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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生

茲事體大

楚南生 小樓外的風 3351 2019-09-17 15:33:39

  慕秋月冷冷一笑,道:“我料你貪戀宮主之位,自不會輕易放手?!蹦角锼溃骸拔乙詫m主之尊,站你面前,你目無尊親,口無遮攔,上下無狀,該當何罪?”慕秋月道:“咱們娥皇要的是一個來路清清白白,做事光明磊落的掌門人,這兩條你一樣不占,還怎能奉你為宮主?”慕秋水道:“這話倒叫人聽不懂,我怎地來路不明?做事又怎地不光明磊落啦?”

  慕秋月冷冷的道:“莫要怪我翻臉無情,是你逼我的……”轉頭向臺下朗聲說道:“天下英雄請了,現(xiàn)任的娥皇大宮主慕秋水,論輩分來說,該當叫我一聲姨母才是……”慕秋水臉色煞白,惱怒已極,剪水雙瞳,殺機驟生。

  眾人眼見娥皇兩大高手,當眾針鋒相對,盡皆一臉錯愕,此時聽聞慕秋月之言,更如半空炸起一聲響雷,震得眾人陡然一驚。

  慕秋月居高臨下,瞥了慕秋水一眼,冷冰冰地面龐上,泛起若有若無的笑意,口中毫不留情地講出了自己為什么會是慕秋水姨母的緣故。

  只聽她講道,自己如何與慕秋寒是嫡親姊妹;慕秋寒如何與將軍來往,生下這慕秋水來;慕秋寒為掩人耳目,如何將二人寄人籬下;如何自幼便被告知二人是嫡親姊妹,待得七八歲,才接了回來;如何慕秋寒臨死之前,不顧娥皇三友反對,執(zhí)意立慕秋水為宮主,并與娥皇三友約法三章,若慕秋水身世泄諸于世,娥皇三友有權廢立。

  日影西斜,已近黃昏,風卷木葉清香,從遠山吹來,絲縷秋涼侵肌。慕秋月獨立高臺,她本明艷絕倫,此時晚霞流動,在她身上抹上一層金黃,風動衣襟,更如謫仙子一般。眾人卻已無暇顧及她的絕世美顏,腦中盤旋來去的,盡是她口中娓娓道來的,那一段陳年舊事。

  品刀大會竟然品出一個關于娥皇的驚天大秘密,風華絕代的慕秋寒,英雄蓋世的將軍,兩個風馬牛不相及之人,居然遺有一女,這實在有些恐煞世人。因此秘密,江湖上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波瀾,死傷多少人的性命?

  希兒道:“這個二宮主好奇怪,既有先宮主遺命,又說動了娥皇三友,幾乎穩(wěn)操勝券,為何不關上門來,在自己家里悄沒聲兒地解決此事,非跑來品刀大會,又把這鳴鴻山莊得罪了,又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讓人家看笑話?”小六子道:“穩(wěn)操勝券?只怕未必。慕大宮主經(jīng)營娥皇多年,樹大根深,若要撼動,哪有這么容易?”

  我道:“這是慕二宮主精明厲害之處?!毕浩娴溃骸盀槭裁??”我道:“我若是慕秋月,也會這么做。這個大宮主當?shù)煤煤玫?,可我又一心想做大宮主,以我手中籌碼暗中相逼,即便順順當當?shù)?,坐上大宮主寶座,可是傳出去,人家會怎么想?窩里斗,我斗贏了?究竟使了甚么手段,能讓年輕有為的前宮主乖乖退位?人言可畏,有些事情越傳越邪乎,本身我占了理,傳到最后,我非但沒了理,還會留給世人一個極壞的印象,世人會認為我是一個為求上位,不擇手段的陰險狠辣之輩。慕秋水原本理虧,反會博得世人同情。以后我再行走江湖,人人對我敬而遠之,在我背后指指點點,若想作出番事業(yè)來,那是難上加難,這豈是我所想要的?最高明的招數(shù),便是讓這慕秋水在天下人面前,身敗名裂,我取而代之,便顯得名正言順。還有更深的意思,就是今日無法置慕秋水于死地,日后慕秋水緩過勁來,想卷土重來,那也要考慮考慮人心向背。我盡獲人心,便是敵她不過,出于江湖道義,為我打抱不平,替我出手解圍的,也會大有人在。而要慕秋月身敗名裂,實在易如反掌,只須在天下人面前,說出她不為人知的身世來。這品刀之會,對我來說,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p>  希兒吐了吐舌頭,道:“好厲害!”我扭頭看了看希兒,又看了看小六子,想起在天香閣,應天龍說起的,與青銅面具人共同謀劃的大事,不知是不是就是這件事,心道:“這是一局大棋,不知青龍門在里頭,究竟扮演了個什么角色?還有那個青銅面具人,他此時應該就在這里,只是摘去了面具,卻又怎能找得到他?”

