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 妖怪的破綻

　　一番查驗下來，足足花了快兩個時辰，才將殿上所有大臣都查驗完畢。最終，連方弼、晁田二人，共核查出身上疑似有紅疹的大臣九人，其中竟然包括了之前的費仲。

　　商王擺擺手，便要讓侍衛(wèi)將這九人押走，費仲忽然跪倒在商王面前道：“大王冤枉啊，微臣臀部上那是七顆紅痣，不是紅疹，算命的說我那是富貴之相。請大王為微臣洗刷冤屈?！?p>　　商王此時心卻已不在此處，看向子干四人，見他們都一臉疲憊和郁悶地點了點頭，瞬間放下心來。

　　至于這疲憊和郁悶，商王也能理解，任誰一個人仔細查看了近二十個赤身裸體的大老爺們的身體，怕也都是這個表情了吧。

　　面對費仲的喊冤，商王心不在焉地道：“沒事，費大夫你先委屈一下，等大夫研究出了瘟疫的具體情況，朕自然還你自由?！闭f罷，對晁雷帶領的一眾侍衛(wèi)道：“將他們分開單獨關押進大牢，眾位大人為國受苦，莫要委屈了眾位大人?！?p>　　晁雷思忖了一下，上奏道：“稟大王，大牢的房間怕是不夠了。您看……”

　　商王聞言微微一愣，尚未說話，一旁的方弼便上前道：“大王，既然房間不足，微臣愿與別人一間，不如便將微臣和費大人關押在一間吧?！?p>　　商王點點頭，正要說話，一旁的費仲眼見方弼年輕力壯，早已膽寒，忙跪下急聲道：“大王饒命，求大王莫要將微臣與他關在一間?！?p>　　“那你便與某家關在一間如何？”一旁的晁田甕聲甕氣地道。

　　費仲又看向體壯如牛的晁田，頓時嚇呆了一呆。

　　這時，另一并未檢查出紅疹的大臣出列道：“大王，臣身上雖然并無紅疹，卻也渾身無力，為了保險起見，臣也愿意接受關押?！?p>　　眾人向他看去，見正式大夫方弼的弟弟大夫方相。

　　晁田獰笑道：“如此甚好，某家便委屈一下，與方弼大人，費大人三人關押同一間吧，方弼大人覺得如何？”

　　方弼也笑道：“方某一心為國，區(qū)區(qū)委屈算不得什么?！闭f罷，也不等眾人反應，便與晁田一同架起費仲，帶頭向著大牢的方向行去，不多時便已出了大殿。只留下費仲的大喊：“大王，救命啊……大王……”終至聽不到為止。

　　終于，隨著商王宣布退朝，這場大商歷史上最漫長而又荒唐的早朝，終于結束了。

　　當晚，商王獨自在寢宮里，不停地回憶著今晨那場早朝，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

　　子時一過，亞相子干手握著黃雪的松紋劍，帶著武成王、晁雷、天化三人進入了商王的寢宮，然后點燃了松紋劍。

　　夢中，果然仍是早朝那一幕。

　　淡青色的光華一閃，子干四人來到了大殿之中。

　　商王大手一揮，道：“眾位愛卿聽旨，配合四位大人再查一遍吧，看看是否還有人有紅疹。”

　　殿中的一眾大臣，聞言都是一驚。但看到周圍如狼似虎的侍衛(wèi)，誰也不敢反抗。

　　于是，朝中的各位大人，再一次在偏殿里寬衣解帶，讓四位大人細細查看。

　　查驗完畢，朝臣散去。

　　商王瞇著眼問道：“查出來了嗎？”

　　子干道：“已確認無疑，正是大夫梅伯。”

　　“梅伯？不敗梅？呵呵，好名字。”商王的聲音冷得如同來自九幽地獄。

　　武成王道：“大王，明早我便帶人去他府上拿人？”

　　商王點頭道：“多帶些人，務必不要讓他跑了?！?p>　　武成王點頭應是。此時，眾人入夢的正事已經(jīng)辦完，圓滿完成任務，都是有些亢奮，也不急去休息。

　　天化見機上前道：“大王，微臣還是不明白，蘇美人是如何靠夢中的規(guī)律和查看大臣身體便找到了妖怪的本體的。大王可否為微臣解惑？”

　　商王看看四人，只有子干一臉了然之色，其余人臉上都是有些疑惑。笑道：“王叔想必最是清楚，不如便告訴他們吧?！?p>　　子干此時心情也是極好，便道：“是，大王。那日蘇美人說過，夢中所出現(xiàn)的東西，都是妖怪或者做夢者見過的，未見過的東西夢里便不會出現(xiàn)，你們可還記得？”

　　見三人點頭，他續(xù)道：“今日夢里出現(xiàn)的眾位大臣，自然無論是妖怪還是大王都是見過的，夢里自然會出現(xiàn)。但眾位大臣身體上的細節(jié)，比如腰上的一顆痣，或是腿上的一塊疤痕，隱藏在衣服之下，自然無論妖怪還是大王都不可能見過。那你們說，如果你們是妖怪，夢中要顯現(xiàn)這些大人的身體，該如何做？”

