十五歲便成了祁邪山莊的少莊主,被贊為百年奇才。
要知道,祁邪山莊可不同于世俗的世襲制度,而是純粹的以達(dá)者為先。
譬如楊柔,出自擎中大族鴻農(nóng)楊氏,自她父親楊敬忠死后,楊廷堅身為嫡子,便繼承楊中的柱國之位,承襲右將軍。
而在祁邪山莊中,沒有這種世襲制度,莊主是由文武堂的堂主選出來的。
而文武堂中,又有一百五十位堂主,每一位堂主都是由山莊里面的二十萬多祁邪族人選出來的。
但寧羽不一樣,族中人都認(rèn)為他將來必然會成為莊主,才會稱他為少莊主。
楊柔看了看寧羽這副大大咧咧的模樣,無論如何也不會將他和祁邪山莊莊主聯(lián)系在一起。
楊柔不禁嘆了口氣,看來傳聞著實太虛假了。
寧羽撓了撓頭:“什么真相?”
“我聽過一些你的傳聞,都說你是文武全才,品貌非凡,現(xiàn)在看起來......差別有點大?!?p> “噗嗤!”
唐姝月在一旁,聽到楊柔的話,也是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哇靠!”寧羽聞言忍不住了,瞪著眼問道:“你告訴我,哪里差別大了?!”
“品貌?!睏钊峥粗鴮幱鹫f道。
“哇靠!品貌怎么了?我人品高尚,相貌不凡。祁邪山莊中喜歡我的女孩可多了,只是我沒搭理他們而已!”寧羽不服氣地說道,還瞥了一眼楊柔。
楊柔認(rèn)真地問道:“那你為什么不搭理他們?”
“因為......”寧羽有些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莊主對他的家教太過嚴(yán)厲,不準(zhǔn)他玩女人,防止他玩物喪志,直到一年前才許他出來鍛煉,這也是他不想回祁邪山莊的原因之一。”
這時,馬車外突然傳來了張乾的聲音,瞬間讓寧羽老臉一紅,不禁大聲道:“張叔,我是還沒歷練夠,不是不想回去,您別拆穿,不,您別抹黑我行嗎?”
“行,我不拆穿你。等你回了山莊,他們自然就知道了?!睆埱瑩]了揮馬鞭,揚聲說道。
“咳咳?!?p> 寧羽尷尬地咳嗽兩聲,連忙轉(zhuǎn)換話題,對著楊柔說道:“楊柔妹妹,我也聽過一些你兄長的傳聞,二十歲便繼任柱國大丞相,聽說周國百萬鐵軍,有一半都是他的吧?”
楊柔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p> “對了,我三叔公五年前在周國見過他,給他算了一卦,說他是人中龍鳳,天生帝王相,將來應(yīng)該必是一方霸主?!?p> 楊柔聞言,卻是小聲說道:“我只想他平平安安地活著。”
她當(dāng)然知道自己哥哥的志向,他不止想當(dāng)一方霸主,而是想取得整個天下!
“這天下注定是我的,只有出色的男子才配得上我的妹妹。”這是楊廷堅常對楊柔說的話。
楊柔今年十八歲了,尋常女子早已為人妻或者定了親。
但楊廷堅給楊柔拒絕了太多求親者,沒讓楊柔成為聯(lián)姻的工具,可見他對自己這個妹妹的寵溺程度。
楊柔也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想自己成為聯(lián)姻工具,但她更加看得出自己兄長那濃烈的野心。
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快一年了,經(jīng)歷過這么多事,她似乎明白了那天她兄長為何要她獨自下馬車,應(yīng)該是楊廷堅覺得自己逃不過令狐克禮的追殺,不想連累楊柔,卻沒想到是那龐虎間接救了楊廷堅。
她覺得楊廷堅或許早就打聽到了自己在哪兒,至于為何不來找自己的原因,恐怕是覺得在他身邊著實太危險了。
寧羽看著楊柔在一旁失落的模樣,自覺無聊,也是四處環(huán)顧,終于是盯上沈豐衣懷中那柄包裹得嚴(yán)實的三尺黑劍。
“我說沈兄弟,你那裹著的是把劍吧?這么多天了都包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能給我看看嗎?”
沈豐衣睜眼,打了個呵欠,見寧羽對自己的懷中的劍感興趣,隨手遞給了寧羽。
楊柔看到沈豐衣隨意將玄冥劍給了寧羽,嚇得睜大了眼睛,似乎在害怕什么。
寧羽拿著白布裹著的三尺黑劍,正欲解開,卻忽然感覺自己似乎是握住了一塊冰坨子一般,寒冷的感覺透過包裹的布條傳到寧羽的手中。
“哇靠,好冰?。 睂幱鹂粗话男?,忍不住大聲說道。
他內(nèi)心疑惑,十分不解,這把劍一直被沈豐衣抱著,怎么會如此冰涼?好似冰坨子一般。
正待寧羽要解開白布時,楊柔突然喊道:“等一下!
“怎么了?”寧羽抬頭問道。
“呃......”楊柔連忙說道:“馬車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