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五從前來探監(jiān)的妻子口中得知,張明哲進去了。杜妻說:“你知道嗎?張明哲抓進去了?!薄笆裁矗渴裁磿r候的事呢?”杜老五震驚地問。
“差不多半年啦?!?p> “你說的都是真的?”
“你這死鬼,老娘還能騙你不成,我聽人家說姓張的罪大惡極,起碼得判個無期徒刑,也有人的說得槍斃?!倍牌拊秸f越激動。
“你這個臭娘們,你激動個啥?他一出事,你能撈到什么好處?”杜老五罵她。
“你沖我嚷嚷干什么?我勸你醒醒吧,別替人家背黑鍋?!?p> 指望張明哲來撈自己出去的希望徹底破滅啦,杜老五不愿再替張明哲背黑鍋,他要揭發(fā)他。他喊道:“報告政府,我要立功,我要檢舉?!?p> 管宏業(yè)倒臺后,應(yīng)連森榮升為區(qū)高官,柳局到徐婉君辦公室的次數(shù)明顯增加,她知道柳局的用意,無非要她在應(yīng)書記面前替他說說好話,這讓她很為難,想法子盡量躲著他。剛好局里組織老干部外出療休養(yǎng),工會室需要派一人陪同,徐婉君主動請纓:“謝主任,讓我去吧。”
謝主任正在為帶隊的人選為難著,因為帶退休干部職工外出療休養(yǎng)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大家都不愿意去,現(xiàn)徐婉君主動提出去,求之不得,他用贊許的口氣說:“徐老師,好樣的。”
這次外出需要七天時間,平時小磊住校沒關(guān)系,可這個周末是大禮拜,學(xué)校放假二天,要接他回家住,給他改善一下伙食,自己不在怎么辦呢?想來想去還得找梁偉華幫忙,他不是小磊的舅舅嗎?
接到徐婉君的電話,梁偉華喜出望外,上次看見應(yīng)連森擁抱妻子后,他賭氣不再理她,可心里放不下她,暗中跟蹤了幾次,妻子沒有再跟姓應(yīng)的糾纏一塊,他有心重歸于好,可放不下架子?,F(xiàn)妻子主動打電話給他,他當然高興。
“我這星期有事要出差,這個周末你接一下小磊,要監(jiān)督他按時完成作業(yè),別放縱著盡他玩?!毙焱窬f。
“遵命,夫人?!绷簜トA脫口而出。
徐婉君笑了,她繼續(xù)吩咐:“小磊周五四點半放學(xué),你早點過去別讓他等待,下星期一早上七點半前送回學(xué)校,明白嗎?”
“YES,你這次出去這么久,業(yè)務(wù)培訓(xùn)嗎?”
“不是,帶隊出去療養(yǎng)。”
“什么時候回來呢?”
“下星期三下午?!?p> “好,到時我來接你?!?p> “再說吧,你好好帶著小磊?!?p> “你放心去吧,有我哪?!绷簜トA拍著胸脯保證,妻子找他幫忙,說明心里還有他,這項任務(wù)絕對要做好,不能出差錯。
“要不,晚上一起吃個飯,詳細交代一下任務(wù)?!绷簜トA靦著臉說。
“不必了,我要準備行裝。”徐婉君拒絕他的邀請。
徐婉君帶隊回來,一到辦公室,就聽見這幫多舌婆娘正在起勁地議論著什么?她坐下仔細聽。
“這個楊雪君終于打回原形啦,姓管的一倒,她也倒臺嘍,說分配到局檔案室工作,她從教育系統(tǒng)出去又回到教育系統(tǒng),真是輪回報應(yīng)?!?p> “聽說,她只是做了管宏業(yè)的情婦,腐敗的事沒有干,所以保住公職,姓管的雙開嘍?!?p> “這姓管的真不是什么好東西,人家跟你睡了,還把人家說出來,不知害了多少家庭呀?”
“這有什么可以同情的呢?這種靠色相謀上位或好處的人本來不是什么好人,活該?!贝蠹乙宦牰及涯抗廪D(zhuǎn)向徐婉君,仿佛她也是這樣的人,徐婉君懶得理她們,一群毒舌婦,老娘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站起來離開辦公室,去財務(wù)室問問這次療養(yǎng)報銷的事宜。
財務(wù)室也正在議論楊雪君的事,她不好打斷人家的談興就一旁站著。
徐玎玎說:“哎,你們聽說嗎?楊雪君老公要跟她離婚啦?!?p> “是個男人怎能咽下這口氣呢?離婚只是遲早的事?!崩隙≌f。
“老丁,你這么說就不公平了,就興許你們男人亂來,女人就得循規(guī)蹈矩?!毙⊙Ψ瘩g他。
“喲,喲,喲,小薛到是思想開放呀,你亂來看看,你老公會同意?”
