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這么做，善時已經(jīng)沒辦法開口解釋了。
她太老了，行將就木，如今還活著全靠趙紫宜給她吊著一口氣，這口氣還吊得不穩(wěn)。
巫長命撫摸著老人堅硬的額頭，心情沉重。這一床散開的靈氣，善時卻吸收不了一星半點，她的身體，靠她自己是無力回天了。
“……你外婆有沒有對你說過什么，關(guān)于我的？”巫長命開口，喉嚨如同灌了沙，聲音啞得難聽。
“她常對我說起你?！壁w紫宜站在她身后，注視著她，神情復(fù)雜，“說你是她一生中最敬仰最摯愛的人。但是這個把你當信仰的人等了一輩子，老到不能動，都沒有見到你，直到現(xiàn)在。我不找你來，是是不是永遠都不會來看她?！?p> 巫長命搖搖頭，神色悲憫:“我并不知道她還活著，若是知道，當不會如此……”
“你什么意思？”趙紫宜陰沉著臉。
“你外婆沒有巫牌，她從未和我聯(lián)系過?！蔽组L命神色黯淡，輕聲道，“之前哪怕有過一面之緣，我也會記得?！?p> “外婆找了你這么多年，你們之前怎么可能沒有聯(lián)系過？我還未出生，她就來了內(nèi)陸，就是為了找你?！壁w紫宜自嘲道，“我小時候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外婆，我從沒見過她。直到我六歲那年，外婆病危，我們?nèi)覐母鄢勤s到梁京看她，我才知道，我還真的有個外婆?！?p> “她那時已經(jīng)七十七了，得了癌癥，三十多年前，內(nèi)陸的醫(yī)療條件并不好，我們想帶她回港城，她死活不同意?！?p> “你知道為什么嗎？”趙紫宜盯著巫長命，一字一句道，“因為她說你在梁京生活過，這里有你的痕跡，有你的故人，所以她要在這等你，她一步也不肯離開，她相信你總有一天會出現(xiàn)，這一等，又是三十多年?！?p> “原來是這樣……”巫長命喃喃道。
善時得知她在梁城的消息，匆匆趕來，她卻已經(jīng)離開了。一個普通人，要找到她的行蹤，很難。善時得知她與沈家羅妘有故交，知道她定當會回來收換巫牌，所以就一直等在這里。
巫長命心中涌上一陣酸楚。
趙紫宜蹲下身，敲擊了兩下床側(cè)的木板，一個小柜子的門彈開，她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小保險箱。
“這是外婆留給你的?！壁w紫宜打開保險箱，拿出了一疊信封和幾個文件，“這是她寫給你的信，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腳開始僵硬的時候就開始寫，斷斷續(xù)續(xù)寫了好幾個月。這是山海地產(chǎn)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山海地產(chǎn)前身是山水地產(chǎn)和趙氏建筑公司，山水地產(chǎn)是外婆創(chuàng)辦的，我媽和我爸聯(lián)姻后，兩家公司合并成山海集團股份有限公司。我外婆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她全部給了你。她說你在世間孤身一人，時代變化又太快，怕你無處安身，所以給你安排了山海集團大股東的身份，留下了上千億的分紅給你。你現(xiàn)在是山海集團除了我和我爸外的最大股東，而且，這是原始股?！?p> 巫長命接過信封和文件，錢財于她本是身外之物，但這卻是善時的一片心意，她不會拒絕。
“我原以為上千億的資產(chǎn)，一個不怎么出世的人花幾百年也花不完。你隨便一出手就是上億，怕是也揮霍不了幾次。外婆還真是多想了，你怎么可能缺錢。”趙紫宜嘲諷道。
這孩子揪住她不放了啊，巫長命在心里嘆息。
