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姜聽了這話,笑的合不攏嘴道:“都是眾兄弟抬愛,老子才能有今天的成就!”笑著笑著,他突然面色慘白,嘴里再也發(fā)不出一絲聲音,雙目無神望著門外,如同見了鬼一般。
眾人忽覺寒氣撲面,兩條人影已如鬼魅一般飄進(jìn)了大廳。
這兩人面色慘白,一身紫袍,一人頭戴著一只白色斗笠,另一人則戴著黑色斗笠。這兩個(gè)斗笠人高高瘦瘦,麻桿一樣,但周身卻散發(fā)著一股死亡氣息。
大伙雖看不清這兩人的全貌,但就憑剛才進(jìn)門那一瞬所展現(xiàn)出來的身法,已足以讓在場(chǎng)的人驚得目瞪口呆。
這兩人絲毫也不在意眾人的目光,緩緩地取下斗笠露出兩張蒼白的長臉。
那臉既說不上美,也說不上丑,普通的足以讓人一轉(zhuǎn)身就忘掉。但是那眼神,既狠毒又陰險(xiǎn),掃你一眼足以讓你一輩子都有心理陰影。
他們神情僵硬,整齊劃一地走到了范姜的身前,冷冷地盯著他。那眼神如同盯著一具死去多時(shí)的尸體,冷漠而又殘酷。
大廳里靜的只剩下呼吸聲,連店小二也躲在了柜臺(tái)后大氣也不敢出。
足有一盞茶的功夫,范姜再也憋不住了,起身擠出一臉憨笑,道:“恕在下冒昧,敢問兩位高姓大名?”
那白斗笠冷冷道:“你就是人稱一刀千屠的范姜?”
他的聲音低沉纖細(xì),傳到人的耳朵里有一股森然寒意。
范姜聽了,顫抖著端起一碗酒一飲而盡道:“只是????只是江湖上朋友抬愛的匪號(hào)而已,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shù)?!?p> 黑斗笠瞇著他那細(xì)長的眼睛冷笑道:“豬狗一樣的東西,就憑你也配用刀?也配叫一刀千屠?”他手一抖自腰間取出一條的九節(jié)軟鞭,鞭梢如箭死死地頂在了范姜的胸口,冷冷道:“留下從劍器坊搜來的那東西,饒你不死!”
范姜左手的漢子一聽這話,立時(shí)起身笑道:“大爺!那都是十多年的事了,搜刮的東西早被我等揮霍一空了,眼下兩位若是要銀子,我們后院多得是,兩位盡管帶走??????”
話未說完,那人手里的軟鞭陡然如蛇一般纏住了那漢子的脖子,他右手一揮,一顆帶血的頭顱滾出了三丈遠(yuǎn)。
那漢子的無頭尸體兀自噴血不止,范姜站在原地一動(dòng)也不敢動(dòng),任憑鮮血濺了一身。
大廳里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嚇呆了,一些膽小的客商身上已然隱隱散發(fā)著一股尿騷味兒。
這范姜闖蕩江湖數(shù)十年,也算的上心狠手辣。他伸手從懷里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鐵匣子,反手拍在桌上道:“兩位當(dāng)真是神通廣大!這東西當(dāng)年老子費(fèi)勁心力才從公孫老兒嘴里套出信息,苦尋十來年,半月前才在火羅城找到他的孽種。殺盡他家一十三口,從密室里搜了出來。這事兒就連我身邊的這兩位都毫不知情,全程都是我一人在干,兩位居然一清二楚,當(dāng)真是神乎其技了!”
范姜又盛了碗烈酒一飲而盡,道:“兩位想要這東西,可以!但??????”
“怎樣?”
范姜怒哼一聲道:“兩位至少也得留下點(diǎn)東西才能走!”說著,他飛身疾退,身上的長刀應(yīng)手而出。
大廳里的眾人以為他狗急跳墻,想要和那兩人死斗一番。卻不想,他用長刀挑起一顆桌上的臍橙,眨眼之間匹練一般刀光傾瀉而出,刀光收歇,一枚不帶一絲皮的臍橙赫然立在刀尖上。
范姜正色道:“只要兩位也能如此剝出一顆橙子來,這東西我情愿奉上!”
那黑斗笠嘿嘿怪笑道:“我的鞭是用來殺人的,不過剝橙子么?又有何難!”說著他周身紋絲不動(dòng),手里的長鞭宛如活物刷刷數(shù)聲,桌上剩下的五個(gè)橙子盡數(shù)串在了長鞭上,每一個(gè)橙子都剝的干干凈。
范姜見了這一幕,面如土色,喃喃道:“兩位????兩位莫不是森羅殿座下魔刀堂內(nèi)的無常鬼使?”
那白斗笠聽了,嘿嘿一笑道:“你這螻蟻眼睛還算沒瞎!”
范姜收了刀,躬身道:“在下技不如人,東西兩位盡可拿去。”
那黑斗笠冷冷接口道:“東西我當(dāng)然會(huì)拿走,不過我想在你身上試一試當(dāng)年你在公孫淵身上用過的那些手段!”
聽了這話,范姜額上的冷汗立時(shí)就冒了出來,他朝后退了幾步。猛然噗通一聲跪下,涕淚四流哭求道:“兩位尊者就繞過在下吧,只要留小的一條狗命,有關(guān)那東西的信息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秦牧見他這般哭求,一時(shí)沒繃住笑出了聲。
這一笑可壞了事,現(xiàn)場(chǎng)的氣氛立馬就繃不住了。大廳里許多人都被范姜那滑稽的一幕惹得露出了笑容,仿佛之前的鮮血和凝重都已消散無蹤。
白斗笠見狀錚的一聲自腰間抽出一把軟劍,森冷道:“剛才笑過的一個(gè)都別想活!”
秦牧聽著正要發(fā)作,卻聽門外一人朗然道:“剛才和尚也笑了,但和尚卻想活!”
眾人朝門口望去,只見一名十八九歲的少年番僧,竹杖芒鞋笑容滿面地走了進(jìn)來。
他的嘴唇還是那么干,但僧袍上卻是纖塵不染。
他手里竹杖已經(jīng)曬的到處都是口子,但他的臉卻依然光潔無暇。
他笑的那么端莊自然,猶如時(shí)光里走出的佛陀。
白斗笠第一次臉上露出了笑容,只不過這是一個(gè)極端殘忍的笑。他輕撫長劍,笑道:“剛才的話是你說的?”
和尚點(diǎn)頭道:“你的耳朵沒問題!”
白斗笠怒極反笑道:“你可知道你剛才的這句話把在場(chǎng)的所有人都害死了!”
和尚搖搖頭道:“他們死不死我不知道,但你只怕快要死了!”
白斗笠這下笑的更歡了,仿佛他這輩子從來也沒有如此開心的笑過。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道:“你說我快要死了?”
和尚笑道:“是!”
白斗笠冷冷道:“就憑這里的幾個(gè)雜碎,有誰能殺我?”
和尚平靜道:“我!”
這“我”字一出口,那年輕和尚氣勢(shì)陡變,他手里的竹杖陡然炸成粉碎,一把漆黑的古刀已然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