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還記得自己下馬車時,那些侍衛(wèi)還有下人看著自己的眼神,似乎自己犯下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
她緩緩行走著,那些個下人面前恭敬,待自己走遠了,一個個都心里藏著異樣的心思。
榮玥察覺到她們在竊竊私語,轉(zhuǎn)身怒道:“你們這群家伙,不好好做事,卻在這里嚼舌根,信不信本郡主割了你們的舌頭?!?p> 三三兩兩的下人們,紛紛跪在地上,一個個臉上都十分惶恐。
“榮玥算了,嘴巴長在她們身上,想要堵住流言,只怕有些難。”蘇曼轉(zhuǎn)過身子,轉(zhuǎn)眸看向榮玥道,“榮玥,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先回紫竹院吧?!?p> 說完,蘇曼踩著步子朝雅居走去。
一路上,蕓娘與幽若都差點快跟不上她的節(jié)奏了。
蘇曼幾乎是健步如飛,很快便回到了雅居,方在屋子里呆了一會兒,剛喝了口茶,便聽得幽若來說那王嬤嬤在外頭有事要見自己。
“不見,”蘇曼倒在臥榻那柔軟的衾被上頭,雙手托著腮幫子道,“就說我今日身子不爽,明日再去問候母妃?!?p> 木門咯吱一聲被推開,是蕓娘。
蘇曼目光有些詫異道:“蕓娘,你身子好些了?”
蕓娘今早起,便聽聞了府上下人說的那番話,怎么都閑不住,聽說太妃要發(fā)難,心里有些著急便來了,可是上次自己對她那樣說話,終究還是有些歉疚停在門口道:“多謝世子妃關(guān)心,奴婢已經(jīng)痊愈了?!?p> 蘇曼抿了下唇,有些感激地看著她,這個時候旁人只怕會恨不得與自己撇開關(guān)系,她倒走了過來,有些欣慰道:“蕓娘,多謝你。”
“說什么胡話,你是世子妃,哪有世子妃謝奴婢的道理?!笔|娘上前,看著有些不知該如何對付王嬤嬤的幽若,伏在臥榻邊沿,跪在地上低聲問道:“世子妃若是覺著委屈,便哭出來,千萬不要藏在心里?!?p> 蘇曼此刻心情已經(jīng)平復(fù)了許多,剛才在街市聽到那么多言辭,確實心里會有些想法。
不過如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這個王嬤嬤只怕不好惹,她來想必也是母妃的意思。
母妃對自己本就不待見,此刻恐怕早已獲悉了全城皆知自己的消息,肯定怒火攻心啊。
王嬤嬤聽了幽若的回答,心里有些不悅,面上卻是平淡如云,站在外頭吼道:“世子妃,老奴也是無奈,太妃今日執(zhí)意要見世子妃。世子妃若是覺著不舒服,老奴便在這外頭候著世子妃,等世子妃什么時候覺著舒坦了,便隨老奴前去見太妃?!?p> 如此咄咄逼人,可見是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
蕓娘扭頭看著關(guān)閉的大門,有些慌張道:“世子妃,該怎么辦?今日這太妃,恐怕是必須得見了?!?p> “見了那便會是劍拔弩張,或許還會發(fā)生無法臆測的事情?!碧K曼也有些苦惱,似是想到了什么,沖蕓娘耳畔嘀咕了幾句。
蕓娘聽后,柳眉一挑,神情越發(fā)慌張,搖頭道:“可以嗎?你自己一個人,我總覺得擔(dān)心?!?p> “無礙,蕓娘若是再呆在這里只怕我會被悶死的。”蘇曼打定了主意,她要喬裝打扮出府。
正好也查查,這流言到底是從何而起,又是誰在暗中推波助瀾。
說完,蘇曼從衣柜里取出了一件男仆裝,打開紗窗,看了看四下無人之后,爬了出去。
她下巴處貼了假胡子,正好沒有人認出來。
可是大門是斷斷不能走的,蘇曼來到側(cè)門,這里一般很少有人來,因此許多不用的東西都會儲存在這里,瞅了瞅沒有梯子,便尋思該如何出去,忽而看著一側(cè)那些擺放的木箱,使出大力氣將它們一一疊放整齊之后,踩著上去。
蘇曼剛爬上去,半個身子靠著墻頭,便見那南風(fēng)站在下頭,雙手抱拳看著自己。
蘇曼雙眸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如此倉皇失措的樣子,居然被他給看到了。
正在蘇曼身子一僵,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南風(fēng)淡聲道:“世子料到世子妃不會如此坐以待斃,便命屬下在此等候世子妃?!?p> 蘇曼怔了怔,有些泄氣地看著他:“世子呢?”
“在二十米開外的尋味居樓下的馬車里?!蹦巷L(fēng)怕她不知道世子是何用意,繼續(xù)補充道,“世子得知了城中的事情,怕世子妃心思焦慮,可若是世子親自來接世子妃,只怕太妃會心有不滿,故而權(quán)衡之后,世子猜測世子妃會來此側(cè)門出府,故命屬下在此等候?!?p> “那我該如何出去呢?”
南風(fēng)望了她一眼,忽而上前將側(cè)門用鑰匙打開,蘇曼整個人都木訥了,早知道她就不要搬箱子了,還做苦力。
那灰塵也夠大的,自己如今的樣子實在有些狼狽。
南風(fēng)站在門口,恭敬地伸了伸手引路。
蘇曼低垂著頭,嘆了口氣,跟著他來到了馬車前,南風(fēng)替她掀起繡簾。
只見榮軒正坐在里頭閉目養(yǎng)神,蘇曼抬眸看著他,回過神上了車坐在另一側(cè)。
榮軒立刻睜開眸子,凝視著她,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示意她坐過來。
蘇曼輕笑著,心里卻是發(fā)虛,自己現(xiàn)在這樣子,實在有些丑?!斑^來?!彼悬c沒有耐心了,沖她道,“你若再不過來,我便過去了。”
“我過來?!碧K曼聽著他的話,徑直起身朝他身旁坐去。
因為有些劇烈,榮軒低頭一看,右手一伸將她攬入自己身側(cè),緊緊挨著自己。
“夫君怎么會知道我會出現(xiàn)在側(cè)門?!碧K曼斂了斂神,脫口而出問道。
榮軒轉(zhuǎn)過頭,注視著她的樣子,一身男仆裝,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白皙的臉蛋卻藏不住秀氣,只是那下巴處沾著的一抹小胡子,倒令人有些想笑。榮軒看她一眼,沉聲道:“你喚我一聲夫君,若是連你的性子,我都拿捏不定,那怎么能做你夫君。”
蘇曼臉上微微發(fā)燙,低垂著頭,心里一陣思量,想當(dāng)初自己在世子府有那么多心思,他是不是也全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