“今晚住下來，明天跟我去公司交接股權(quán)?！币磺|的巨款光靠股票分紅是湊不滿的，這些年趙紫宜代理股份的同時，用分紅做了許多投資，收貨頗豐。這一千億里不動產(chǎn)居多，還有好多家小公司，畢竟她不知道老巫婆什么時候會出來，而錢放著不動會貶值?，F(xiàn)在這一千億不用人管理，也會自動生錢了。
“好?！蔽组L命點頭應(yīng)下，她感謝道，“謝謝你，照顧善時。”
“不用你謝，我才是外婆的親人，給她養(yǎng)老送終本就是我的事。”趙紫宜臉一黑，說。
巫長命包容地笑了，“對，你是她的親人，但不一定要給她送終，我不會讓她離開的?！?p> 趙紫宜震驚地看著她，聲音都顫抖起來:“你有辦法！”
“有?！蔽组L命轉(zhuǎn)過頭溫柔地看著老人，“有一個辦法，叫生同死?！?p> 善時曾是大巫使，她的靈體十分強大，就算沒有了靈骨失去了靈氣，她的本質(zhì)未變，靈體受得住詛咒。
生同死，本是黑巫術(shù)，是邪惡的詛咒之法，將活人和死人的命綁在一起，詛咒生人死去。這本是不可逆轉(zhuǎn)的咒術(shù)，因為活人可死，死人卻不可活。
但是她不一樣，她生如死，死如生，而善時將死未死；她命長，善時強不過她的命，詛咒生同死后，善時只會依附于她，而不會帶著她共赴黃泉。
“生同死？是什么，該怎么做?！壁w紫宜問道。
“是一種詛咒，可以把我們的命綁在一起?！蔽组L命解釋道，然后說，“你退后?！?p> 見巫長命這就要開始，趙紫宜有些擔心:“你不準備準備嗎？既然是詛咒，這么簡單就開始了？”
“我的力量，來自于我本身，需要準備的，也只有我自己。”巫長命站起身，揭開了床上的被子，“生同死，死成靈?！?p> 她將手放到老人的頭頂，五指一抓，瑩瑩的綠色光影從善時的身體里浮出，隱隱約約是個人頭的形狀。
“你干什么！”趙紫宜驚道。
“放心，此乃靈體，我需要拉出它，綁靈！”巫長命聲音猛然提高，手往上迅速一提，一整具完整的靈體脫離軀殼懸浮在空中，綠色的人形靈體散發(fā)著幽光，那神秘美麗的光輝仿佛澄澈的泉水中驟起的波瀾，激起白浪與林中碧色交相輝映。
趙紫宜睜大了雙眼，看著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神奇一幕。
巫長命兩手平舉，虛托著靈體，綠色的光點從她身體里飄出，一網(wǎng)一網(wǎng)地在空氣中擾動著，最后仿佛織成了線網(wǎng)。
綠網(wǎng)從巫長命身體里拋出，撒向床上漂浮著的靈體，將它籠住，圈緊，再收縮。
趙紫宜眼見著那綠色人影越來越凝實，最后翠如翡色，絢爛奪目，宛如一尊等身的翡翠人像。
巫長命深吸一口氣，雙手翻轉(zhuǎn)下壓，靈體被她體內(nèi)生出的靈氣線安穩(wěn)地托著放回了床上老人的體內(nèi)，融合得完美無缺。
“你外婆的靈體，是我曾見過的世間少有的純粹絢麗?！钡蛞?，她見到了第二個有如此美麗靈體的人，那孩子的靈體甚至比善時還亮。
趙紫宜神情復(fù)雜地點點頭，同意了巫長命的贊美，她仿佛重新認識了巫長命一般，看著她道:“我以為你只不過是個老巫婆?！?p> 巫長命好笑道:“老巫婆還是有點本事的?！?p> “我外婆怎么樣了?！?p> “再過兩三天就會蘇醒，這幾日會陷入沉睡，待她吸收完我給予她的充沛靈氣，便會醒來。”巫長命身體有些發(fā)軟，靈力消耗得太多一時間身體有些虛空。
趙紫宜閉了閉眼睛，腦袋里緊繃的那根弦這才松開，猛一松開便全身都涌上無力感和疲憊。
“謝謝你?！壁w紫宜疲憊地說，“今晚先休息吧，明天還得去公司，一大堆文件需要你簽名?！?p> “好。”巫長命摸了摸善時的額頭，起身離開。轉(zhuǎn)身才走一步，身體就是一晃，趙紫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沉默著把她送到了客房。
夜里，巫長命躺在床上，翻出手機看了看。楊燃給她打過電話，還發(fā)了好多消息，委屈地問她為什么不回。
此時已是丑時，月上中天，巫長命估摸著小姑娘已經(jīng)睡著了，只回了一個“忙”字，就關(guān)掉手機了。
