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練劍,世間萬物幾乎都遵循這個道理?!比~驚泓補充道。
白洛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葉驚泓道:“你跟我來?!?p> 白洛因跟著葉驚泓一路來到房間里,葉驚泓拿出一柄沒開鋒的劍給她。白洛因揮舞了兩下,還是有些重的。
“接下來,你所有的練習,都要用這把劍?!?p> 白洛因點了點頭。
葉驚泓道:“你今年多大了?”
白洛因道:“九歲了?!?p> 葉驚泓道:“還有七年?!?p> 白洛因道:“什么七年?”
葉驚泓道:“還有七年,你才及笄。等你及笄的時候,我親自給這把劍開鋒?!?p> 白洛因道:“是,師父。”
葉驚泓又拿出兩本書交給她,其中一本寫著《西湖聽雨》,“這本書是我的劍法秘籍,我修改了一些,適合你現(xiàn)在練習,這兩本書有相互補充的內(nèi)容,照著練。”
“師父,你是要走了嗎?”白洛因忽然問。
葉驚泓點了點頭,“是,師父有事要辦,事情很兇險,不能帶著你?!?p> “那我能給師父寫信嗎?”
“你識字了?”
“識了一些,但不多?!卑茁逡虻?。
葉驚泓摸了摸她的頭,“好,我也會給你寫信的?!?p> 白洛因笑了。
葉驚泓道:“你師娘暫時不走,她的劍法也很好,遇到什么問題,你也可以問她?!?p> “嗯!”白洛因答應(yīng)著。這幾天相處下來,她跟唐千澈比跟葉驚泓還要親幾分。而且唐千澈也不在反對白洛因叫她師娘了,這讓葉驚泓很欣慰。
“識字呢,丹華樓里的人都是你的前輩,他們都能教你讀書寫字,當然我更希望你去問柳清歡?!比~驚泓接著道,“識字是很重要的,不要覺得它枯燥無趣,這個江湖,不識字的人走不遠?!?p> 白洛因道:“我知道了,師父放心。”
葉驚泓肯定的點了點頭,拉著她的手回到院子里,跟著眾人又笑鬧一陣,就回去休息了。
次日清晨。
葉驚泓臨走之前找了一趟柳清歡。
柳清歡將斬風交給他,叮囑道:“萬事小心。”
葉驚泓道:“白洛因就托付給你了。”
柳清歡道:“不過幾天,你們師徒的感情就這么深了?”
葉驚泓道:“找個人教她識字念書吧?!?p> 柳清歡道:“我會安排的,話說,你從來沒問過白洛因的身世。”
葉驚泓道:“你不必說,我也不在意,無論她經(jīng)歷了什么,不管她見過什么,她都已經(jīng)是我的徒弟,如果有一天她想告訴我,我自然會知道?!?p> 柳清歡道:“我也沒打算說?!?p> 葉驚泓道:“我還想拜托你一件事?!?p> 柳清歡道:“什么事?”
“給劍樓送個信,神兵府已經(jīng)出發(fā)了,我現(xiàn)在趕往劍樓再趕到雪蝶宮,時間會不夠?!比~驚泓道,他打算直接去雪蝶宮跟神兵府匯合。
柳清歡道:“可以,不過要收費。”
葉驚泓一幅早有預(yù)料的樣子,“反正銀號信物在你手上?!?p> 柳清歡道:“那就成交了?!?p> 葉驚泓道:“你說你要離開一陣,是去做什么?”
柳清歡道:“求證一些事,以后你會知道的?!?p> 葉驚泓沒有再說什么,他又去看了看白洛因,白洛因還沒有醒,于是他便離開了。
白洛因醒來之后,知道師父已經(jīng)走了,失落了好一陣。
她中午沒有吃多少東西,在唐千澈的指導(dǎo)下給葉驚泓寫了一封信,心情好了許多。
下午的時候,丹華樓來了一位客人。
唐門的現(xiàn)任掌門,唐非。
唐非進來的時候,白洛因正在練劍,唐千澈坐在一旁。唐非盯著白洛因看了一會,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發(fā)現(xiàn)唐千澈正盯著自己。
他拉下臉,看著唐千澈,他覺得自己怎么說也是掌門,唐千澈應(yīng)該給自己行個禮,打個招呼。但是唐千澈不僅沒動,還輕輕扣著左手食指。他知道那是袖箭待發(fā)的姿勢,他皺了皺眉,也沒有說什么就離開了??v然心中不滿,但畢竟在別人的地盤上,他也不能胡亂發(fā)作。若是現(xiàn)在在唐門,唐千澈敢有此舉動,他早就拔劍了。
唐非走后,白洛因湊過去問唐千澈,“師娘,那個人是誰?”
