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面人？
覃醫(yī)師所展示的論壇馬甲，余鋒并不熟悉。
他只是驚訝于會這么快，就又看到這個馬甲，算上這次，他也就見過這個馬甲兩次。
上一次是在個把小時前，在在星空集團“賭約”話題的回帖中。
覃醫(yī)師心中一喜，如果余鋒認識兩面人這個馬甲的主人，那么他或許不會再改變主意。
于是，她試探著問道：“你認識兩面人？”
“不認識，之前逛論壇，看見了他的回帖，支持率驚人的高，當然也有不少反對意見。”
“沒錯！”覃醫(yī)師微笑著，眼中閃著炙熱的光，“我之所以會相信這樣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正是因為他的回帖！”
“回帖？”
余鋒愕然，光看回帖就能在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上相信別人？未免有些兒戲吧？
“不是那樣，”
覃醫(yī)師愣了下，連連擺手，“不是你想的那樣?！?p> 她深吸一口氣，解釋說：“我是想說：在他地回帖里，充斥著非常淵博的專業(yè)知識，讓我覺得我可以相信他！”
余鋒假笑一下，指著手腕上的脈動芯片，“有它在，就算是十來歲的小屁孩，怕也能說出各個方面的專業(yè)知識吧？”
覃醫(yī)師聞言一呆。
脈動芯片有輔助教學的功能，又是全方位全階段性的輔助，余鋒說的也算沒錯。
只是，她所說的專業(yè)知識卻并不是用脈動芯片能接觸到的那些粗淺易懂的專業(yè)知識，更多的是對各個領域未來發(fā)展方向的推測。
她想著可能沒法跟余鋒解釋清楚，便滑動肉肉的手指，將瀏覽頁調到她最在意的一個回帖中。
看到那個話題的標題，余鋒心中一顫，不禁念出了聲：“停擺不前‘基因藥劑’計劃？！”
覃醫(yī)師笑著推下眼鏡，“就是這個回帖，作為一名醫(yī)師，我本身就對生物科技很感興趣，也一直關注著永生生物科技的‘基因藥劑’計劃?！?p> “在看到他的回帖之前，我也跟眾多吃瓜網(wǎng)友一樣疑惑……更想不明白為什么‘基因藥劑’的研發(fā)會毫無進展。”
“但當我看到兩面人的回帖，所有疑惑全都解開……”
余鋒自顧自的看著兩面人的回帖，任由身旁的覃醫(yī)師說個不停。
那些專業(yè)性的東西，余鋒看不大懂，通篇看下來，他只看明白了兩面人在回帖中所說的關鍵：
“基因藥劑”計劃之所以停擺不前，關鍵點在于永生生物科技沒能找到那種能讓基因蛻變的物質！
“能讓基因蛻變的物質……”
看到這句，余鋒心中那絲希望重新被點燃，心中懷疑煙消云散。
他扭頭看向覃醫(yī)師：
“覃醫(yī)師，你說……兩面人能不能找出這種物質？”
“額？”
正兀自說個不停的覃醫(yī)師停了下來，“……你說什么？”
余鋒只好重復一遍。
覃醫(yī)師聽完，身前身后各瞄了一眼，然后湊到余鋒耳邊：“如果兩面人出手，他所用的正是這種‘基因藥劑’所缺少的物質……這是在我們某次討論中，他透露給我的?！?p> 余鋒不解，問道：“那為什么他不賣給星空集團，只有那樣他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吧？”
“他不會那樣做，”覃醫(yī)師搖頭說：“理由跟拒絕救治我負責的那些病患一樣，星空集團也沒法付出他想要的代價?！?p> “那你還讓我去試？”
“這是一個機會，一舉兩得的機會?！瘪t(yī)師有些詞窮，找不出更有說服力的理由。
“一舉兩得的機會？”
余鋒臉色一沉，質問道：“這么說來……覃醫(yī)師還有別的打算？”
話說到這個份上，覃醫(yī)師沒法再藏著她的小心思。
“確實有，”她看著腕屏上的回帖，承認道：“其實，我是想借我負責的病患，去驗證兩面人手上是不是真的有這種物質，
畢竟連星空集團都沒找出這種物質，他一個人……”
為了救更多人嗎？
余鋒臉色稍作緩和，“聽起來還算是情有可原，不過你這樣做終究會讓人不喜?！?p> 覃醫(yī)師苦笑，“所以我被病患們舉報，說我不尊重病患，
能說的我都說了，能勸的我也勸了，你們……還愿意一試嗎？”
余鋒猶豫片刻，“應該……可以去試試。”
是啊，病危通知都下來了，還有什么不能試的？
但不能告訴母親，這種時刻不應該再帶給她沒有保證的希望，還有兩邊的親戚朋友也一樣。
想到這兩點，余鋒又補充說：“我希望覃醫(yī)師能替我保守秘密，別跟任何人說起這事?！?p> “嗯！”
覃醫(yī)師重重點下頭，這也是她想說的，“我也希望余鋒你能在這事過后，無論成功與否都不要向醫(yī)院舉報我?！?p> 余鋒微笑道：“我答應你?！?p> 聽到余鋒答應，覃醫(yī)師整個人放松下來。
就在昨天，醫(yī)院領導特意警告她：如果醫(yī)院再接到病患投訴，我們會考慮換人，能代替你的人有大把，甚至永生生物科技的最新產(chǎn)品都能代替你的位置。
