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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之熵

0318:曲線

漢之熵 蒼梧老師 3007 2020-01-13 20:07:51

  馬隆之死是司馬炎的策劃,這其實只是王迪的個人猜測。

  因為傳過來的官方消息,或者說是長安方面的單方面新聞發(fā)布會上,司馬炎將幕后黑手判定為司馬攸。理由是相當?shù)牧钊藷o語:馬隆長期以來和司馬炎保持著親密的合作關系,結果為司馬攸所不喜,屢次要將其召回,馬隆將軍一直以民族大業(yè)為己任,拒絕返回,堅持扎根于大西北,最后,還是迫于重重壓力,不得不返回并州,結果,在返回途中不幸中伏,根據(jù)中央的調(diào)查,設下埋伏的,不僅是可惡的異族,更有司馬攸親信的身影,正是他們出賣了馬將軍的行蹤,雖沒有直接上陣,卻扮演了元兇的角色……

  這份官方聲明是十分無恥的,放在別人身上可能太可笑了,但是,在馬隆身上卻可以自圓其說,因為人家本來就很軸,不會討領導的歡心,司馬攸把他扔在這里也不是什么器重和不拘一格降人才,主要是因為這活太臟太累還沒有好處,嫡系將領們都不愿意來,但是,幫襯司馬炎這事還必須有人去做,于是,就讓聲名不顯,地位低微的馬隆去打前站了。沒曾想,一炮打響,天下皆知,結果,神奇起來的馬隆同學……依舊不會做人,面對司馬攸方面?zhèn)鬟_來的多個條令,都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緣故婉拒,大有割據(jù)一方的軍閥氣勢,所以,要說司馬攸和馬隆之間矛盾重重,是很令人信服的——呃,就像孫皓和王迪之間一樣,表面上和和氣氣,實際上,私底下的齷齪關系,基本上地球人都知道。

  而司馬炎膽敢把臟水潑在司馬攸的身上,聲明之中最“確鑿”的證據(jù)就是,馬隆別看在雍涼二州活動,司馬炎和皇帝也是他的主管領導,但是,人家的活動自主空間極大,基本上是友軍配合作戰(zhàn)的身份,司馬炎,是指揮不動的,所以,很多的詳細方案,都是出自馬隆之手(當然,你馬隆聽不聽話,是不是大事小情都和司馬攸說就不知道了,反正自己頭上的鍋已經(jīng)甩完),包括這次回師并州,兵分三路,具體其人在哪一隊,路線行程,司馬炎都不知道,人家馬隆是沒說,要說也是跟司馬攸匯報,所以,不出事則罷,出事了,還是這種明顯的內(nèi)鬼行動出事,擺明了就是你司馬攸看不慣馬隆,下了黑手,然后惡人先告狀誣陷我——為了防止被你惡人先告狀,那么我就先調(diào)查出確鑿證據(jù)以示天下好了。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所以,有了這種陰暗的想法(王迪的想法一向有些陰暗和腹黑,因為當年是被教材里面的魯迅文章深深洗腦過的,先生在紀念劉和珍君的文章里面曾經(jīng)說過,“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兇殘到這地步”,亂世之中,混到頂層的人精們,能有圣母存在嗎?總之,懷疑就對了)之后,王迪對這份聲明是一個字都不相信的,更不會因為司馬攸氣急敗壞的再度和司馬炎開撕時落了下風,就認為事實真相果然是這樣。

  他懷疑的出發(fā)點還是利益二字。

  雖然說司馬攸也不是什么好鳥,但是,他至少不是蠢人,不蠢的話,即便是再討厭,也不會在這個敏感、關鍵和大局未定的情況下對還處于上升期的馬隆下手,正如檀道濟、岳飛、于謙這樣的人,雖然含冤被害的原因各有不同,在當政者的眼中,其威脅程度也高低不一,可都最起碼滿足一個條件:弄死他的時候,不會導致國家毀于外敵入侵,自己進取不足,但偏安一方自保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馬隆,并不符合這個大前提,他的存在還不足以威脅司馬攸,也沒有明確證據(jù)證明和司馬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從他的潛力來判斷,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

  只不過是有點讓人不喜歡而已。

  但是,王迪想不通的是,司馬炎有什么理由這么做,那意味著一旦東窗事發(fā)的話,自己的人脈、名望和前途都喪失殆盡。

  還有一點蹊蹺的地方在于,馬隆,為什么要兵分三路,而且,還偏偏只有自己所在的那一路遇襲,擺明著就是沖著他去的啊,如果事先有這種預兆出現(xiàn)的話,馬隆還會這樣不小心?還會貿(mào)然分兵?不對,也許正是因為察覺到了什么,才會如此行事吧?只不過,還是被人給鉆了空子……