唐千澈道:“一個討厭的人。”
白洛因有些膽怯的問:“師娘,他跟你是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
唐千澈道:“你看的出來?”
白洛因道:“我很小的時候,見過這種人,他們身上的氣質(zhì)我忘不了?!?p> 唐千澈嘆了口氣,“名義上,他是我們的上司,但我不這么想?!?p> 白洛因道:“師娘,你是怎么成為殺手的?”
唐千澈看著她,“我可以告訴你,但這是個黑暗的故事,地獄般黑暗,你真的要聽嗎?”
白洛因看著唐千澈,很久之后搖了搖頭,“既然是痛苦的事,師娘就不要回憶了。”
唐千澈有些詫異白洛因會這么說,然后她就看見白洛因往她身上蹭了蹭。
“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娘就會這么做,師娘是不是心情好一點了?”
唐千澈揉了揉她的頭,“好多了,謝謝你。”
丹華樓。
唐非在簡茄的引領(lǐng)下,來到柳清歡的房間。
柳清歡放下手中筆,向唐非笑了笑。
唐非也笑了,拱手道:“實在抱歉,近來事務(wù)繁忙,錯過了先生大喜的日子,不過我已備了一份厚禮,想必此時先生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
柳清歡道:“唐掌門何必見外,算起來,我跟唐門也有過一段淵源?!?p> 唐非道:“哦?先生曾跟唐門有緣?”
柳清歡道:“也不算什么,如今想來不過萍水罷了。”柳清歡心道,我會告訴你?
唐非道:“我來的時候,見花園里一個女孩練劍,看起來很有天賦。”
柳清歡道:“哦,那是金鋒匣鳴葉驚泓的徒弟,暫時在我這里住幾天?!?p> 唐非道:“原來如此,可惜了。如果我早些見到她的話,說不定她能有另一番際遇?!?p> 柳清歡心中冷笑,唐非口中的“際遇”應(yīng)該就是拜入唐門,成為殺手吧。就算白洛因沒有拜葉驚泓,就算唐非來的比葉驚泓早,柳清歡也不會答應(yīng)這個提議。訓(xùn)練殺手的事,雖然唐門不對外說,但他也知道的八九不離十。尤其是女孩子的訓(xùn)練更加黑暗,沒錯,不是嚴格,是黑暗,如地獄般黑暗。
唐非道:“唐千澈在這里做什么?”
柳清歡反問道:“你們唐門的人會告訴我他們的事?”
唐非道:“我看唐千澈跟那個女孩關(guān)系很好的樣子,所有才由此一問?!?p> 柳清歡道:“那你應(yīng)該是去問她。”
唐非道:“她對我很有敵意的樣子?!?p> 柳清歡道:“這應(yīng)該是你們唐門的事吧,你覺得我會知道?”
唐非見柳清歡什么都不肯說,他也沒有再問,他臉上假笑著退了出去。
唐非回到花園的時候,唐千澈正在指導(dǎo)白洛因練習。他看了一會,挑空閑的時間,叫住唐千澈。
唐千澈冷漠的盯著他,不說話。
唐非道:“借一步說話?!?p> 唐千澈看了白洛因一眼,跟著唐非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
“直說?!碧魄С旱?。
“你為什么在這里?”唐非換上一副冷漠無情的臉。
“與你無關(guān)?!?p> “你是唐門的人,我有理由知道你在做什么。”
唐千澈冷笑,“我早就不是唐門的人了,你可以去問唐榮。”
“大膽,老掌門的名諱是你能說出口的?”唐非怒道。
唐千澈道:“他死了?”
