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看樣子是這群人的頭,一揮手早有四個漢子將秦牧按在身下,把他周身里里外外搜了一通。為首的紅發(fā)男子,胸口紋著一只猙獰巨猿,青面獠牙,仰天長嘯。他把從秦牧身上找到的東西都交給了后來的女子過目。
那女子不動聲色地逐一翻看,其實秦牧身上也沒什么特別的東西,除了腰間纏著四五個裝丹藥的紅葫蘆,一個巴掌大的黑匣子,一把劍,剩下的都是些雜七雜八的小零碎,例如香囊、符紙、干糧、金瘡藥之類的。
她逐一打開葫蘆,用鼻子一聞,一臉嫌棄地丟在一邊。又撿起長劍,抽出劍刃,只見寒光凜冽,殺氣蕭然,她不由得贊嘆一聲:“劍倒是好劍!”玩賞片刻,又拿起那被秦牧視為命根子的黑匣子仔細(xì)打量起來。
秦牧清晰地看到她臉上露出一抹驚訝的表情,但她掩飾的很好。很快她把那黑匣子打開,望著盒子里僅剩的那一層細(xì)碎的玉簡粉末滿是欣喜。
在秦牧的注視下,她抬起手指對著黑匣子輕輕一敲,只聽“嗡”的一聲,那黑匣子似乎突然觸發(fā)了某種機關(guān),整個黑匣子開始不斷震動。隨著“咔、咔、咔”的幾聲輕響黑匣子的六個面瞬間平鋪展開在了同一個平面上,成了一塊方寸大小的漆黑板子。
板子上一條條淡金色的紋路開始逐漸顯現(xiàn),那女子一臉微笑,伸手將板上的玉簡粉末均勻細(xì)致地涂在了金色紋路之上。那紋路如同活物一般,居然將那細(xì)粉一掃而空,然后迅速滋長開來,不過片刻功夫居然形成一幅頗為詳盡的地圖。美中不住的是,這地圖東缺西漏,南北兩極也罩著一團濃郁的黑氣,具體情形看不真切。唯有中間一塊兒,纖毫畢現(xiàn),玉真居三個字標(biāo)注的明明白白。
秦牧從來也沒想到恩師留下的黑匣子居然是這么用的,這十幾年來他朝思暮想始終猜不透其中的奧妙。
那女子望著地圖打量半晌,走到秦牧身前冷峻道:“你是那邊的中州人,為什么不顧死活的要來我們天武大陸?你到我們這邊到底想要什么?”
在秦牧中看來,這女子似乎真是那種隱居山林不問世事的人。居然連這兩界相通,每隔一甲子都會有大量人前來尋找機緣的的事都不知道。但轉(zhuǎn)念一想,這不應(yīng)該呀,這女子一口中州官話說的極為流利,絕非天武大陸本土人可比。只有一種可能,她應(yīng)該也是中州人,至少他父母必定是曾是中州人。
他一時間神思百轉(zhuǎn),心道都是中州人,或許還有周旋的余地,再不濟也能逃得一條小命兒。雖然不知道這群人是個什么來頭,但看他們個個實力不弱。那一頭棕紅的長發(fā),和胸口的古怪猿猴紋身到讓他響起之前那少年的警告:小心火猴子!這些莫非就是他口中的“火猴子”?
那女子見秦牧半天擠不出一個屁來,知道這人是個油滑之徒,立時冷下臉來森然道:“我問話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要不是瞧你是中州人,我囑咐他們留活口,你早就成了一鍋肉粥了!”
秦牧知道再不開口只怕要吃板刀面了,唯一皺眉笑道:“我呢本來是個和尚,后來殺孽過重,被宗門除名。跑到這里來只是為了逃難,躲避仇人追殺。曾用法號空相!這話句句屬實,童叟無欺!”
話音剛落,就聽有人氣憤道:“無量壽佛!秦大哥,你怎么能冒充我的名號呢?我?guī)讜r殺孽過重了?”秦牧一轉(zhuǎn)頭,這才發(fā)現(xiàn)身后又轉(zhuǎn)出來兩個棕發(fā)漢子,他們肩上扛著一根長棍,空相和尚被脫得赤條條的穿在棍上。和尚被秦牧氣的面色漲紅,可又說不出什么解氣的話,顯得萬分可憐。
那女子見秦牧半天套不出來一句真話,也有些氣惱,她從懷里摸出一把匕首,一只手摸著和尚的光頭,另一只手將匕首頂在在了他的咽喉上。
“老實交代!要不然我就捅死這賊和尚!”
秦牧掃了一眼和尚的那狼狽樣,滿不在乎道:“得嘞!這和尚和我也只是一面之緣!你要他死,我沒辦法!反正他是佛祖的人,一死立馬往生極樂!還省得在這世上受這些無端屈辱!”
那女子見這人生的眉清目秀,卻是個心腸狠辣的臭無賴,一時間也拿不準(zhǔn)這兩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但這黑匣子乃是極為罕見之物,這人背后的勢力只怕不簡單!
秦牧一邊胡拉八扯,一邊仔細(xì)打量眼前的這群人。果然后面來的這幾人和先前的棕發(fā)漢子完全不同,他們一個個衣衫齊整,進退有度,顯然是經(jīng)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組織。更重要的是,他們五人每人都背著一個磨盤大小的圓形器物。
那器物上印著一枚血色楓葉,雖然大部分包著一層黑布,但秦牧還是認(rèn)出那東西。畢竟十幾年的收藏拍賣生涯,各色古怪的東西也見的多了。這玩意兒有個高端的名字喚作“地星盤”,通體玄鐵精金鑄成,直徑六寸八分。內(nèi)嵌碧游鳥內(nèi)丹一枚,善能識別方位。
這地星盤還配備有一套散件兒,乃是金鋼鐵打造的鉆頭,長三尺三寸,粗如兒臂共有九根。這一套東西集尋物鉆探于一體,是江湖上那些尋寶人的必備良器。
那血色楓葉乃是靈寶宗的標(biāo)識,靈寶宗乃是正氣盟十三宗之一,說明這器物絕非普通草寇所能擁有。這些人無論怎么講,必然和正氣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這天武遺跡里到底有什么樣的驚天機密,需要讓正氣盟一代又一代,前仆后繼地去探尋?秦牧始終猜想不透。
他見和尚耷拉著腦袋,渾身軟綿綿的,忍不住問道:“和尚,你不是之前挺機靈的嗎?怎么蔫啦吧唧被這婆娘捉到了?”
和尚嘆了口氣搖搖頭不說話。
倒是那女子身后有一名五十多歲的枯瘦老者看不下去了,捋了捋山羊胡笑道:“空相大師不小心闖進了九羅迷瘴,經(jīng)脈被瘴氣淤堵,行不得真氣。虧得我們發(fā)現(xiàn)的即時,要不然只怕難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