  小六子道:“爺,您說得真對,您聽聽他們說的,果然都向著慕二宮主呢?!北娙俗h論紛紛,十有八九,都在責怪慕秋水,說她貪戀權位,亂了綱常,與姨母姊妹相稱,連逝世已久的慕秋寒,也難逃其咎,說她自己風流,生下一女,原不打緊,可是為了不使大權旁落,居然想出了這么個法子,實有些駭人聽聞了。

  天色已黑,鳴鴻山莊的莊丁,不知何時燃起了無數(shù)枝巨燭,照耀得廣場亮如白晝。廣場之上數(shù)千個人,數(shù)千張嘴,掀起絕大聲浪,一個猶如珠子落在玉盤上似的聲音響起,在這巨聲之中,聽得清清楚楚,就像在耳邊說話一般,只聽那個聲音道:“鄙派不幸,叫天下英雄看了笑話。張少莊主,對不住得很啦!二宮主說我乃秋寒大宮主與將軍所生,卻不知哪里聽來的?若是無憑無據(jù),便妖言惑眾,惡語中傷,豈非太過惡毒?”

  希兒道:“大宮主這一手漂亮?!蔽摇班拧绷艘宦?,沒有接話,想:“慕秋月顯然綢繆已久,既是有備而來,怎會輕易被問倒?娥皇鬧成這般光景,怎么不見蘇小蝶的人?”

  高臺西北角幾張主賓席上,那幾位聲名顯赫的大人物,隔岸觀火,兩邊誰也不幫,也不出言制止。

  慕秋月道:“沒有憑據(jù),我便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無視門規(guī),在天下英雄面前,胡言亂語,搬弄是非。”慕秋水道:“是在哪里找了些阿貓阿狗來?叫出來瞧瞧,讓我也開開眼界。”這時一個粗狂的聲音遠遠傳來:“這阿貓阿狗便是我!”話聲剛起時,人離得尚遠,話聲未落,一條高大威猛的身影,已出現(xiàn)在廣場。

  “鐵猛!”

  “鐵猛?昔日將軍的左膀右臂,與青龍門應堂主齊名的,白虎鐵猛?”

  “除他之外,哪里還有第二個鐵猛?”

  希兒拽了拽我衣袖,問道:“他真是鐵猛?”我想起被他抓住,不知天高地厚,與他斗腳程,卻累暈在地,他神威凜凜,怒勒兩馬,他一騎我一騎,一路往南,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往事,不禁苦笑,道:“不是他,還能是誰?”

  鐵猛道:“大宮主的身世之謎,天下只有七人知道,將軍、慕秋寒宮主、娥皇三友、大宮主自己,剩下那個,便是鐵某?!蹦角锼淅涞氐溃骸八歼^崖一別,妾身還道鐵堂主,又回了紫竹林,頤養(yǎng)天年去了,卻不料為了妾身,為了娥皇,竟是操碎了心,跑斷了腿!”鐵猛道:“思過崖上,大宮主有言,當年救命之恩,一筆勾銷,下次再會,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娥皇勾結青龍門、白虎堂、玄武堂、朱雀堂,毀我大風堂,令將軍至此下落不明……應大哥,此仇該不該報?”

  應天龍道:“將軍當年如何待我,兄弟心中一清二楚?!辫F猛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好男兒刀口上舔血,白骨旁喝酒,要的便是快意恩仇,天天跟女人婆婆媽媽,豈是大丈夫行徑?因一個女人,你反了將軍?若非將軍,你應天龍哪有今日?”應天龍道:“兄弟之義,夫妻之情,老哥哥我一樣看重。”

  鐵猛仰天大笑,道:“好,好!”抬頭又道,“慕二宮主,站得那么高干么?鐵某對你說出慕大宮主身世之時,便已相告,鐵某不懷好意,你要鐵某來作證,鐵某也來了。”

  慕秋月聽鐵猛當眾說出,他跟自己講出慕秋水身世,是不懷好意,便等于是明說,我知你窺視宮主之位,我這里有個大秘密,定能讓你得償所愿,而我沒有別的目的,就是要你娥皇內斗,以泄心頭之憤。也等于是告訴世人,她慕秋月為了宮主之位,心甘情愿地,去當了人家手中借刀殺人的那把屠刀,大為惱怒,嗔道:“鐵堂主!”

  慕秋水喝道:“四大護法聽著,拿下這里通外人,亂我娥皇的罪魁禍首慕秋月!”四護法聽令,又縱身向前,與慕秋月斗在一起,幾招一過,慕秋月叫道:“梅長姑、王經(jīng)蘭、蕭關竹、吳念菊,自古長幼有序,尊卑有別,你四人還執(zhí)迷不悟?”梅長姑欺近,拍出一掌,說道:“我四人乃秋寒宮主親定護法,你身居二宮主高位,卻以身試法,犯上作亂,反說我等執(zhí)迷不悟,真可笑至極!”

  慕秋月冷笑道:“死到臨頭,不知悔改!都出來罷!護法護教的時刻到啦!”話聲一落,人海中或三五成群,或八九結隊,冒出十幾撥人來,亮出兵刃,紛紛向高臺奔去。我的前邊也有三個,只見這些人摘掉帽子,扯去外衣,清一色的紫衣勁裝,清一色的女子,原來慕秋月手下之人,早已喬裝改扮,隱跡在人群之中。

  慕秋水見狀,身形晃動,躍上高臺,右手輕揚,一條紫色綢帶,無聲無息甩出,直撲慕秋月面門,待得撲近,忽一個轉折,急點慕秋月后背大椎穴,慕秋月側身避開,飛腿踢向慕秋水手腕,一招既過,四護法已抽身而退,分守高臺四角,阻攔柳氏三姝等一眾慕秋月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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