唐非咬著牙,“不要轉(zhuǎn)移話題?!?p> 唐千澈道:“我回答過?!?p> 唐非伸手握住劍柄,“你最好實話實說?!?p> 唐千澈道:“無話可說?!?p> “蒼”的一聲,唐非長劍出鞘,唐千澈不閃不避。眼看唐非長劍就要刺中唐千澈,就在這時一個冷如寒鐵的聲音道:“丹華樓地界,不容動武?!?p> 臧言說話的時候,劍已出鞘,在唐非的劍脊上一點,唐非的劍就偏了寸許沒有刺中。唐非剛要說些什么,就發(fā)現(xiàn)身邊站著七個黑衣人,黑衣人冷眼握劍將他圍在中央,隔開他和唐千澈。
“拿下?!标把岳淅涞?。
七個黑衣人拔劍攻來,七把劍七個方向,直刺七處要害。唐非雙拳不敵七劍,頃刻間已被制住。
柳清歡此時走了過來,“唐掌門莫不是忘了丹華樓的規(guī)矩?莫不是忘了丹華樓與唐門的約定?”
唐非道:“誤會,我只是想跟同門切磋切磋?!?p> 柳清歡看了看唐千澈,唐千澈冷笑一下,轉(zhuǎn)身離開。
“臧言?!?p> “在?!?p> “把唐大掌門送回唐門,好生伺候?!?p> “先生不講理的嗎?”唐非道。
“閣下壞了丹華樓的規(guī)矩,丹華樓沒殺你,已經(jīng)是講理了?!绷鍤g微笑道,“至于丹華樓和唐門的約定,就看你們唐門的意思了?!?p> 唐非還想再說些什么,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柳清歡道:“送客。”
然后他就被臧言用鐵鏈鎖了起來,臧言面無表情的親自送他回唐門。
雪蝶宮外。
仇凰帶著華千楓、秋知、徐行,來到外面,雪蝶宮大門緊閉。
華千楓道:“關(guān)門了。怎么辦?喊幾聲?”
仇凰道:“不必?!彼f著拿起長槍,一槍飛擲,只聽“砰”的一響,雪蝶宮大門被擊的粉碎。隨后從里面飛出兩條人影,正是正是殷川綺和七月半。
殷川綺看著來勢洶洶的幾個人,朗聲道:“何人放肆?”
徐行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仇凰的左前方,開口道:“神兵府拜侯?!?p> 殷川綺劍出鞘,冷冷盯著徐行,“神兵府好大的排場?!?p> 七月半長嘯一聲,片刻之后,門里又飛出幾條人影。分別是白云飛、斬赤心、秋蕭意和別鶴。韓月依舊沒有露面。
仇凰道:“韓月的架子比神兵府還大。”
別鶴瞇著眼道:“凰座來此有何貴干?”
仇凰道:“貴干不敢當,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p> 別鶴道:“什么東西!”
仇凰道:“北玄。”
別鶴道:“北玄的確在雪蝶宮,但我不可能交給你!”
仇凰道:“你看起來還挺理直氣壯的。”
別鶴道:“因為北玄根本就不是你的東西?!?p> 仇凰冷笑,“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
徐行這個時候悄悄在仇凰耳邊說,“跟他廢什么話,不如直接搶?!?p> 別鶴道:“也不是我的,但雪蝶宮有義務(wù)替人保管。”
仇凰笑了,大笑,“你在講笑話?”
