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臺,明燈暗火遍布于亭臺樓閣,望去是一片昭華雪亮。
數(shù)位丫鬟雜役對齊蘭格兒逗了一陣樂子之后正自生退去。
一位隨從冒進來躬身稟報:“郡主大人他來了!”
“領(lǐng)他去議事廳吃茶候見,本郡主這便來!”齊蘭格兒風(fēng)姿依舊,輕言細語淡淡而出。
進了書房。
一位黑衣人趕緊丟下茶碗施跪拜之禮。
之后,恭敬的問道:“郡主大人,卑職記得前次你吩咐嬰兒之事暫斷歇息,可這幾日嬰兒被盜之事時有發(fā)生。幾日前,我才去巡撫堂上結(jié)了案,定快刀夏雷為原兇。眼下,盜兒賊突然四起,城中那些螻蟻百姓無不驚恐萬狀。卑職曾派出一路捕快,怎知卻不是盜兒賊的對手。對楊歡解雇之事尚未執(zhí)行下去。故,特來仰問郡主大人。那盜嬰兒之事是不是乃別家所為?”
“噢?”
齊蘭格兒驚嚷了一句,甚覺奇怪。
示意黑衣起來搭話,沉思半晌后齊蘭格兒突然喜上眉梢。
“哈哈哈~”齊蘭格兒突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原本的顧慮打消了?!?p> “呃,”
見郡主如此猛然生笑,黑衣人陪著干笑了幾句之后便像犯傻似的垂在一旁。
“以前,”齊蘭格兒道,把一張臉兒舒顏著,“以前我有兩個問題甚是糾結(jié)于心。一個是倘若在你坐堂之日便辭去楊歡,他便有了空閑之日私自專查此案,說不準吶還會聯(lián)系一些閑人混人參加。二是,他倘若常日在你身旁轉(zhuǎn)悠著,你行事又不方便。這兩厲害處數(shù)日里常鬧我心?!?p> “郡主大人真是心細如發(fā),考慮周全?!焙谝氯说溃D時豁然開朗,“對對對,讓那廝整日去查盜兒賊,免得整日里在卑職身邊轉(zhuǎn)悠,弄的人提心吊膽,整日里專心防備。干脆,再派人偷幾處嬰兒,給他來個魚目混珠好些?!?p> “罷了!”齊蘭格兒淡淡道,呷了一口茶,“不死山莊下的地道已經(jīng)挖通,眼下制丹要緊。還有,地面上可不能堆放超重些的雜物。”
“卑職已經(jīng)把那些重物移到后院,那處地面閑雜人等不得擅自進入?!睕]等齊蘭格兒說完,黑衣人搶著道了一句。
“既然你領(lǐng)悟了,立刻開工煉丹。抓來的嬰兒存放久了會失去乳香之氣,會染熱瘟之病。像這等的材料制作出來的丹藥不僅成色不好,恐怕還生著雜味。等這批金丹制成之后再抓新生的吧!”
黑衣人躬身施禮道:“卑職明白!”
“讓楊歡去查那些真正的盜兒賊吧,我猜,可能是西方的游牧族進入了這里,聽我家爹爹說是那些游族在冰天雪地?zé)o牧草的季節(jié)以盜兒為生?!闭f完,齊蘭格兒步出了書房。
“恭送郡主!”
待齊蘭格兒邊說邊移步出了書房,黑影人來到一偏房。向上一縱,上了房頂便無了蹤影。
不死山莊門前的巡查司牌子已經(jīng)摘去,換成了“囤兵局”。
魏長柯身著紅袍坐在大堂的案上,用嚴厲,冷冷的眼光把站在兩旁的軍校全掃了一遍。之后,撇著嘴沉沉地說道:
“本局命令至今日起,所有在局的軍校必須按照巡查司大人的吩咐進行操兵演練。每日里操演三次,每次乃兩個時辰。白日里練早晚,夜晚里練半夜。如若偷懶,便把爾等螻蟻的皮揭了做鼓去!”
