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心中一跳,滿心都是抗拒。
可回頭幽若與易寒雙雙都認定的樣子,自己若是拒絕只怕那幽若又會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在自己身旁念緊箍咒。
蘇曼面色淡然,心里卻是無奈。這些日子,她在幽若耳邊說了許多次她的身世,可是幽若只當自己是腦袋撞壞了。
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相信,蘇曼不由得嘆了口氣。
蘇曼只得跟在幽若身后,手心微微出汗。
穿過庭院,走過冬青樹叢,行至前廳,高有五六米,飛檐之上掛著銅鈴,朝里一瞧,博古架上擺放著各種兵器,蘇曼不喲肚餓倒吸口氣。
屋子的地面鋪著大理石磚,屋內四周都掛著裝裱好的卷軸,幽若說這上頭密密麻麻都是天樞閣的規(guī)矩。
蘇曼整個人環(huán)視一圈之后,有些懵了。只覺呼吸十分不順暢,右手摸著額頭有些為難。
那卷軸上的字,她一個都不認識。
不過她瞧那卷軸上書寫的字倒是挺揮斥方遒的,歪著腦袋欣賞了一番,也不能叫人瞧著自己沒文化,故意裝著點點頭。
東南角的銅爐內焚燒著沉香,蘇曼并不說話,只是看著,心里想著快點結束。
幽若見她陷入沉思,以為她記起了些什么,徑直走上前頭,使了使眼色小聲問道:“閣主,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蘇曼心中一沉,長睫微垂,右手托著下巴點了點頭,自己可不能被瞧不起,刻意拉長聲音道:“我當然認得這上頭寫了什么,只不過想要考考你,這一條規(guī)矩到底寫了什么?”
幽若嬌美的臉龐上逸出笑容回答:“無欲無求,欲得之必舍之。
蘇曼聽后臉色有些不太好,這聽起來有些疏離冷漠。
怨不得這滿院子的人,見著自己都退了幾步。
可見從前的這位蘇曼,獨來獨往,與人相交更是有些距離。
蘇曼站在那里,素白色長裙逶迤在地上,腰間用一根腰帶束著,襯得腰肢如柳。烏黑發(fā)絲披散至腰際,一根玉簪斜插其中,看似簡約的裝扮,卻依然掩不住面頰如玉,盈盈如水。
蘇曼定定地站在那里,轉過臉再度掃了一圈,無論自己都到那里,都有一種莫名的緊繃感。
這是曾經的蘇曼所生活過的地方,秩序井然,刀光劍影可以想到??蔀楹嗡龓状嗡瘔糁卸紩吹揭粋€小男孩與小女孩,他們之間的相處是那么單純無邪。
那夢境并非是自己的,或許這是曾經的蘇曼身前最深刻的記憶。
既如此,可為何聽著這些人的話,她所認識的蘇曼卻又是另外的樣子。
她不禁有些好奇了,嘴角不由得微抿。
易寒見著她出神的樣子,脫口問道:“閣主?你可是有所感懷?”
蘇曼平靜下來,淡淡的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著這些規(guī)矩有些不近人情罷了?!?p> 幽若聞言,美眸睜得大大的,扭頭看了易寒一眼。
易寒也是有些心神不寧,這閣主腦袋受傷實在嚴重,今日說出了這樣的話。
蘇曼瞥見他二人神色有些不對勁,立馬道:“我說錯了嗎?”
二人雙雙都抖糠似的搖頭,這些規(guī)矩都是閣主昔日親自定下的,如今閣主卻說規(guī)矩不好。
蘇曼長長嘆了口氣,這幾日住在這里,她也有所耳聞一些事情,什么尊卑有別、男女之間不能有私情,什么閣主發(fā)出的命令必須執(zhí)行,否則的話要受懲罰。
太嚴苛了,蘇曼噘著嘴過了片刻抬起頭目光炯炯道:“這些規(guī)矩到底是誰定的?如此沒有人性,我覺得不好?!?p> 易寒劍眉一皺,恭謹?shù)乜s著手,并沒有回答。
幽若對上蘇曼的眼神,心中忽然掠過一股冰涼的感覺,可是閣主已經發(fā)話了,自己若不回答只怕又觸犯了規(guī)矩,滿臉堆著笑不情愿道:“啟稟閣主,這些規(guī)矩,無一例外,都是閣主你親自定的?!?p> “我定的?”蘇曼大吃一驚,從前只覺得前世的蘇曼冷酷,她年紀輕輕就帶領著天樞閣,沒想到這些沒用人情味的規(guī)矩也是她一人所立。
她驟然覺著屋子有些暗,一個女子在那樣的韶華本該過著安靜輕松的閨閣生活。
可是自己這具身子曾經的主人,卻成為了人人懼怕的無情殺手。
蘇曼瞬間有些憐惜起來,她覺得曾經的蘇曼是一個內心十分孤寂的人。
記憶中的那個小男孩,一定是這位蘇曼內心深處最珍視的人。
可惜她已經在燕回峰一戰(zhàn)中死去了,如今的蘇曼是自己。
蘇曼不禁有些好奇,想要了解這身子曾經的主人更多的事情。
隔了一會兒,一個下人快速走到易寒耳畔邊嘀咕了幾句。
易寒眸中瞬間閃過亮光,拱了拱手道:“閣主,上頭來人了?!?p> 幽若聽后也是一陣警覺,蘇曼見狀仍舊有些突兀,忽然問道:“誰?”
易寒遲疑了一下,那位的名諱輕易不能說,不過如今的閣主受了重傷,想必有些事情已然不記得了,待會還不知如何應對。
幽若自然曉得易寒到底擔憂什么,還是款款走到蘇曼跟前,微笑道:“閣主,你的消息也是上頭派人傳信。如今上頭來人,閣主也不必太過在意,屬下相信閣主一定會好生應對的。畢竟,閣主從來沒有讓我們失望過?!?p> 如今局勢至此,蘇曼也清楚自己沒有退路,是人是鬼也面對。
只不過,幽若這是哪里來的自信。
哎呀,不管了,待會那人詢問自己,自己便說失憶,本來自己回城河山莊的消息上頭已經知曉。
那么自己頭部受創(chuàng)的消息,想必也不用上報。
蘇曼一顆心驟然間沉了下來,雖有慌亂卻也努力安撫自己的情緒。
“請戴上這個。”
蘇曼穿過假山,來到影壁前來引路的男子遞給她一副眼罩。
蘇曼心中一驚,有些煩亂,不過這天樞閣到底是自己的地盤,應該不會出什么亂子。
蘇曼戴上眼罩,跟著那男子坐上了一輛馬車。
光線很是柔和,還能聽到小販在叫賣,以及牛馬的叫聲,一路蜿蜒盤旋,蘇曼聽著這叫聲漸漸有些稀松,頓時心里覺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