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里?
一片荒蕪,雜草叢生,碎石遍地。
白依曉看著炎晟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太陽曬得她泛惡心!
四下寂靜無人,高溫下空氣都帶著扭曲,不只是空氣,就連地面都帶著扭曲感。
“酒…”
白依曉啞著嗓子沖炎晟堯伸去手。
這動作自然到讓她吃驚。
她不記得……這個熟悉的舉動,她也不記得為什么會張口找他要酒。
她的記憶不只是混亂,而是在被忽略,就好像是神經(jīng)元被刷新,那些片段在腦海中存在,但她卻像是看電影一樣,看過就忘。除了那些,無關痛癢,或者會被她厭惡的那些記憶。
伸出的手被白依曉收回,帶著些古怪的盯著她的指尖,有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這個地方,她也來過……她確定!
可是,那些記憶好陌生…她分明記得,卻感覺那么陌生。
炎晟堯熟練的拿著一瓶酒塞到白依曉的手里,將她帶著些涼意的指尖攥在自己手里。
“阿曉…”炎晟堯的深情呼喚還沒等的及他傾訴,先是白依曉條件反射性的抬手躲避,后有一道白影到他身前,同時聽到那人清冷的聲線涼涼的道:“放開!”
白依曉的躲避顯得有些多余,先近他身的那道白影,不輕不重的擊打在他的腹部,既保證了不會打傷他,又能夠?qū)⑺齐x,在他攥住她指尖的一瞬間,就已經(jīng)做出了有效的攻擊。
那道白影分明是薛靈的靈劍。
炎晟堯他完全相信,這試探的一擊真的僅僅是讓他放開,如果不放開,下一次就不會這么溫柔了。
可能接觸他腹部的就不是劍身的拍擊,而是劍尖的穿透。
果然,還是小瞧了他。
炎晟堯撒手的瞬間,白依曉便一個轉(zhuǎn)身站在薛靈的身后一步遠,躲開的過程中隨手仰頭喝下一大口酒。
“抱歉,我不太習慣被人碰觸?!卑滓罆詭е├湟獾穆曇粼谘`背后傳出。
這句明顯是對炎晟堯說的話。
白依曉不喜歡旁人碰觸,跟她熟悉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可以說,不是熟到一定程度,她都會在被碰觸前閃身避開,就像剛剛炎晟堯遞給她酒時的反應一樣,嚴重的甚至會直接攻擊。
除了薛靈。
從一開始,白依曉就沒有躲避過薛靈的任何肢體接觸。
飲過酒的白依曉臉色稍稍變好,聲音也不再那么沙啞,好像有哪里變化了,又好像哪里都沒有發(fā)生變化。
白依曉對于自己只是立即撤回的動作有些意外,只是,她想不起來,這種對炎晟堯莫名的熟悉,信任,它的完全建立過程。
一步之遙,和薛靈背對而立。
“過來,”薛靈側(cè)過臉對著他身后的白依曉說,看不出是喜是怒。隨后不再管白依曉,扭過頭沖著炎晟堯道:“你,開陣?!?p> 這里看著是一片荒蕪,其實只是因為這里被陣法遮掩住了,白依曉對陣法一知半解,自然看不出這種藏匿陣法。
薛靈和沐風卻是一進入到這里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端倪。
那種能量,據(jù)他們所知,除了學院封印看管的那些能量外,其他散布幾國的能量都曾出現(xiàn)被偷盜跡象,只是還不曾被帶出,偷盜之人就已身亡。
但聯(lián)想到,幾十年前屠城那人,也就是洛羽曾說過的那人,必定是有人想出了方法得以控制甚至使用這種能量。
那種能量其實說是能量卻更像是情緒,一切負面情緒的結(jié)合,再被各處分割鎮(zhèn)壓,封印。所以,至今為止他們都沒找到有效的辦法來控制。
而他們對于“有人”想出辦法“控制以及使用”那些能量的這個假設更是因為找不到任何目標而無法研究對比。
如今,卻有一個據(jù)點明確的擺在他們面前,讓他們?nèi)ヌ剿鳎麄冇衷趺磿丝s。
這地方,無論如何都是要進去一趟的!
雖然有些突然,甚至可以說是過分突然,但又不得不說過分合適。
學院中,他們?nèi)说哪芰?,是無需質(zhì)疑的。
只要這里不是出現(xiàn)了黑階強者,他們脫身都不是問題。
薛靈和沐風對視一眼,沉默的等待炎晟堯?qū)㈥嚪ù蜷_。
烈陽下的白依曉顯得有些迷茫,這酒,有種清涼的甜。
白依曉整個人都被薛靈擋在身后,白瓷印著藍色花紋,好像是隨意淋上的幾筆藍色點綴,好使的白色瓶身不那么單調(diào),白依曉的手指無意識的摩擦著酒瓶的花紋,吐出一口帶著竹香的酒氣,雙眼越發(fā)朦朧,后撤半步,拿自己的背撞上薛靈的背,緊緊相貼。
“沒事吧?”