剛頒布了命令,一位身著白袍的英俊少年從地縫中冒了出來。
“巡查司大人吩咐今兒個開始制丹?!鄙倌陙淼轿洪L柯的面前,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爾等快快執(zhí)行操演!”
魏長柯朝那些軍校吼完,便同少年回到地道中。在前往煉丹土窯的半道上遇著一位正前來稟報的軍校。
“何事慌張?”
“魏大人,那些民夫如何辦置?”
“有多少人?”
“大概一百多號人?!?p> “半夜里,將爾等螻蟻埋在遠處的樹林之中便罷,不得走漏風(fēng)聲。”
當日半夜里,廣漠漆黑,陰煙繚繞。
一路黑衣人馬出了地道,緩緩地?zé)o聲無息地向一片寒林敗葉之地出發(fā)。
到了林中便開始忙于揭土挖坑,不多時,將一百來號倘是睡熟的人全部已填入坑中。補好土,再推來幾塊巨石,撒上快生的草籽后,慌忙地,如亂竄的鬼般原路返回。
翌日,晨曦抵來,濃霧彌漫。
應(yīng)安知府外,一位老叟像是霧中的逃命鬼那般地冒了出來。神色慌張,身子打顫。上了臺階,便氣喘吁吁地向一位值守的門兵說道:“不得了啦,昨夜遇見鬼了,我要報官!”
一位值夜的面無人色的門兵,緩緩抬起眼皮,漫不經(jīng)心地回道:“此地乃是知府衙門,不是閻王殿堂。只理人事不理鬼事?!?p> 老人剛要作進一步的解釋,衣袖突然被扯了一下。轉(zhuǎn)過身來,一抬頭,一位身著粗布外套的少年正朝他一笑。
一位門兵搶著道:“這位乃本府雇傭的楊捕快,你同他道道,楊大人現(xiàn)在尚未起床。”
“我乃知府的雇傭捕快,”楊歡道,“老人家,家里遭著哪般禍事了?”
“你跟我來?!崩先伺陆忉尣磺?,或解釋被人不信,拉起楊歡朝城外走。
二人來到一片枯林。
“昨夜,老朽行至這里遇見鬼,一路黑鬼,身材臃腫的黑鬼!”
楊歡見老人神情恍惚,口音顫顫。
連忙安慰道:“老人家別著急,你慢些說來。”
“昨日夜里,”老人家緩緩道,被安慰得恢復(fù)了神態(tài),“我從拱村回來不久,不小心把隨身帶著的火把落進了河頭。本想回村再討,又怕打擾人家歇息。便摸黑行路,摸索到這里時,從那里,”老人用手指著一片土丘道,“從那里冒出來一路黑鬼,差點把老身嚇死去了。我不敢尾隨,便把自己隱藏在一塊石頭后面???,它們在這片林子搗鼓了一陣什么之后便原路返回了。我本想當即報官,可寒冷,黑暗,恐怖,已讓老身實在如僵般地挪不動腿。天亮?xí)r,才壯了虎膽?!?p> 楊歡聽完后,同老人一起在林子里查找了起來。
在幾塊巨石旁楊歡發(fā)現(xiàn)了動過的土皮。移開巨石揭開土層,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堆著厚厚的,全是鄉(xiāng)民打扮的尸體。查驗一番,發(fā)現(xiàn)最大的相同之處,是每一位死者的手都出現(xiàn)了新生的血繭皮。
老人一看,深感其痛。
側(cè)身過去掩飾面前的慘象。
顫音道:“這是常日里勞作時手抓棍棒所至,有血繭皮存在是近日里忙活所至?!?p> “老人家!”楊歡概然道,猛地捉住老人的手,“你知道來報官,而又生智出來隱藏其中,真是了不起呀,可立大功了。那些奸逆之賊做盡了人間惡事,該遭天譴之罪?!?p> 說道這里楊歡朝老人家行了大禮,又道:“這事你先不要聲張出去,不要再去報官。只怕逆賊聽見了我等不好捉住?!?p> “就依大人所言!”
楊歡慨然道:“老人家我哪里算得上是大人,同你一樣乃大明王朝的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