　　天化撓了撓頭，道：“人都是兩只胳膊兩條腿，我若是妖怪，便隨意變化一番便是，反正穿著衣服的話，誰也看不出來。”

　　子干道：“正是如此，今日我們都仔細查看了各位大人的身體，每個人身體上肯定都有一些不同于別人的細節(jié)，但眾位大人在現(xiàn)實中身體上的細節(jié)，自然也不可能出現(xiàn)在夢中之人的身上。”

　　武成王補充道：“即便是有些細節(jié)能夠出現(xiàn)，卻也與現(xiàn)實中有些不符。比如費仲臀部的紅痣，夢中人身上雖然也有，具體位置和排列形狀根本不對。還有晁田腿上的紅疹，現(xiàn)實中是在左腿，而夢中人卻是在右腿?！?p>　　天化奇道：“這很正常啊，妖怪并未親見，有些只是聽說，細節(jié)不對也是正常。有什么問題嗎？”

　　子干笑道：“但有一人，現(xiàn)實中身上的細節(jié)與夢中分毫不差，你說這人會是誰？”

　　天化恍然大悟道：“那人除了大王這個作夢之人，必定是妖怪無疑。”

　　武成王聽到天化忽然扯到商王身上，忙一把拉住天化，不讓他再胡說，見商王不以為忤，才松了口氣。

　　子干道：“不錯，這個身體毫無破綻之人，便是梅伯。所以，此人正是那妖怪本體所化?！闭f到這，子干嘆了口氣道：“蘇美人竟然能夠想通此節(jié)，當真是智慧無雙，才貌雙全??！”

　　商王此時也在一旁嘆道：“蘇美人智勇雙全，真是朕的賢內(nèi)助，此次事了，朕定要大加獎賞?！?p>　　他們贊嘆于黃雪的智謀，卻是不知，黃雪乃是當日夢到了狐貍精胡嬌媚，想起了她變化自己需要仔細查看自己的身體一事，方才想到了妖怪的破綻，并提出了借口瘟疫查看滿朝大臣身體的陰損主意。

　　君臣五人聊了會天，便各自散去休息了，這是商王的夢境，自然不會有侍衛(wèi)來捉拿他們，比起商王、武成王、天化三人上一次入楊妃的夢，當真是輕松無比了。

　　次日一早，五人從睡夢中醒來，早已日上三竿。

　　出了商王的寢宮，見到黃雪、黃妍、嬋玉三人早已等在了門外的回廊之上。

　　黃雪見到商王，頗有些緊張地行了禮，便急忙問道：“大王，可有收獲？”

　　商王笑道：“美人神機妙算，已然找到了妖怪的本體?！?p>　　“妖怪的本體是何人？”黃雪忙問道。

　　商王冷哼了一聲道：“大夫梅伯?！?p>　　這名字黃雪不熟，貌似是聽蘇戶提起過一次，印象卻也不深。

　　一旁的嬋玉驚道：“梅伯？聽這名字便與不敗梅有些關系，莫非是個梅樹妖？”

　　商王道：“這個卻是不知，我正要武成王帶人去捉拿他?！闭f到這里，他語氣中頗有些惋惜之意。

　　宮中妖怪他也算是從頭查到尾，但如今找到了本體，他卻不能親自前去將他抓獲。他畢竟是一國之君，這種拿人抄家之事，肯定不能親自出面了，因此難免有些惋惜。

　　黃妍聽到要去捉拿妖怪，不無興奮地道：“太好了，那我們便與父親一同前去?！?p>　　她說的我們，指的是她和鄧嬋玉。商王當面，她也不指望黃雪能出宮。

　　黃雪聽了她的話卻是理解得錯了，也雀躍道：“太好了，我們定能將妖怪抓來見大王。”

　　忽然聽得一旁商王咳嗽了一聲，子干上前道：“蘇美人，這個……捉妖危險，美人只需與大王在宮內(nèi)等待便可?！?p>　　黃雪此時才反應過來，她的身份實在不便于與武成王前去。但斗妖怪這種精彩絕倫的場面，她又怎么可能錯過，忙對商王道：“大王，您看臣妾為了這妖怪也忙了這許多天了，便恩準臣妾與他們一同去吧！”

　　商王斥道：“胡鬧，捉妖如此危險，若是傷到你怎么辦？你一個堂堂宮中美人，且在宮中安心等待即可?！?p>　　黃雪道：“大王，您讓武成王多帶些人去便是，臣妾能有什么危險？妖怪要是能在那么多人面前傷到臣妾，那還用使什么詭計？直接殺到宮中便是了。大王，您便讓臣妾替您親眼看看，那妖怪是怎么被抓住的，臣妾回來親自講給您聽，好不好??？好不好??？”

　　商王見黃雪執(zhí)意要去，眼中露出了一絲寵溺之色。黃雪的位份畢竟也就是個美人，混在眾人中出宮一趟也無傷大雅。而且黃雪此事上出力甚多，去親眼看看也份屬應當。

　　無奈，他嘆了口氣，對武成王吩咐道：“也罷，多帶五百侍衛(wèi)，務必保護好蘇美人的安全。”

　　武成王見商王妥協(xié)，略微有些吃驚，半晌才行禮道：“微臣謹遵大王圣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