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夏荷（2）
“我昨天忘了問你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為什么想和我互換身體？”第二天，夏茉一見到夏荷就問，“你學習比我好太多，長得又比我好看，完全沒有理由啊！”
“我純粹是……好奇，做個游戲而已?！彪m然夏茉既是好朋友又是堂妹，但夏荷還是沒辦法告訴夏茉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讀書那么差，到城里以后，班里人多了，成績肯定會更差，我怕同學們都欺負我。所以，我愿意跟你換?！毕能哉f話從來不會拐彎抹角。
“開始吧，怎么換？”夏茉好像有點迫不及待。
“我們兩個是換不了的啦！要去找一個巫婆幫助我們。”
“哦？”夏茉知道自己笨，所接觸的事物比夏荷少得太多。在夏茉眼里，夏荷簡直無所不能：“世界上竟有這樣的巫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書上看來的唄?！?p> “我怎么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書？”
“你呀，看到了也看不懂，都是繁體字的古書?！毕肓艘幌拢暮捎终f，“天快黑的時候，咱們在你們家門前的那棵大樹下見?！?p> 晨昏交替的時刻終于快要到了。村民們吃了晚飯，各自掃凈了門前，搬了藤椅或鋪了涼席到街上來，搖著蒲扇談天說地，他們通常會一直聊到夜深花睡時，才陸陸續(xù)續(xù)回家。
夏荷和夏茉在約定地點碰了面之后，夏荷便把夏末拉到了村外的樹林里。雨后，村民們常常拿著手電筒來這里捉知了烤了吃，夏荷覺得那是天底下最美的美味之一。不過，幸好最近久晴未雨，樹林里才沒有什么人。
“不是去找巫婆嗎，怎么來了樹林里？”夏茉總是搞不明白夏荷想做什么。一只野貓從她身邊路過，踩得地上的落葉窸窸窣窣地響。
“只有在這里才能找一個時空隧道的入口，而且不被大人們發(fā)現(xiàn)?！?p> “那，你不停地看看這棵樹，又看看那棵樹，是在做什么呢？”
“樹木既扎根于大地深處，又能吸取日月精華，所以樹木可以做時空隧道的入口?！毕暮烧f，“季節(jié)不同，適合做時空隧道的樹木也不同。春天要用柳樹，夏天能用的樹最多，棗、杏、桑、拓都可以，秋天用柞樹，冬天就要用槐樹和檀樹?！?p> “哦，”夏茉指著一棵矮小的桑樹問：“這棵怎么樣？”
“不行?！毕暮蓳u頭：“樹干太細。”
“那這棵呢？”
“還是不行，沒有樹瘤?！?p> 最后，夏荷和夏茉終于找到了一棵高大且?guī)в袠淞龅臈棙?，興奮不已。
夏荷和夏茉的手一起放在樹瘤上，夏茉的心跳開始瘋狂加快，快得仿佛隨時都會從嘴里跳出來：“夏茉，準備好了嗎？”夏茉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只咬緊嘴唇輕輕地點了點頭。
夏荷閉上眼睛，默默地念道：
落落明珠耀百千，森羅萬象鏡中懸。
光透三千越大千，四生六類一靈源。
凡圣聞珠誰不羨，瞥起心求渾不見。
對面看珠不動珠，尋珠逐物當時變。
話音剛落，只見那個花朵狀的樹瘤像按鈕一樣起伏了幾次。繼爾，一道金光將粗壯的樹干一分為二。在耀眼的強光中，一扇門緩緩打開，一股極強的吸引力把夏荷和夏茉吸了進去。
她們似乎在以一種從未體驗過的速度往前飛，兩人都覺得頭痛欲裂，周圍有千道萬道光，刺得眼睛無法睜開。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到了，夏荷后背著地，夏茉摔到了膝蓋。
夏荷扶著自己的腰、夏茉揉著自己的膝蓋一前一后地爬了起來，抬眼看時，腳下是一條石青板路。就在離她們不遠處的小巷里，街上人來人往，但似乎并沒有什么聲響。小巷兩邊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家家戶戶前門都掛著一盞紅燈籠。
兩個人一拐一拐向小巷走去，這才發(fā)現(xiàn)那小巷里走得都并非尋常人類——身子都是尋常人的身子，但臉都是動物的臉，牛、羊、貓、狗什么都有，甚至還有一些不常見的猴、蛇、鳥的臉。
夏荷和夏茉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只默默低頭走路。好在那些“人”都各走各的，并不多看她們倆一眼，就好像她們穿著隱身衣一般。
穿過小巷往右拐，再路過一座小木橋，安荷終于在街角看到了那個名叫“金不換”的店鋪——青磚黛瓦，竹蔑為門。店鋪并無牌匾，只門前的紅燈籠上用隸書寫著“金不換”三個字。
店鋪不大，只有十來平方，里面除了一張桌子，還有一個眉眼俊俏老板娘，正低頭擺弄著手里的卡牌。除此之外，空無一物，不僅沒有其它物品，墻上連個字畫都沒有，怎么看怎么么不像一家正在營業(yè)的店。
夏荷猜，想來這俊俏的老板娘便是傳說中那位巫婆了，沒想到巫婆也可以這么好看。不管怎么樣，總算是見到了一位看起來正常的“人”，心里的恐懼比先前減輕了幾分，兩個人怯怯地走進了店鋪。
“歡迎光臨”老板娘的聲音極其尖細：“你們來我這里，是來做生意還是只是閑逛？閑逛的話，你也看到了，我這里沒什么好看的。”
“我……我聽說……你能讓兩個人互換身體？”感覺老板娘有點兒兇，夏荷壯著膽子磕磕巴巴地問。
老板娘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像是看出來夏荷在緊張：“我在人類世界已經(jīng)那么出名了嗎？連兩個小屁孩兒都聽說過我。你們剛才看見這個世界的‘人’了吧？他們都是正在修練為人形的動物，還不會說話，有時一只雞未免特別想做一只貓或一只狗，我就替他們換上一換。不過，如果是你們這樣的人類要互換身體的話，步驟會復雜很多，還要看天意肯不肯。而且，代價也挺大。你們確定要換？”
老板娘一口氣說完，盯著夏荷看了一會兒，又看看夏茉。兩個小姑娘只覺得老板娘那尖細的聲音聽得久了，耳朵痛得厲害。
夏茉悄悄扯了扯夏荷的衣襟，小聲道：“要不，不換了吧？”
“來都來了，干嘛不換？”
“無論有多么麻煩的步驟，我們都愿意換?！毕暮烧f。
老板娘點點頭，像是在贊許：“嗯，這個小姑娘有點勇氣?！闭f完，又轉過來看著夏茉：“你呢，愿意換嗎？你必須親自回答我?！毕能噪m然心里直打鼓，但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