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拜見五家族長五茂的計劃并沒有實現(xiàn),這倒不是五茂不給面子,畢竟來訪者也是和劉諶有密切關(guān)系的荊州牧,地頭蛇也得把蛇頭低下去。
實在是王迪自己不爭氣,羅襲還好,吃過見過,他卻因為水土不服加上連日奔波,腹瀉不止,垮掉了,連羅氏女和小小的李雄都不如,當真是丟人的很。
不過霍童都火燒眉毛了,自然不會白白在王迪這里浪費時間,第二日便直接按照說好的那樣去試探了。
結(jié)果,五茂,答應(yīng)的很痛快,下次出戰(zhàn),派出600部曲配合作戰(zhàn)。
“子均還是過于擔憂了,這五家還是很支持的嘛?!被貋砗罂赐琅f拉的七葷八素的王迪時,霍童不無嘚瑟的炫耀道—嗯,這么捧場,看來自己的面子還是有幾分的。
“那吾等就沒有后顧之憂了,幸事啊。”臉色蠟黃的王迪勉強附和道,其實卻是暗暗心驚:不是失望五家太配合少了個理由,也不是怕有什么陰謀詭計,而是這力量未免有些太過雄厚了吧,隨隨便便就拿出了600部曲!
“不知霍兄準備何時與城下之敵開戰(zhàn)?”王迪問了個很實際的問題。
“后日?!?p> “這么快?”羅襲有些吃驚:“敵軍遠道而來,又沒有什么攻城利器,何不守幾日在線,到時候挫其銳氣再戰(zhàn)不遲啊,何必急于一時?”
“前次遇挫,非戰(zhàn)之罪,”霍童急于挽回顏面和軍中士氣:“此番有強援相助,必能大破敵軍!”說罷,便看向了羅襲。
娘的,這是看中了羅襲手中的4000大軍啊,就說不能講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城中豪強“志愿軍”身上嘛,此子也不是個沒心眼的。聽了這話,王迪心中暗罵,嘴上卻搶在羅襲前面說道:“無妨,屆時可令羅將軍麾下的楊稷領(lǐng)軍1000配合出戰(zhàn),吾等還是鎮(zhèn)守城中,以防不測?!?p> “也好,還是要有個萬全之策,就依子均吧?!币娏_襲不再說話,霍童也是盤算了一下:敵軍全軍不過6000人,前次也不過是3000多人出戰(zhàn),這回羅襲這里有1000,五茂那里贊助了600,再加上本部選拔出來的3000人,至少人數(shù)上是不落下風(fēng)了,只要沒人嘩變,聽我號令,定可逼出鐘邕全部底牌,倒是再令城中8000大軍趁勢掩殺,定可一戰(zhàn)成功!
霍童是憋著一口氣要贏這一戰(zhàn),以最“男人”的方式,前次的挫折讓他感覺自己在軍中,甚至在霍家的地位都有些松動,這是他不希望見到的。
總之,在哪里失去的,就要在哪里拿回來!
“子均真的是擔憂城中有變,才不希望我盡遣主力一戰(zhàn)定局?拖的太久的話對我軍也沒有什么好處吧?”
“這個自然,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啊,”王迪還是嚴重懷疑五家:“即便再是富甲天下,可若是布衣白身,為何要如此熱衷官場之事?若是熱衷,當初又為何抽身而退?換做是我的話,自問做不到這一點,所以,這背后必定有所圖,不可不防?!?p> 羅襲當然明白王迪為何要盯死五茂,利益沖突決定的,可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懷疑很有道理,這都多少年了,一直在南安悶聲發(fā)大財,就連鐘會在成都看似大局已定的那幾年都無動于衷,怎么這回就參與進來了呢?
“再者,”王迪繼續(xù)說道:“此戰(zhàn)城外之敵還沒到那種程度,有楊稷這1000人助陣,問題應(yīng)該不大,到時候你我二人就在這城上觀戰(zhàn),到時也算留個后手?!?p> “也罷,”羅襲點頭:“那這幾日還去拜訪那五家嗎?”
“暫時不去,”王迪下意識的摸摸肚子:“如果沒有問題最好,有問題的話且讓他再蹦噠蹦噠,露出些底牌看看再說?!?p> 也別說,這兩日,城外的鐘邕居然很配合霍童,完全沒有攻城的意思,還答應(yīng)了兩日之后在城外來一次“公平”的較量(這年頭已經(jīng)看不到了)。而霍童完全無視這詭異之處,休整兩日后,便親自列隊出城迎戰(zhàn),身體恢復(fù)了一些的王迪,很是八卦的和羅襲登上城頭觀戰(zhàn),想看看這官三代,霍童和鐘邕到底什么水平。
結(jié)果,霍童的排兵布陣倒是沒什么出奇之處,對面的鐘邕,卻是讓羅襲大吃一驚了。
“正所謂陣以密則固,鋒以疏則達,子均你看,這鐘邕戰(zhàn)陣可是相當?shù)拿芗?,使對方不易突破。“堅陣疾?zhàn)”,靠堅固的步兵行列抵擋敵軍進攻。這霍童,居然為了遮丑壓根不提這件事,前次敗仗并非偶然啊,即便沒有嘩變亂了陣腳,也很難攻破對方?!?p> “不過仔細看來,這里面似乎還有些蹊蹺之處,”又看了幾眼,羅襲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般:“這前幾列士兵手執(zhí)的武器未免有些太短了吧,和我軍的長矛相比,吃虧得很,看來是我想多了,霍童,正常發(fā)揮的話,當是可以勝出了?!?p> 羅襲在一旁饒感興趣的喋喋不休,發(fā)表自己的長篇大論,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王迪臉色極其難看—當然,即便是看到了,也會以為王迪是腹瀉沒有痊愈。
這個陣法怎么有點眼熟呢?按理來說鐘邕不應(yīng)該會啊,不是說傳說中的羅馬軍團并沒有來過中國,只是以訛傳訛的故事嗎?怎么會有如此相似的陣法?