  越想,王迪越是頭疼,事態(tài)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和原來所知曉的那個時空的事情相比,面目全非(雖然自己也并不知道多少),本時空又因為距離太過遙遠,手中掌握的情報幾乎為零,搜羅到的邊角余料也都是滯后的新聞,真實性也未可知。

  所以,索性就放在一邊,還是把目光聚焦在荊州,放在對面的敵軍身上。

  石苞與陳騫,與王迪而言,是高山一般的存在,只能仰望。

  按照之前的路數(shù)來看,北方?jīng)]有變數(shù)的話,只要此二人還在,依著王迪的手腕和能力,只能勉強自?!裕挪荒芎蛯O皓撕破臉,而孫皓也對他很是忍讓,報團取暖而已。

  單論軍事能力而言,陳騫和石苞肯定是不及鄧艾的,但是,鄧艾的敗亡也和其自身軍團漂泊在外,勢單力薄有很大關系,這兩位,卻仗著北面兩位司馬氏撕逼大戰(zhàn)曠日持久,需要荊淮一線的穩(wěn)定,而趁機將各自的家族勢力做大了極致。

  比如征南大將軍陳騫,經(jīng)過七八年的時光,坐下北荊州兵團,以襄陽、南陽和江夏三郡為核心,已經(jīng)輻射到了新城郡、南鄉(xiāng)郡、上庸郡、魏興郡,擁兵已達十萬之眾,隱約成了北方豪族之中最強大的地方勢力,而且一番排斥異己,洗牌下來,軍政之中說話好使的,不是多年跟隨自己的老將,就是自己的子侄:侄子陳粲、兒子陳輿、孫子陳植(這個孫子都已經(jīng)三十歲了)為首,俱在軍中;老部下唐彬、何劭等人一直跟隨左右,可謂人才濟濟。

  征東大將軍石苞更別說了,居然以石喬、石統(tǒng)、石浚、石俊、石崇這五個兒子為核心骨干,肆無忌憚的培養(yǎng)“石家軍”,坐鎮(zhèn)淮南壽春,輻射淮南郡、廬江郡、安豐郡、弋陽郡,擁兵多達十五萬之眾——這里面,王迪的數(shù)據(jù)庫很悲劇的只認識一個“反面人物”石崇而已。

  不止內(nèi)部是團結的鐵板一塊,兩個集團之間也是配合的相得益彰,難得的沒有什么摩擦,只是默契耕耘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出了事還能主動照應一下。

  這得益于兩大家族陳騫和石苞的領袖人物,頭腦很是清醒。

  作為曹魏司徒陳嬌之子,陳騫,自幼為人樸實穩(wěn)重,想當初,陳矯任尚書令時,侍中劉曄向魏明帝進言說陳矯專權,陳矯由此感到憂慮,長子陳本想不出什么主意,陳騫則好言相勸:主上是位圣明的君主,而父親您是顧命大臣,即使君臣間有什么不如意,對您而言最大的損失也只不過是不能做到三公而已。結果魏明帝果然沒有因此而難為陳矯。自幼便被世人認為是見事甚明,深知處世之道。坐鎮(zhèn)一方以來,居然在發(fā)展家族勢力、與鄰居和睦相處、不遭上司猜忌(也許是司馬攸不得不放權吧)之間達成了一個完美的平衡,和他那種樸實穩(wěn)重、寬容大度、包容他人的處事風格有著很大的關系。

  石苞石仲榮呢?也是被世人傳頌為“儒雅豁達,明智有器量,儀容很美,不計小節(jié)”,還有個“石仲容,姣無雙”的美名(老帥鍋一枚),后來,因為遇到司馬懿,得到他老人家的賞識,被擢升為尚書郎。后擔任中護軍司馬師的司馬。后又任鄴城典農(nóng)中郎將。當時曹魏宗室諸王都在鄴城居住,而尚書丁謐又因曹爽專政而權傾一時,二者當時勢力都很大,但石苞卻敢于上奏他們的所作所為,因而得到很多人的贊許(從這里也可以看出,鐵桿的司馬氏黨羽)。歷任東萊太守和瑯邪太守期間,也和陳騫差不多的路數(shù),為官都有聲威和恩澤。后又遷任徐州刺史,在對戰(zhàn)諸葛恪、掃蕩諸葛誕的數(shù)次戰(zhàn)役中屢建功勛,一路扶搖直上。

  “都是會做官,都是會做人,都是司馬氏,不,是司馬攸的死黨,私下關系還甚是親密……簡直是毫無破綻啊?!笨粗矍把刍潄y的信息匯總,頭疼的王迪不禁喃喃自語。

  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便是北方邊地接連受挫,司馬攸支撐不住,那么陳騫和石苞出于為人臣子的本分,調(diào)動兵馬北上,令北荊州和淮南兵力空虛,防守松動,到那時才會有機可乘吧。

  “咦?”正想著,王迪正在暗自苦笑,堆積如山的資料中,一組亮眼的數(shù)據(jù)吸引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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