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嵬關(guān)地處周朝最外圍的一座長山之上。
南臨洛水，北便是大周疆土。
此時秋落時節(jié)，雖然地處偏南，但是因為是邊塞，依舊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和長山。
偶爾有幾只孤雁飛過，遠(yuǎn)遠(yuǎn)的望去，整個馬嵬關(guān)就如同一只臥在平原上的猛獸一般。
此時戰(zhàn)亂，所有的百姓都知道關(guān)門早在月前就已經(jīng)下達(dá)了禁止通行的官令。許多的客商都是已經(jīng)停業(yè)。
所以這個前來叫關(guān)的少年不可能是普通百姓。
李鳳涼登上了馬嵬關(guān)的城頭。
于是他果然看見了軍士口中的那個少年，
看著他的穿著，確實是周人，他看著關(guān)門，無比平靜，連坐下的黃驃馬都一動不動，仿佛是雕像一般。
在他的周圍地上，散落著一些七零八碎的羽箭。
旁邊有一個軍士看著李鳳涼來了，然后彎弓搭箭，對著那個少年射出去了一箭。
那個少年沒有躲避，只是靜靜的盯著關(guān)門。
然后那只羽箭便是在他身前三尺的地方落到了地下，和其余的那些羽箭一樣七八歪斜的插到了地上。
那個少年微微皺眉，看著城頭喊道，“叫你們將軍出來，我只是個趕路人。有急事出關(guān)?！?p> 李鳳涼靜靜的看著他背后露出的那把劍把，若有所思。
他沒有回答這句話。
從旁邊軍士的手中拿過了一把弓箭。
他瞄準(zhǔn)完畢，然后彎弓搭箭，
空氣之中淡淡的出現(xiàn)了一道白線，沒有人注意到這道白線的存在。
那少年還在下面說著，然后他察覺到了什么，趴在馬背上微微低頭。
那只劍順著他的頭頂飛了過去。
周圍的軍士猛然爆發(fā)出了一陣喝彩之聲，心說大將軍不愧就是大將軍，自己這些軍士射了這么半天，這個年輕人都未曾動一步，而李鳳涼只是出了一箭，便是險些射中。
李鳳涼把弓箭交到了旁邊的軍士手中。
未曾說話，他意味深長的看著面前的這個少年。
少年的額頭滲出了一絲冷汗——如果剛才那一劍自己躲得慢了些，也許真的就是被射中了。
因為他是修行者。
他之前之所以能避開那些普通的羽箭，便是用自身周圍的劍意把那些箭避開了。
李鳳涼之所以能讓他低頭避那一箭，便是因為他在那一箭之中注入了靈力。
于是這個少年便是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年輕將軍，也和自己一樣是一名修行者。
那少年默默的看著站在關(guān)上的那個年輕人，沉思了片刻，然后開口說道，“多謝手下留情?！?p> 李鳳涼淡淡說道，“你該知難而退。”
那少年說道，“我喜歡迎難而上。”
……
李鳳涼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外面正在打仗，沒有百姓出關(guān)，你要出關(guān)便是去往蠻族的領(lǐng)地，我可以把你當(dāng)成通敵罪抓起來?！?p> 那少年自信說道，“你抓不住我?！?p> ……
馬嵬關(guān)前蠻軍還在叫陣，但是沒有軍士出去。
馬嵬關(guān)后只有一個少年，李鳳涼卻打開了關(guān)門親自下了去。
關(guān)前風(fēng)沙亂舞，李鳳涼騎在馬上，十分平靜的看著這個少年。
那少年也淡淡的看著他，李鳳涼許久都沒有說話。
于是但是那舞動的風(fēng)沙卻突然之間變換了一下姿勢。
仿佛是被無數(shù)道伶俐的劍勢斬斷，然后重新組合，然后再次被斬斷。
兩人的眼神對視了良久。
關(guān)上的許多士兵都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紛紛過來圍觀。
直到他們看見自己的大將軍正在軍前跟一個少年對視，他們的疑惑情緒紛紛涌了上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李鳳涼出過手。
此時雖然不是對付蠻軍，但是是在城門之前面對一個周人少年。
那少年的挑釁所有人都聽見了。
他當(dāng)著這些軍士的面說李鳳涼抓不住他，便是沒有給這位將軍一點面子。
此時李鳳涼下了關(guān)城，所有人都以為會看到一場貓捉耗子或者是打的難解難分的大戲。
可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那少年坐騎下的馬叫了一聲。
空氣之中的飛沙有些呆滯。
李鳳涼的手緩緩的握到了腰間的佩劍之上，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中，他再無任何動靜。
周途跟在李鳳涼的馬旁邊，看著那個少年的臉龐，神情復(fù)雜。
李鳳涼就這樣靜靜的盯著那個少年。
過了許久，空中飛來的沙子不小心迷了他的眼。
他的眼中出了些許的淚，然后做在馬背上的身體微微往后挪動了半寸。
握在劍上的手也放了下來。
他在風(fēng)沙之中伸出手揉了揉眼睛，遮擋住了剛才那握劍微微顫抖的手。
李鳳涼看著少年問道，“你要出關(guān)干什么？”
少年回答道，“找人。”
“找什么人？”
“能救我妹妹命的人?！?p> 李鳳涼說道，“從此處出了馬嵬關(guān)，我大周的律法便是護(hù)不得你?！?p> 那少年微微笑道，“我自己會保護(hù)自己?！?p> 李鳳涼說道，“那蠻兵人數(shù)眾多。”
少年認(rèn)真的看著他，“我有一柄劍，還有一把刀。刀可以砍柴，劍可以殺人?！?p> 他又看了看李鳳涼那縮起來的右手正色說道，“你知道，我的劍很快。”
李鳳涼苦笑，“只是因為我配的這把劍沒有你的那把劍好?！?p> “所以有寶物在身有時候也是一種本事?！?p> 李鳳涼極為認(rèn)真的聽著，突然大笑問著旁邊的馬倌周途，“荼州，你說說，我該不該讓他過去？”
周途想了想說道，“既然不怕死，就讓他過去便是?！?p> 那少年看著周途的臉，沉思了片刻，然后還是恭敬的抱拳行禮。
“謝謝你……”
“荼州……”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咬出了最后那個人名。
在場的軍士沒有一個人知道在剛剛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只是看到自己的大將軍和那個少年交談了幾句，然后便是騎著馬準(zhǔn)備返回。
他們沒有看見李鳳涼出手。
但是只有剛才距離他們兩個極近的周途才能感覺到那兩道縱橫的劍意刺的自己的面頰都有些微微發(fā)燙。
不過至于李鳳涼說他的劍沒有這個少年身上的劍好，這句話他沒有理解。
李鳳涼輕聲說道，“如果我和你用同樣的劍，你不一定是我的對手?！?p> ……
“此劍不俗，愿聞其名?！?p> 少年恭敬道，“忘川?！?p> “你亦不俗，愿聞其名?！?p> 少年平靜道，“洛寧。”
……
李鳳涼輕咳了一聲——原來他已經(jīng)受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