羅襲關(guān)注的是前幾排,王迪,居高臨下,依稀看到了中后排的武器:類似于標槍的武器。
巧合,這只是巧合而已,王迪拼命的安慰自己,這鐘邕已然投靠了鮮卑人,那么隊伍中難免會有鮮卑人幫助,冒出點稀奇古怪的打法實屬正常—不過如果是鮮卑人,又怎么會玩這種中規(guī)中矩的步兵方陣打法呢?這玩意沒有長時間的訓(xùn)練整合做不到啊,難不成這羅馬軍團真的來過中國,然后鮮卑人在大西北流竄的時候與其后人接觸過就借鑒過來了?
正在羅襲喋喋不休,王迪胡思亂想的時候,下面已經(jīng)開始了正面對抗。
“哼!前次仗著長矛比我長了幾分就占了優(yōu)勢,這回本將軍拿出來更長的,看你如何應(yīng)對……嗯?怎么前幾列的武器變了?”城下的霍童一愣,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還是下令中軍向前發(fā)起了沖擊,企圖依靠兵器長度優(yōu)勢將對方打垮—同時也令中軍和兩翼的弓箭手做好準備。
“臥倒!”面對霍童的主動出擊,鐘邕一點也不慌,眼看著一點點逼近至十五步這個距離以后,突然大喝一聲,緊接著,便看前五排的士兵紛紛下蹲,后面五排的士兵紛紛擲出了手中的標槍,只見得五十余只標槍飛蝗一般射出,前幾排的漢軍一時間猝不及防,紛紛倒地。
“再放!”鐘邕一聲令下,后面五排故技重施,往后面又有五排士兵也投擲出去,如此十五排士兵三輪輪射了兩次(每名士兵配備了兩支標槍)以后,轉(zhuǎn)瞬之間,已經(jīng)有二三百名漢軍殞命或者喪失了作戰(zhàn)能力,霍童中軍的陣型已經(jīng)被嚴重打亂。
正待霍童要命令后面的弓箭手放箭時,鐘邕卻又是快了一步,前五排的短劍手抓住這個空隙時間迅速插入陣中,沒了標槍的士兵也紛紛拔出腰間的短刀跟了進來,雙方迅速開始了肉搏戰(zhàn)—這使得弓箭手們不知所措:總不能不分敵我的狙殺吧?
“原來殺招在這里,”城上的羅襲臉色一緊:“近身肉搏,我軍的長矛就沒有了優(yōu)勢啊,就看這霍童應(yīng)變?nèi)绾瘟?,快點啟動兩翼部隊包抄還是有機會亂中取勝的?!?p> 很遺憾,霍童是沒有這個反應(yīng)的,左翼的楊稷倒是先反應(yīng)了過來,自行決定圍了過來,但是右翼的五家部曲卻是無動于衷,或者說已經(jīng)看傻了—結(jié)合前一戰(zhàn)來看,沒嘩變沒添亂就不錯了。
結(jié)果,當霍童反應(yīng)過來,命令進攻的時候,陣中趁亂完成一波收割的敵軍也不戀戰(zhàn),迅速撤了出來,有序的返回本隊陣中。
“全軍出擊!”氣急敗壞的霍童不顧一切的催動全軍向前沖鋒—標槍沒了吧?看你還有什么!
結(jié)果還沒殺到眼前,只聽得鐘邕陣中后方突然傳來一陣戰(zhàn)馬嘶鳴的聲音。
“怎么的,還有騎兵?”羅襲和王迪,以及城下的霍童都是一愣。
說時遲那時快,兩翼迅速殺出了兩隊騎兵,雖然人數(shù)不多,只有一二百騎,但是一眼看去,也知道,鮮卑人!
這個時候羅襲也顧不得在上面看戲,立刻率軍出城接應(yīng),好在,人數(shù)占了優(yōu)勢,好在這鮮卑人所騎的都是不堪大用(不大習(xí)慣)的滇馬,一片混戰(zhàn)以后,算是接應(yīng)了霍童大部分人馬返回城中—楊稷所部折損了200多人,五家部曲反應(yīng)神速,只傷了數(shù)十人,唯有霍童的主力傷亡最大,將近800多人。再次灰頭土臉的敗了一仗。
“霍兄,這里有問題!”
回城之后,霍童倒是無話可說了,王迪卻是過來主動安慰。
“子均,不要說了,”霍童臊眉耷眼的說道:“敗軍之將安敢言勇啊,愚兄技不如人,還是踏踏實實的采取守勢吧。”
“那可就正中了敵軍下懷!”
王迪語出驚人:“如此一來,南安必然守不住了!這也是此兩戰(zhàn),那鐘邕和城中奸賊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