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木婉秋在病床上緩緩睜開了酸澀的眼睛,床邊,是形容憔悴胡子拉碴,眼睛里帶著血絲的季尋安,他注意到了女孩的醒來,干裂的嘴唇動了動,卻只能發(fā)出一聲:“都是我的錯……”
“出去?!被貞?yīng)他的是病態(tài)空洞嘶啞的聲音。
“你怪我吧,婉秋,就算恨我也好?!便俱膊豢暗募緦ぐ餐蝗痪瓜裥『⒆右粯涌蘖似饋?,他此刻無比后悔他所做出的決定,如果當(dāng)初能再狠心一些,在婚禮前直接把她送走,是不是就不會……他們怎么可以這么狠心,怎么可以這么對她……
“出去!”木婉秋的聲音突然激動了起來。
季尋安的目光就變得絕望起來,他慌忙站起身掙扎了一瞬,但所有的勇氣又一下子消散了。
是我毀了她,是我親手毀了她……
他身形有些搖晃,甚至站立不穩(wěn):“……我找醫(yī)生來,你要是不想見我……我先走了?!?p> 床上那人,此時卻側(cè)了側(cè)頭,看著季尋安狼狽離去的背影,枯竭的眸中又涌出一大滴渾濁的淚來,重重的砸在枕邊。
萘荷垂眸,肩上的蕘夜懶懶掀了下服皮看了她一眼,什么也設(shè)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萘荷也保持著沉默。
事情到了這一步,季尋安還覺得他所做的一切,值得嗎?
她又瞥了眼耳邊困頓的蕘夜,這個看似主動的,怕才是最薄情的一個。
風(fēng)穿過蕭疏的長廊,院中杏花飄灑著香氣盈了滿園,一個面黃肌瘦的女人坐在輪椅上,眼神迷離,小腹隆起。萘荷幾乎沒有認(rèn)出來這是之前的那個木婉秋,她看起來像蒼老了十多歲。
顧千鶴穿著旗袍的身影緩步出現(xiàn)在她身后,臉上浮現(xiàn)出甜美的笑容:“三姨嫂怎么坐在這兒呢,著了涼對孩子多不好。”
本婉秋一動不動甚至沒有給她半分眼色。
“唉,本來還想告訴你幾個小秘密呢,”顧千鶴湊近木婉秋,甜美的臉上是惡魔的笑容:“我可是知道,你喜歡我們家尋安呢?!?p> 一句話讓木婉秋轉(zhuǎn)過頭來,她看著她,瞬間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情緒失控:“是你!”
“是我又怎么樣?”顧千鶴很無所謂地笑:“想告訴尋安嗎,你有多久沒有看見他的人了?”
她說著,手指劃過輪椅的椅背,從右邊緩緩走到左邊,邊走邊道:“他現(xiàn)在可是正忙著給我父親當(dāng)牛做馬呢,就算你告訴他,一切都是我做的,那又能怎么樣呢?當(dāng)初我讓父親威逼著他娶我,他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你覺得他會為你出頭?”
木婉秋注視著她,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越收越緊,慢慢的,憎惡和瘋狂在那眼底燃燒起來,長時間的壓抑和抑郁,都要即將爆發(fā)出來:“是你毀了我,毀了尋安!”
“哼,勝者為王,隨你怎么罵,你都是失敗者,”顧千鶴陰惻惻地吐出了三個字:“三姨嫂?!闭f著,她手掌在輪椅上猛地一推。
“啊!”輪椅瞬間從三階臺階上翻倒下去,木婉秋狠狠摔在地上,汨汨鮮血從她腹下流出,劇痛使她幾乎動不了了,可是,很快,她就臉色蒼白,如同索命的惡鬼般向顧千鶴伸出染著鮮血的手:“我要……殺了你!”
顧千鶴甜甜地笑著又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腳。
“啊!”一聲痛苦的尖叫過后,木婉秋昏了過去,顧千鶴不屑地看了她一會兒,大約十分鐘后,這才轉(zhuǎn)頭假裝驚慌失措的大喊:“來人哪,快來人哪!”
“像她這種人,是該下地獄的吧,”蕘夜突然在萘荷的耳邊來了這么一句。
因為聲音很輕,所以萘荷倒沒有被嚇一跳,而是側(cè)眸看著他:“規(guī)則上應(yīng)該是……怎么?”
蕘夜眸中含著一種異樣的深沉,輕笑一聲,卻像是譏諷,隱隱又有不屑,讓萘荷輕輕擰了擰眉,只聽他說:“這是人白葦婷,”頓了一下:“的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