翌日一早，巫長命和趙紫宜先去看了看善時，她雖然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但氣色已經(jīng)好了很多，連醫(yī)生都驚訝，才一晚上，她衰老的器官又煥發(fā)了活力。
趙紫宜明顯的高興了不少，臉色沒昨天那么難看，雖然還是叫她老巫婆，但沒有再出口諷刺她了。
還是個孩子啊，哪怕她已經(jīng)四十歲了。
巫長命搖著頭笑了笑。
下了樓，昨天那兩個俊秀的少年已經(jīng)等在了客廳。
趙紫宜渾身散發(fā)出冷氣，看都沒看他們就走向大理石餐桌。
“姑姑?！?p> 兩個少年拘謹?shù)卣局暗馈?p> “滾回去，今天我忙，沒空帶你們?！壁w紫宜一臉兇惡相。
兩個少年預(yù)言又止，害怕她，不敢說話。
“姑姑，我爺爺說——”大一點的那個少年鼓起勇氣開了口。
“怕你爺爺就隨便找個地方玩一天晚上再回去不懂嗎？這種事兒都要我教？”趙紫宜絲毫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把兩個少年罵得啞口無言。
最后兩人垂頭喪氣地走了。
趙紫宜冷笑，他大伯明面上把兩個孫子放到她身邊說跟著她學(xué)點本事，實際上打的什么主意她清楚。不就是看她沒結(jié)婚沒孩子，希望她老了能看在情分上把公司交給他這兩個大孫子嗎。
可惜他算盤打得叮當響，她卻不一定按著他的想法走。只怕他這兩孫子都老死了她還活著，畢竟她命也長，不介意忽悠他們個幾十年的。
巫長命坐到桌前吃著早點。
她明顯感覺到味覺不如以前靈敏了，東西吃到嘴里都有些乏味。
吃完早餐后，司機準備好車，送她們兩人去了公司。
兩人一進公司，就引來了許多員工偷偷打量的視線。
巫長命今天換上了趙紫宜同款西裝，黑色的西服剪裁很貼身，是趙紫宜昨天晚上吩咐管家給她買的某時裝雜志上的主打款，連帶著給她配了黑色小手包，還有黑色高跟鞋。
穿著高跟鞋走路讓巫長命分心不少。如果一個不小心沒走穩(wěn)，摔到地上的姿勢該是多么難看。
巫長命不想做任何讓自己看起來不雅觀的舉動。
趙紫宜大概看出了她的分心，所以放慢了步伐走在她身邊。老巫婆萬一摔倒在這大廳，丟的還是她的人。
而在山海地產(chǎn)的員工眼里，這一幕便是這樣的:號稱鐵血女王的小趙總今日居然沒走路帶風，身邊還跟了一個疑似跟她穿情侶裝的大美女！
大美女美得驚艷，氣質(zhì)不俗，她身高約一米七，比小趙總微微矮了點。一頭飄柔的白色長發(fā)一點也不顯得突兀，反而讓她有了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之姿。
當她走起路來，明明沒有做出嫵媚撓人的動作，偏偏讓他們移不開眼。她發(fā)絲漾起的曲線，她雙手擺動的幅度，她每一步跨過的距離，都恰到好處，一種韻律美，一種精致美，油然而生。
真是……無一不美……
這是尤物啊大尤物！
山海地產(chǎn)的小趙總四十了還沒成家，也沒見和哪個男的有過曖昧的關(guān)系，并且她打扮還很中性，很多人都以為她是個同性戀，今天這是要坐實這流言了嗎！
眾員工面上保持冷靜，心里面卻八卦了好幾個回合。
巫長命和趙紫宜還沒到總裁辦公室，二十四樓總裁助理辦公室的助理們就已經(jīng)收到了總裁帶了大美人進公司的消息，悄悄討論了起來。
小趙總不會真的是個同吧？
怎么辦啊，幾個美女助理開始擔心，萬一總裁看上她們可怎么辦。
趙紫宜不知道她帶個人來公司會引起這么大的反應(yīng)，此刻依舊面色平淡。
兩人到了辦公室，就著手辦理股份交接的事情。
律師念了一長串的東西，又拿出很多文件讓巫長命過目。
巫長命聽不懂，也看不懂，索性拿筆一份接一份地快速簽完了事，看得律師和趙紫宜都是眼角一跳一跳的。
簽名簽到手軟，文件都摞了厚厚一層，巫長命看到白紙黑字都開始眼花了。