“這個死老丁,怎么扯到我身上呢?”小薛罵道。
“說起來,這個楊雪君也是挺可憐的,搞得身敗名裂,猶喪家之犬,遭人唾罵。”
“這種人不值得同情,想想她在臺上時,多么風(fēng)光啊?!?p> 徐婉君聽了一會兒就悄悄離開財務(wù)室,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念頭,去會一下那家喻戶曉的楊雪君,她只在電視上看過她的形象,還素未謀面吶。
局檔案室在區(qū)第二辦公區(qū),在電信大樓內(nèi),當年徐婉君評職稱時去檔案室取過資料。她推門進去,問:“楊雪君在嗎?”
一個老頭摘下老花眼鏡,瞪她看了一陣子,沒有說話。
“誰找我呀?”里間的楊雪君問。
“是我,工會室的?!?p> “有事?”楊雪君出來問。
出現(xiàn)在徐婉君眼前的是一個滿面黑影、神形憔悴的老太太,同當年的神采飛揚的副區(qū)長不可同日而語,說起來,這個楊雪君應(yīng)該比自己少幾歲,如果不事先得知她就是楊雪君,徐婉君一定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見。
“借一步說話。”
楊雪君默默地跟著徐婉君來到樓道的西邊,兩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
徐婉君問:“你認識梁偉華嗎?”
“你是梁偉華的愛人,是嗎?”楊雪君反問。
徐婉君點點頭。繼續(xù)問:“你們之間的傳說是真的嗎?”
楊雪君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說:“我們只是工作關(guān)系,不象有些人說的如此骯臟?!闭f完她就掉頭走向辦公室。
“謝謝!”徐婉君對著她的背影說。楊雪君一聽,不由得身子輕微抖動,眼里泛上淚花。
梁偉華得知妻子出差回來,就糾纏著要當面向她匯報小磊的情況,徐婉君拗不過他,答應(yīng)下班后見一面。
“好,下班后我在大廈門口接你?!绷簜トA高興地說。
接上徐婉君后,在梁偉華的百般勸說下,徐婉君答應(yīng)一塊吃頓晚餐,就在區(qū)政府旁邊的拉芳舍吃牛排,這里的牛排非常地道,以前常常一家人過來吃。他們找個二人位置坐下,慢慢等待,兩人默默不語,氣氛有點尷尬。
梁偉華打開話題,他說:“看來小磊有點怕你,做常規(guī)外的事他總是說別讓舅媽知道喲,我這個當舅舅說的話他有時陽奉陰違,不過,這小子懂事多了,變乖了許多,這都是你的功勞喲?!?p> “我可不敢居功自傲,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毙焱窬⑿χf。
“哎,你的同學(xué)當上區(qū)里一把手了,看來你的工作又要變動喲?!绷簜トA轉(zhuǎn)換話題。
“我想調(diào)回原學(xué)校?!?p> “當真?”梁偉華叫道,他感覺到自己的聲調(diào)過高,影響其他顧客,馬上降低聲音問:“為什么呢?”
徐婉君白了他一眼,說:“我不想別人指著我的后腦勺說三道四,我只想好好工作。”
“這個想法對頭,憑自己的本事吃飯,用不著看人臉色行事,也不用靠什么關(guān)系?!绷簜トA大聲表示贊同,這下他徹底放心了,他知道妻子不是愛慕虛榮之人。
“注意修養(yǎng),公共場所,不可高聲言語?!?p> “是,是?!?p> 徐婉君說到做到,她對柳局長說:“我想調(diào)回原學(xué)校工作,這里不適合我。”
“這…?”柳局長聞言一愣,思考了一下接著說:“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你叫我如何向應(yīng)書記交代?你如果感覺目前的崗位不適合你,我給你換一個崗位怎么樣?你說,你想到哪個崗位?”
“謝謝柳局,您的好意我心領(lǐng),可我適合基層工作,請您尊重我的選擇,應(yīng)書記那邊我自己去說?!?p> 見徐婉君心意已決,再勸也是徒勞,柳局惋惜地說:“尊重你的選擇,放棄局里工作是一種損失,你調(diào)回原學(xué)校有什么要求?”
目前要替柳眉照看美容院,當然需要清閑一些的工作,既然柳局長提出了,不可拂拭了人家的一片好意,她笑著說:“我年紀不小了,能安排到輕松一點的工作崗位當然好?!?p> “好,滿足你的要求,應(yīng)書記面前你可要替我說好話喲。”
“這個自然?!?p> 柳局長的指示,校長敢不執(zhí)行,于是他安排徐婉君去校心理咨詢室工作,這個心理咨詢室是一個擺設(shè),應(yīng)付上級檢查用的,平時沒有什么活兒,你想想:一個小學(xué)生用得著心理輔導(dǎo)嗎?
“謝謝校長。”徐婉君領(lǐng)命而去。
校長看不懂徐婉君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他搖搖頭不解地說:“俗話說:‘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每個人都想著往上面調(diào)動,而從上面往下面調(diào)的,這徐婉君算是第一人?!?p> 林曼兒得知徐婉君調(diào)回來了,高興地說:“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p> 以前同辦公室的同事都過來看她,徐婉君的心情立刻舒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