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難料,姜玨之前并沒想過傅少恭會接了這樁案子。
猶記得以前,傅少恭因為出言得罪了安啟,雖然是文武狀元,卻因出身微寒,不敢也不能與鎮(zhèn)南將軍安啟抗衡,朝中的文官也多瞧不起他,所以他便傍上了安啟的死對頭——鎮(zhèn)北將軍孤海長天。
姜國有四位大將軍:鎮(zhèn)南將軍安啟,鎮(zhèn)北將軍孤海長天,東征將軍徐暢,西昌將軍(齊宣侯)棠晁。
孤海長天帶兵鎮(zhèn)守姜國北境,只因北境緊挨著戎族部落,時常受其挑釁騷擾,而因地形和戎族人習(xí)俗的緣故,孤海長天遲遲未能將戎族那一大片草原納入姜國地圖中,這也有皇上對戎族草原頗為嫌棄的因素,不然早就下令降下戎族。
往南是衛(wèi)國,早在兩年前,兩國便簽了互不侵擾的協(xié)議,并且衛(wèi)國皇帝還將年幼的皇子送來姜國為質(zhì),隨著戰(zhàn)火平息,鎮(zhèn)南將軍也開始在都城醉酒人生。
而姜國西面是越國,越國早些年便與姜國達成盟約,共同抵抗西北涼國,涼國強盛,只有兩國攜手,才能抵抗,齊宣侯棠晁便是促成姜越兩國合盟的人,也是當年抗涼的將領(lǐng)。
往東是無涯海,傳說海邊有妖魔,每年都會有妖魔從海里出來,滋擾百姓,涂炭生靈,東征將軍徐暢鎮(zhèn)壓無涯海,斬妖除魔,守護姜國平安。
這四位將軍是姜國的頂梁柱,任何一位都是世間難尋的強者。
而安啟與孤海長天因為一件事,便成了仇敵,好在一個在北境,一個在都城,不然兩人怕是要見一次打一次。
想當初,傅少恭極為能忍,在被安啟百般打壓下,不知走了哪條門路搭上了孤海長天這位大將軍,后來還成為了孤海長天的左膀右臂。
沒想到如今他走了另一條路,主動將挖心案攬下來,是想做出一番功績,讓父皇器重,可惜,他永遠也查不到真兇。
冷掌柜殺人就殺人,還非要挖心,這定然是封長離的命令。
父皇肯定怒極了,死了好幾個朝中重臣,包括父皇為姜璽準備的太傅,一位德高望重、家世龐大的老大人。
這六人死有余辜,就算他們以后沒能成為奸逆弄臣,沒有教壞姜璽,也已經(jīng)做了不少害人性命的事。
當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作奸犯科,可她豈能因一時仁慈,造就以后的禍端。
“太子殿下,你看那邊,桃花開了?!痹谒砼运藕虻囊粋€宮娥歡快說著。
姜玨轉(zhuǎn)眸看去,只見一株桃花樹樹梢上粉紅輕綻,四周粉色花苞擁簇著獨放的花兒,她輕笑一聲道:“近來寒冷,這花卻開了。”
“花也有走在前頭的,先有一枝獨放,再有滿園盡染芬芳?!?p> 她只是隨口一言,有感而發(fā),卻不想在她的話落下時,這一株桃樹上的花竟然全都開放。
不僅這一株樹,周圍成片的桃花一瞬間綻放。
滿林桃花盡爭艷,染上粉紅芬芳色,燕子雙飛剪東風(fēng),吹落紅塵又一生。
“太子殿下!”
“桃花都開了,真美……”
跟在她身邊的宮娥捂著嬌美的唇驚呼出聲,琴嬤嬤與總管面露震驚,齊齊望向尚在愣神中的太子。
一念通玄!
言出法隨,神念可生!
于此同時,冷香齋內(nèi)瞇著眼躺在榻上神游太虛的某人忽然坐起身,手指一番掐算后,低聲道:“這等天賦,真是讓仙都嫉妒,可神念沒那么容易凝練,況且……”
姜玨只覺得那一瞬有些恍惚,她只是說了一句話,心里想著滿園桃花開的景象,沒曾想這花竟都綻開了。
這是……入玄?
是只有宗師境才能進入的一種奇妙心境。
是只有產(chǎn)生神念人才會出現(xiàn)的情況,只等她到達宗師境,凝出神念輕而易舉。
想到此處,她面露微笑,又轉(zhuǎn)念想到封長離的話,頓時覺得他所言有假,是在誆她。
“殿下,這滿園桃花一瞬開的景象可真美?!鼻賸邒哌@話不單單說花,還在說她的殿下,以后殿下必定飛龍在天,再無拘束。
“對,美不勝收。”姜玨原本冷寂的眼中多了抹暖色。
次日,演武場上,常嵐異常爽快的將如實劍法在她面前展示了一遍,并且將其中要點解釋清楚。
原本出劍即見血的如實劍法竟被常嵐控制住力道,生生讓手里的臣心劍停在距離她身前不過半寸的距離。
在常嵐最后這一劍刺來時,她只覺得呼吸一緊,差點就展露以前所學(xué)的武功去抵御。
等常嵐將劍收回,她才吐出一口濁氣,心道:常嵐如今用的如實劍法,還沒有二十年后成熟。
“殿下可記住了?”常嵐手腕一動,“鏘”的一聲長劍入鞘。
姜玨點頭,又道:“老師不是說等孤境界到了再學(xué)么?”
“才習(xí)武道,就能一念花開,世間誰人能及,殿下必能到宗師境,甚至凝神歸真?!背鼓菑埫姘c臉上竟多了些滿意與期待的表情。
不僅僅是為此,也是因為最近的悸動,自從與太子交談后,他總能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
就在昨日,他聽說了太子一語令桃花開的事,便知道這是為何了;他初入宗師境,正是需要凝結(jié)神念的時候,所接觸的東西,能夠引起他心悸的,必然是能讓他凝結(jié)神念的。
而太子殿下正是他的引路人。
姜玨啞然,這理由她可不信。
傅少恭這個正六品府尹少司當天就走馬上任,對挖心案展開調(diào)查。
勘察現(xiàn)場,查驗尸體,調(diào)查死者相同點,分析人物關(guān)系,可謂是盡心盡力。
兩天的時間,他還是一無所獲,而且那些死者的家族又接連催促,弄得他煩不勝煩,可那些人又不是他能得罪的,只得再三退讓,連連保證。
十天的時間一下過了大半,還有三天時間,他必須要拿出讓皇上滿意的真相。
可他除了根據(jù)尸體得出兇手是左撇子外,其余別無所獲。
兇手三天時間連殺六人后,就再無動作,他敢篤定這是有人指使,只對付這六人,可他們到底和誰結(jié)怨,需要被挖心而死。
他知道,就算他將腦袋想破,也不可能想出個結(jié)果來,索性開始為自己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