別鶴臉不變色,“所以,請回吧?!?p> 仇凰道:“我說了,我來拿回屬于我的北玄,怎么可能就這么走?”仇凰說完眼神一凜,右手呈爪往前一探,只聽“嗖”的一聲,青鸞九翼槍從門口飛回她的手里,順路還劃斷了秋蕭意的發(fā)絲。
秋蕭意劍出鞘,橫跨一步:“請賜教?!?p> 華千楓道:“你的對手是我?!?p> 別鶴更不多言,仗劍就攻仇凰。他的武功是現(xiàn)在這幾個人里最好的,所以他得牽制住仇凰。他沒跟仇凰交過手,此時交手試探居多。仇凰也是同樣。
戰(zhàn)啟一瞬,眾人各尋對手。除了仇凰和華千楓外,徐行一對七月半,秋知則被殷川綺和斬赤心還有白云飛夾擊。秋知的武功是神兵府里最弱的一個,雪蝶宮倒是聰明,知道先殺好殺的。
除了秋知這里之外,其他戰(zhàn)場都是牽制為主。
面對三人合力猛攻,秋知很快就落了下風。殷川綺三人心中齊道一聲機會,隨后一劍、一刀、一箭,三處進攻同時指向秋知露出的破綻,誓要一舉格殺。仇凰見狀,轉(zhuǎn)身飛槍,再回身用拳腳跟別鶴纏斗。
青鸞九翼槍呼嘯著立在秋知面前,巧妙的擋住了一刀一劍。秋知躲開斬赤心的箭羽,后背冷汗直流。
別鶴見仇凰失了兵器,登時攢力猛擊,一劍劈來。仇凰身法靈動,險險避過一劍,但已落下風。
就在這時一人一劍馳援戰(zhàn)場,直接刺向秋蕭意,秋蕭意面對突來一劍趕忙撤劍格擋。華千楓見狀虛晃一招,截住斬赤心。他知道斬赤心如果沒人牽制的話,將成為此戰(zhàn)最大的隱患。仇凰見到有人支援,后撤三步,一抬手,青鸞九翼槍再次飛回手里,緊接著回身一刺,別鶴猝不及防,連忙閃躲,但左肩還是被劃中一槍。
秋知方面,由于突來的變數(shù),她也重新調(diào)整了身形,少了斬赤心的干擾,她的壓力少了許多,但面對殷川綺和白云飛的夾擊她還是有些支絀。
秋蕭意擋住突來的一劍,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突然沖來的一人是洛竹間。秋蕭意心知不是洛竹間的對手,于是便換了游走出擊的打法,洛竹間一時間竟也無法取勝。
戰(zhàn)局看似僵持,但秋知方面險象環(huán)生,就在白云飛和殷川綺再次抓到擊殺機會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悅耳的劍鳴。
劍鳴聲中,葉驚泓飛身入戰(zhàn),截住殷川綺,于是戰(zhàn)局完全陷入拉鋸。
徐行和七月半來往之間,已將整個情況看在眼里。二人有意留力,尋找制勝的機會,所以看似平手。
機會來的很快,也沒的很快。
傅紫煙沖出雪蝶宮,馳援戰(zhàn)場,雪蝶宮的機會來了。他一刀攻向徐行,徐行不敢大意,抬槍以攻為守,欲封堵傅紫煙出手的位置。七月半見狀,一劍掃向下三路。徐行只得騰身避過,但這一騰身,手中的槍就歪了一分,而這一分恰巧給了傅紫煙機會。傅紫煙幾乎是貼著槍桿沖向的徐行,隨后一刀劈向面門,誓要將他劈成兩半。
徐行無處可躲,眼看就要遭殃,就在這時仇凰再一次穩(wěn)住了戰(zhàn)局,青鸞九翼槍惡狠狠的扎向傅紫煙。如果傅紫煙不躲,那他劈中徐行的時候,自己也會被扎穿,如果他躲的話,無疑是給了徐行喘息的機會。
傅紫煙幾乎沒有猶豫,立刻收刀避開,青鸞九翼槍幾乎是擦著他的臉飛了出去。就在他剛要再次發(fā)動進攻的時候,槍又在他面前飛了回去。一來一去封住了他的兩次攻擊,徐行終于得救。不過他來不及高興,七月半的劍就刺了過來。
徐行不敢大意,也不能在留力,渾身解數(shù)盡是,以一敵二,暫不落下風。
兩伙人,三個勢力,在雪蝶宮門口戰(zhàn)了半天,仍是難分勝負。
雪蝶宮高臺上,韓月和敖長空冷眼注視著下面的戰(zhàn)局。
“你覺得七月半怎么樣?”韓月道。
敖長空道:“沒進全力。”
韓月道:“我也覺得,她是不是想恢復(fù)身份了?”
敖長空道:“我不懷疑她的忠誠?!?p> 韓月道:“上一次未盡全力害死同袍,這一次還不盡全力,我怎么能不懷疑?”
敖長空道:“傅紫煙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也不是個忠心的人?!?p> 韓月道:“你在替她說話?”
敖長空立刻跪了下去,“不敢?!?p> 韓月道:“有白云飛在,傅紫煙就算是秋蕭意的人也翻不起浪花。更何況,他早就不是秋蕭意的人了?!?p> 敖長空不說話。
韓月道:“我看夠了,你帶人下去收拾一下吧。”
敖長空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