終于簽完后，她扔下筆舒了一口氣，然后對趙紫宜說:“這些東西，你可以繼續(xù)幫我打理嗎，跟以前一樣?！?p> 趙紫宜冷笑:“有本事啊，讓我給你打工？”
巫長命揉了揉太陽穴，嘆氣說:“我實在不懂這些?！?p> “不懂就學(xué)?！壁w紫宜拒絕了她，說，“明天開董事會，你要出席。今天下午我們先去看看你在梁京的那幾家小公司，讓他們認認人，以后他們有事直接找你?！?p> 巫長命聽得頭痛，“我待不了多久，這些公司我就算是管也沒有經(jīng)驗，我這次出來只是為了找人?！?p> “老巫婆，看來你對你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還不太了解?！壁w紫宜再開毒口，說，“現(xiàn)在不是以前，你在某個地方藏個幾十年，出來還有人把你捧上天。你再回你那山旮旯待個幾十年出來，世界又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的科技越來越進步，不是你用那些神秘的老方法能對付的。不管你走到哪里，很快就能被人發(fā)現(xiàn)你的不同，到時候，他們有的是辦法折磨你。”
巫長命不贊同地搖搖頭，她不能入塵世待太久，這是她對老族長承諾過的。而且她遠離塵世，也是為了這些普通人好，巫的力量易引起爭奪，她藏得越好，世間才會越安寧。
“你拿什么和科技的力量比，你根本比不過?！壁w紫宜分析道，“現(xiàn)在機會在眼前，你有新的身份，有社會地位，還有錢，你應(yīng)該發(fā)展這一切，讓自己有更大的話語權(quán)。有了實力，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才能讓自己活得更好，想做的事，也更容易做到?！?p> 巫長命依舊搖頭:“我對紅塵俗世不感興趣，權(quán)力和金錢不過是過眼云煙，便如浮云與飛灰?！?p> 趙紫宜氣到發(fā)笑，咬著牙罵道:“老巫婆，你年齡大了腦子也朽了嗎？你還想靠著你那神奇法術(shù)走遍天下？就連找人也靠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碰運氣，等人家老死了你都還在路上。等哪天你消失個幾十年再出現(xiàn)，作為黑戶在過安檢的時候被抓到，人家再一查，發(fā)現(xiàn)你是幾十年前的失蹤人口，你怎么解釋？又會被怎么對待？這都是你的愚昧和陳腐造成的！”
巫長命沉默了。
的確，世界變化太快。
特別是近百年。
她上一次出世，是因為七善皆死，族中長老接連殞身，不得不出來親自尋找巫族后人。
她出來便發(fā)現(xiàn)世界不同了，不是改朝換代的不同，而是從角角落落往四海八荒劈下巨斧般的風云巨變，人不同，語言不同，穿著打扮，用具交通，讓她無所適從。那時她有妘兒，妘兒幫了她很多。
再一次出來，高樓大廈，車水馬龍，從住宅到交通，到通訊，乃至文化、經(jīng)濟、政治，是以往千年不曾有的巨變。還有科技的力量，她早已見識過的，六十年前的坦克大炮，輕易殺死無數(shù)士兵，一把小小的手槍，收走妘兒的性命。
她知道趙紫宜說得有道理，但是她活了幾千年，她的諾言，她的使命，她存在的唯一目的，只是為了巫族血脈的延續(xù)。
她的安全并不重要，她被如何對待也不重要，凡人殺不死她，只要殺不死，又有何妨呢。她本來就是靈氣組成的靈體，不是個人，她不過是天地誕生的一個物件。
“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當她讀到這一句話的時候，就明白了自己為什么能永存，因為她不過是個不自生的死物。她雖然活著，卻和死了沒區(qū)別。
所以，她什么都不用在意。
兩人交流得不愉快，趙紫宜不愿意對巫長命多說，把她趕到休息區(qū)，自己則處理起工作事物來。
巫長命坐在沙發(fā)上百無聊賴。
不如去沈家看看？
一會兒后，助理提醒趙紫宜去開會。
巫長命等她走后，也起身出了門。