薛靈回過頭,感受到倚著他的那顆腦袋搖了搖,又灌下幾口酒,皺著眉輕聲問道:“喝多了?”
白依曉的腦袋抵著薛靈的背再次搖了搖。
“靈哥哥,你好像在不開心吶?因為這個嘛?!”白依曉笑著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大概原本就沒裝滿,她只是喝了幾口而已,就已經(jīng)能晃出響來了,“這酒瓶,是他自己燒制的,酒也是他自己釀的,這次喝的應該是新釀的,以前釀出來的味道更好?!?p> “想起來了?”薛靈問。
白依曉有點無措,“就知道你這么聰明一定能看出來,嗯,剛想起來,喝下第一口的時候,想起來的,人的記憶不會消失的,只是可能會被掩蓋...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了...反正就是不會真的不記得。”
薛靈點了下頭:“站好,一會兒跟在我身后?!?p> 白依曉嗯了一聲,沒起身,把酒全灌到肚子里之后,這才站起身,稍稍有些晃蕩,但混亂的大腦飲過酒后,反而變得輕松些了。
嗝~還行,
站得住。
看來,喝的急了。
酒量更好了。
白依曉打了個酒嗝,晃了一下身子,就回歸了平靜。有些發(fā)呆的緊跟著薛靈。
青竹釀,炎晟堯親手釀的酒,除了她和他自己之外,還沒人喝過。
只是遇到她之后,他的青竹釀里多了些東西,酒的醇綿,竹的清香,還有一種蛇膽的苦澀。
因為她說,那種苦澀能輔助她清醒,雖然治標不治本。
白依曉突然有些慌張,炎晟堯是這三年接觸她的人,可是他和她的記憶都能變得那么模糊,那么她對薛靈的記憶是不是下次也會被刻意消除那些在乎和揪心。
沒有來的一陣煩躁,胸口都有些憋氣,沒控制住的喘了兩聲粗氣,薛靈的背僵了一僵,沒轉(zhuǎn)過身來,因為,炎晟堯已經(jīng)將陣法打開了一個口子。
轉(zhuǎn)過身來的炎晟堯拿出四件黑袍一一遞給他們,讓他們穿上。
純黑色的袍子沒有任何標記就連花紋都沒有,一個大大的帽兜扣在頭上讓人只要稍稍低頭就會連鼻尖都看不見。
然后,就見如冬雪消融般,整個陣法因為炎晟堯打開的這一個口子而將這個地方的原貌緩緩揭露。
一間漆黑的小屋...暴露在幾人不遠處。
“等下你們跟著我,真正的據(jù)點,在地下,記住不用說話,只需要跟著我走就行?!?p> 炎晟堯一手將帽兜扣在自己頭上,將自己的臉藏于帽兜的陰影下,帶頭先行。
剛走兩步,有些詫異的看著緊跟著他的人。他以為,會是薛靈或者沐風。沒想到會是他最熟悉的白依曉。
白依曉緊跟在他身后,再然后才是薛靈和沐風還有洛羽。
讓白依曉緊跟炎晟堯不只是白依曉的意思,同樣也是薛靈和沐風的意思,假如有任何異樣,以炎晟堯表現(xiàn)出來的對白依曉的這種情感,以及白依曉對他的這種信任關系,他們至少能夠清楚的判斷出,假如有什么意外,或者有什么陰謀詭計,他不會丟下白依曉,而只要白依曉沒事,他們沒有后顧之憂就更不會有事,因為,所有的計謀在絕對實力的面前,都無可作為。
其實無論有沒有白依曉,他們只要是聽到了這個消息,也是一定會來的,中州學院在天啟大陸的占位就是監(jiān)督,清理,遇到這種組織,這種人,他們有義務查探處理。
更何況,在熾火國國界內(nèi),環(huán)境高溫,國人性格樂觀大方而堅定,無形之中已經(jīng)將那種能量的影響給消磨到最小了。
所以他們一點也不擔心,以他們現(xiàn)在的實力,無需畏懼。
此時他們已經(jīng)進入小屋中,小屋不大,卻因為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搭建的,竟然密不透光,整個室內(nèi),僅靠兩盞油燈供以照明,一張矮桌占據(jù)了小屋最中間的位置,矮桌后面似乎還坐著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黑衣,在這本就不亮堂的室內(nèi),完美的隱匿在黑暗中,實在讓人看不清楚。
燈下黑。
白依曉看著那個黑影突然理解了這三個字。
那人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像看不見他們,又好像只是懶得理他們。
炎晟堯上前一步,帶著一身讓人膽寒的冷意,沖著矮桌后那團黑影,低聲道:“以圣靈之名。”
那團黑影聽到后,動了動,似乎動的是手,又似乎動的是腳,實在是這種燭火明滅中讓人看不清楚。
嘶啞的回道:“以圣靈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