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了就還是客,蘇落有的忙。你這幾日是什么打算?跟著陪在這兒?”
于哲緩了口氣,捏著文件夾的上端,語氣有些尖酸。剛才他可是看見了楊晨看蘇落的神情,沒點感情基礎可是不能有的。
反正他對這個叫楊晨的印象不太好,又是阿南喜歡的人,多少都得防著。
于哲的話甫一說出口,蘇落便聽見了。也不怪她耳朵尖,于哲那尖酸的語氣她之前可是聽過不少。只是,晨哥畢竟是陪著她來的,怎么好讓人欺負了?
想著,便轉頭開了口,“于總可收了你的鐵齒銅牙,晨哥比我年長,工作上又十分照顧,這次和我一起出門,你可別糟踐人了?!?p> 此話一出,好幾雙眼睛齊齊盯了過來?;艚狭⒃谝贿叄劬€是抬了抬,看向于哲。
“是嗎?難道你就是那個之前扛著整個公司的助理?”
話鋒又轉回楊晨那里,楊晨笑了笑,“您說笑了,只是日常照看業(yè)務,都是一些老章程了?!?p> 蘇落偏著頭,看著楊晨的模樣,嘴巴抿了抿。晨哥還是太謙虛了。
“那剛才是我對不住你,趕明兒請你吃飯吧。”
于哲倒是沒什么架子的模樣,放下文件夾等著楊晨回答。楊晨聽著他的話,面上依舊掛著笑,“哪兒能讓您請我吃飯,可是我今晚上的機票,要飛貴州一趟?!?p> ……
于哲咂了咂嘴,也沒說話?;艚闲α诵?,他向來這么自討沒趣。
“剛下飛機又上飛機,能折騰的來嗎?”
老爺子坐在病床上,開了口。語氣中不乏對小輩的慈愛,引得蘇落和楊晨一同回過頭來,解了于哲剛才的尷尬。
“可以的,晚輩想回家探望雙親,勞累些也難免?!睏畛窟种?,溫和的一笑。
老爺子笑了笑,伸出手來拉住蘇落的另一只手,“丫頭,這小子不卑不亢,謙遜有禮,人品不錯?!?p> 蘇落笑著,“晨哥能力很強,是我的良師益友呢?!?p> “良師益友”四個字落在每個人的耳朵里,心思各異?;艚虾仙涎郏浦厣系拇纱u,不知道在想什么。于哲抬眼瞥了瞥霍靳南,眼神里有些擔憂。
看著蘇落這樣護著楊晨,唐秘書垂著眼。好像是情理之中,又好像有哪里不對。
蘇落陪著老爺子聊了很久,直到老爺子睡熟之后,幾個人才輕手輕腳的出來。楊晨貼著蘇落站好,許鄢江看了眼腕表,“你們慢慢聊,公司有點急事?!?p> 沒人說話,唐秘書也匆匆打了招呼,把手里的文件都抱緊趕緊回公司了。
剩下的四個人往前走著,霍靳南和蘇落走在前面,楊晨和于哲自覺地拉開些距離。
“你怎么回來了?”霍靳南微微歪著頭,一身樸素的家居服把他素來冷硬的面部線條襯托的柔和,聲音極盡溫柔,可聽在蘇落耳朵里,還是一如既往地清冷。
蘇落把手放回自己的大衣口袋,慢慢走在一邊,聽著霍靳南這么問。突然沒了主意,她總不能說是聽了唐秘書的話,很擔心你。
“回來談個項目,聽唐秘書說爺爺住院,所以來看看?!?p> “嗯?”霍靳南放慢步子,輕輕發(fā)出一個鼻音?!袄蹎??看你的黑眼圈,都能做國寶了。”
霍靳南的話玩笑成分太大了,以至于蘇落都懷疑現(xiàn)在的霍靳南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清冷倨傲,能帶著人大殺四方的霍靳南。
“可能是沒睡好,也沒關系啦。國外那邊大家都忙著工作,也沒多少人注意我的容貌的?!?p> 蘇落從口袋里拉出手機,對著屏幕看了又看。
霍靳南屏著呼吸,一直沒有言語的走到樓下。蘇落看著這樣的霍靳南,才松了一口氣,這樣的氛圍才是她適應的。
楊晨和于哲走在后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于哲從不是個記恨的人,幾分鐘的路程,就和楊晨加了微信,到了樓下時早就有說有笑了。
霍靳南看著身后說笑的二人,轉過頭去看著楊晨,“剛才沒來得及介紹,想請問你的名字?!?p> “楊晨,楊樹楊,晨光晨?!?p> 楊晨站在霍靳南面前,謙卑的介紹著自己。用著從小到大,他做自我介紹慣用的方式。
“霍靳南?!被艚系偷鸵宦?,笑著出聲。
楊晨迎上他的目光,與霍靳南的手在半空交握?!熬醚龃竺?。”
兩個人簡單寒暄后,霍靳南看向蘇落,“要去哪兒讓陳叔送你們,現(xiàn)在不好打車?!?p> “嗯?!?p> 霍靳南話音剛落,陳叔就開車停在了路邊。
“另外,別熬壞了身體,我看了也心疼?!被艚蠂肃橹f出這句話,到后來話音低的都聽不清。
蘇落聽得一清二楚,幾乎是站在她旁邊說的。也不知道于哲和楊晨聽見沒有,這樣說話的風格可是太詭異了。
難不成是最近受的刺激太多,給精神分裂了?
于哲看著二人貼近說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話,蘇落的耳朵肉眼可見的速度就紅了。有些八卦意味的盯著阿南,想不到阿南的臉也是微微泛紅。
“好了,別讓陳叔等急。”
于哲笑著做了回惡人,把蘇落催上了車。直到楊晨和蘇落坐在后座,車子緩緩開動了,霍靳南的臉還沒有緩過來。
情竇初開的大小伙子?
于哲伸出手推了推,“怎么?剛才你說什么了?”
“啊,沒什么?!被艚蠘O力壓下心中的異樣,深呼吸后才恢復了清冷的模樣。邁著步子走回醫(yī)院,完全不理會于哲的調(diào)侃。
天知道,剛才的話他是有多努力才說出來。今天于哲在病房里對楊晨的刻薄,和蘇落護著楊晨不受一點兒委屈,他就有些怕了。
他以前一個勁兒護著的女孩,如今竟然也可以以一己之力護著旁人了。今天出自蘇落嘴里的“良師益友”,像根刺似的扎在他心里。所以,他才會主動去問問名字,他也想像楊晨一樣,被蘇落護著,被輕松叫一聲南哥。
很多事情,他做過很多次就生了巧。可,這表白自己的心意,還真真是頭一遭。
所幸,結果好像并不壞。
蘇落面頰上粉粉的一片,像極了偷喝桃花酒的小兔子,跌進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