門口的女助理看她出來有點驚訝，笑著問:“小姐您好，請問有什么需要嗎?！?p> 巫長命搖頭，問道:“趙紫宜開會要開多久？”
女助理聽她叫趙總的名字更吃驚了，隨后笑意盈盈道:“大概一個小時就能開完。”
巫長命點點頭:“我先出去會兒，等她回來你就說我去賓館拿行李了?！?p> “好的！”女助理答應(yīng)道。
出了門，巫長命還有些心虛。趙紫宜這孩子冷嗖嗖的，讓人招架不住。她去沈家看過之后，還是盡早回來，答應(yīng)她下午去那幾家小公司看看吧。
十點多，沈長明下了飛機，讓司機開車送他回沈家老宅。昨天在太平城和高董討論了一天，順利簽了合同，接下來可以休息幾天。爺爺老是抱怨他不回家看他，這次恰好有時間，他干脆回老宅看看他老人家。
另外，他也有些事得好好問問他那風流的老爹。
昨天晚上褚墨玉給他打完電話后，他覺得不對勁，就派人去查了查。收到資料后一看，心里就是一驚，照片上白頭發(fā)的靚麗女人和坐在吧臺上的山海地產(chǎn)的小趙總挨得很近，兩人看著手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但他驚訝的不是她和小趙總關(guān)系近，而是這個女人，他到太平城的第一晚就見過。
那時他還以為這個女人故意搭訕，現(xiàn)在想來心驚，這個女人摸清了他的行蹤，他一到太平城，她就來了梁京，一天之內(nèi)認識了華新科技高董的兒子高華、金合歡的老板褚墨玉，還和山海地產(chǎn)的小趙總搭上關(guān)系，這一看就是蓄謀已久，只是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一直到下車，沈長明都在猜測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陌生女人究竟想干嘛。
沈家老宅是四進的四合院，有上百年的歷史了，它周圍也是一些歷史比較老式的建筑。
現(xiàn)在這片區(qū)域，住的大多是退伍軍官和從政人士。他爺爺沈戰(zhàn)平是開國功臣，在這一片區(qū)還挺受敬仰，他自己也樂在其中，八十歲了還時不時地露兩手，教附近的男同志們舞刀弄槍耍帥。
沈長明想起家里的老頑童，微微笑了笑，家有一老，如獲一寶。
正打算進街門，沈長明就察覺到有人影一晃而過，翻出了臨街的墻頭。
“誰！”他身體緊繃，迅速追了上去。
那人跑得太快，他只能看見似乎是個穿著黑衣服的瘦矮個兒。
沈長命瞳孔一縮，這人的速度居然比他還快，要知道他雖然已經(jīng)退伍好幾年了，但是實力還是在的。
看見那人已經(jīng)要跑到街口，沈長明心知這人自己怕是追不上了，心下沉重。
街口是十字分叉口，條條路都通向不同的大馬路，他這一轉(zhuǎn)進去，他根本看不到他跑的是哪條路。
正當沈長明懊不已時，卻見那人居然沒往街口外面跑，而是轉(zhuǎn)身跑進了另一側(cè)的死胡同。
這人不熟悉地形！
沈長明意識到這一點，趕緊追了上去。
巫長命從熟悉的后山小道進入了沈宅，卻一個熟人都沒碰到，她想找人問一問，守在正房門口的一個小士兵居然一看見她就拿起槍對準她。
巫長命知道槍的厲害，不想在此展露自己的不同，只好迅速離去，才一出正門，又撞上了人，那人還追得緊。
巫長命皺著眉，用上靈力逃得飛快，漸漸和身后的人拉開距離，然后跑進了以前常走的街道，這條街出去應(yīng)當是集市，那人就算追上來也找不到她。
結(jié)果沒等巫長命放下心來，她發(fā)現(xiàn)這條路才到一半就被封了！前面砌起高墻，墻上還裝上了很長一截電網(wǎng)。
巫長命心覺不妙，趕緊回頭，才走幾步，前面便被人擋住了去路。
她抬頭一看，是個英俊的男孩子，她還見過的。
“是你！”
兩人同時脫口而出。
沈長明之前還想著這個女人蓄謀已久目的不明，居然這么快就遇到了她。
她居然還潛進了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