正是因為這份警告，她才會猶豫，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送達病危通知時就說這事。
現(xiàn)在，得到余鋒的保證，她徹底放下心來，問道：“你準備怎么跟兩面人聯(lián)系？是論壇交流還是用其他聊天軟件？”
余鋒想了下，說：“就用時光吧？”
在這種情況下，用論壇交流沒有時光靠譜。
在時光里，所有的聊天記錄都無法刪除，它會像人的記憶一樣一直被保留，或者說……它比人的記憶更為靠譜。
余鋒至今還記得，三年前的論壇上關于時光的那句評價：人或許會失憶，但在時光中的記錄卻絕不可能被刪除。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三年前因其開發(fā)公司是星空集團而大火的時光聊天軟件，在上架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里就涼了下來。
很多不明白時光特點就跟風使用時光撩妹的漢子，因為時光不能刪除聊天記錄這一特色，而被伴侶實錘出軌。
一時間，種草潮爆發(fā)，過后吐槽抱怨聲一片，用戶更是暴跌。
但不知為何，星空集團卻一直運營著時光，沒做任何更新，也沒做任何解釋。
在論壇上，“時光聊天軟件因而何存在”這個話題，正是因為星空集團對時光曖昧不明的態(tài)度而一直沒有冷下去。
“時光嗎？我找找?！?p> 覃醫(yī)師不太確定，她不知道兩面人有沒有時光賬號。
她點開兩面人的相關資料，將聯(lián)系方式一欄點開，一直往下拖到最底部，才看到時光那個標志性的鐘擺圖標。
“找到了……你掃一下?！瘪t(yī)師邊說邊將腕屏遞到余鋒手環(huán)下。
滴聲響起，系統(tǒng)提示：好友添加成功。
沒等余鋒先打招呼，兩面人率先發(fā)了消息。
“有事？”
余鋒看向覃醫(yī)師，“我該怎么回復？”
覃醫(yī)師嗯了一聲，“你直接報醫(yī)院和病床號就行?！?p> 余鋒依她所說，發(fā)了醫(yī)院和余母的病床號。
兩面人回道：“我會在晚上過來確認。”
余鋒想了下，又發(fā)了些詢問的話，想確認兩面人手中的東西治愈的幾率有多大。
但，兩面人一句都沒回。
覃醫(yī)師解釋說：“他不會回的，除了論壇回帖，他從來不多說半個字，更不會回答病患的提問?！?p> 余鋒凝眉瞟了她一眼，轉身往回走。
他想等等看，想知道兩面人究竟有多大的把握。
兩人走到三十號病床門口，覃醫(yī)師跟在余鋒身后半米處。
昏暗病房內，電視已關閉，護理機器人頭頂上的綠色信號燈正一閃一閃。
綠色的信號燈，意味著余母睡著了。
她呼吸聲均勻，完全不像是被下病危通知的人。
余鋒聽著鼻子一酸，似乎聽到滴聲響起，他往腕屏上看去，但時光上并沒有動靜。
大概聽錯了。
余鋒側眼看著覃醫(yī)師，“你放心，我答應了不會就肯定不會?！?p> 覃醫(yī)師禮貌性地笑了下，“不是這樣，我只是……也想等等看?！?p> 余鋒點頭，不想再說話。
兩人倚靠在門邊，走廊里的光線慢慢暗下來，風不時將玻璃窗吹出一些細微的響聲。
當腕屏上的光開始晃眼，走廊頂燈也跟著齊刷刷的亮了起來。
等了近兩個小時，時光上一直沒動靜，余鋒不想再等了。
他坐到長凳上，從褲兜里掏出病危通知，慢慢展開，用手環(huán)拍了照。
分別發(fā)送給四個舅舅，余父和弟弟余江。
發(fā)完信息，余鋒看著覃醫(yī)師問道：“餓了嗎？”
不知怎的，對這個陪著他坐了快兩個小時的女醫(yī)師，莫名生出了些許好感。
覃醫(yī)師點頭不語。
“那一起去吃飯？”
“……額？”
覃醫(yī)師有些意外地看著余鋒，下一秒直接答應下來，“我不想去食堂吃?！?p> 余鋒想了下，“那就……醫(yī)院旁邊那家餐廳？”
“嗯……你為什么想請我吃飯？”
“算是感謝。”
“可是之前你……”
覃醫(yī)師沒有再說下去，她有點不習慣，之前她都是被病患家屬舉報，現(xiàn)在余鋒居然想請她吃飯？
當然，雖然她有點不習慣，但并不排斥。
“之前重要嗎？”
余鋒反問一句，又解釋說：“只是覺得不管怎樣，都應該感謝覃醫(yī)師，我又不會用其他方式，只好請你吃頓飯當做感謝?！?p> 邊說，余鋒邊往樓梯口走去，覃醫(yī)師乖巧地跟在他身后，算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兩人從三樓走到一樓，就要出醫(yī)院大廳時，一道半人高的黑影從余鋒左側一閃而過。
下意識的，余鋒拉著覃醫(yī)師往旁邊一蹦，目光追著黑影而去，吐槽聲脫口而出：
“哎？……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