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鬧翻
“王嬤嬤，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睒s軒聽到她這樣拐著彎詆毀蘇曼，心里實在不痛快，有些生氣怒道，“本世子念在你多年伺候母妃的份上，所以從前你做過什么不干凈的事情，本世子都睜只眼閉只眼。”
“軒兒，王嬤嬤自幼便伺候母妃，她是我身邊最最忠心的人，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她說話？”太妃聽到榮軒如此議論她身邊的人，心里有些郁結(jié)，看著一側(cè)陷入沉思的蘇曼，她忽而伸手指向她失聲道，“都是因為你，蘇曼，你怎么還有臉在這里。你挑撥我們母子之間的情分，還害的局面變成如今這般。”
蘇曼聽聞她這番話，那無情的指責(zé)，將所有的過失都堆積在自己身上，這個鍋她不背，心里頓時涌過無數(shù)情緒，最后冷不住笑出聲音。
“你笑什么？”太妃看著她有些飄忽的眼神，不禁問道。
空氣里似乎充斥著一種凝滯的氛圍，本該是世子最最親近的人，卻與他之間樹起了鴻溝。
蘇曼不由得看了看榮軒，隨即笑聲歸于平靜，視線轉(zhuǎn)向太妃，柳眉一挑道：“母妃，今兒個您戲也演足了，該散了。”
“胡說八道什么?！碧拙忾W過，眉頭微微擰巴著，草草結(jié)局，她不想要這個結(jié)果。
蘇曼實在覺得心酸，無奈地聳了聳肩膀道：“母妃您是個聰明人，不過聰明人有時候也會犯糊涂?！?p> 太妃之前眼中還是言之鑿鑿的篤定，此刻卻有些躊躇地凝視著她。
對于她的驚訝，蘇曼一點都不奇怪，雙手負(fù)于身后緩緩踱步笑道：“母妃，我知道你今日為何對我咄咄相逼，一來是因為有人在您耳邊嚼了舌根。”說完她的視線下意識地睨向玄月。
玄月目光微微閃爍著，身子朝太妃靠近。
“你不要在這里無事生非?！碧碜酉蚯白吡藥撞?，心里有些復(fù)雜，眸底寒芒閃過，“玄月這姑娘身世可憐，為人賢惠溫和，她是這天底下最最要好的女子?！?p> 唉，自己夫君的親媽，心里對自己萬般抵觸，嘴巴里還聲聲替她說話。
幸好自己的夫君心里只有自己，想到這心里似乎平衡了些。
“母妃，兒子已經(jīng)說過許多次了，自始至終，都是兒子對她一廂情愿，就算賜婚也是兒子懇請皇上，這一切都與蘇曼無關(guān)。”榮軒緩緩說著，漆黑的眸子里目光越來越亮。
蘇曼聽后心里適才溫?zé)嵝赊D(zhuǎn)眸看向?qū)γ?，那齊刷刷恨不得將自己掘地三尺而埋起來的眼神實在可怖。
蘇曼搖了搖頭，畢竟剛嫁過來，所以有些委屈她不想鬧大了。
可是，自己的隱忍在別人眼底卻成了軟弱可欺。
“世子如今已經(jīng)陷入對世子妃的寵愛之中不能自拔了，可是也不能忘了您的母妃可是這世界上最最關(guān)懷你的人?！毙履樕蠋е覟?zāi)樂禍的表情，這正是她想看到的。
蘇曼定定地望向這個女人，不開口裝溫柔，一開口就要掀起驚濤駭浪。
“世子妃不必如此看奴婢，奴婢也不過是受了皇上的命令，來世子府伺候。”玄月幽幽說著，仿佛她本不想卷進(jìn)這旋渦。
呵，可真會將自己撇的干凈。
蘇曼點了點頭，認(rèn)真地注視著玄月道：“今日這一切到底是不是有你在幕后插手，我相信總有一日會水落石出。我從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不會承認(rèn)?！?p> 玄月冷冷一笑，面上卻是裝著關(guān)切道：“其實奴婢也有些著急，畢竟如今整個天啟的人都知道了世子妃當(dāng)初是世子從怡紅院贖回來的?！?p> 蘇曼平靜地聽著她譏諷的話，面上沒有絲毫變化，她可算是忍不住了，因為她得意了。
看著自己難看，她才會開心。
可是她蘇曼不是這樣的人，她越發(fā)不愿讓人得逞。
如今所有的流言還有局勢，都將自己推向了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蘇曼微微卷翹的睫毛之下，那一雙靈動的眸子里夾著笑，面上是令人看不穿的情緒，緩緩上前，當(dāng)著眾人的面奮力地朝玄月臉上連甩了幾個巴掌。
“你?！毙率剂衔醇?，捂著痛臉想要還手，偏生世子也在場，只得裝著柔弱。
太妃見狀，臉上平添了許多不滿，上前怒道：“蘇曼，你夠了，你自己做過的事情不讓人說，還要動手，可真是從怡紅院出來的沒教養(yǎng)的東西?！?p> 如今誰都想在自己頭上踩一腳，那感覺可真令人不爽。
蘇曼收回手，福了福身子，臉上露出了客套的笑：“母妃，您這話可就不對了。方才這么多人都聽著，她不過是皇上派來伺候我與世子的婢女，既如此，我教訓(xùn)一個婢女，哪里錯了？倒是她全然忘記了，自己是個婢女的身份，從進(jìn)府上第一日便對世子動著不好的念頭。而今我與母妃說話，她一個婢女插什么嘴？”
“她不過是說實話，軒兒，你這媳婦不要好好管教一番嗎？傳出去，只怕又會多了一個悍婦的名諱。”太妃站在原地，訥訥說著。
蘇曼緩緩向她靠近，柔聲笑道：“母妃，方才你不是一口一個狐貍精嗎？怎么這會子我又成了世子的媳婦？母妃，您苦口婆心自詡一切都是為了世子，說到底不過是在乎世俗的眼光。您怕的是榮府因我而蒙羞，您怕走在路上被人背后辱罵。您真的拿世子當(dāng)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太妃聽著她如此言語，有些激動道：“他當(dāng)然是我的親生兒子，不許你在這里挑撥?！?p> 蘇曼聽后臉色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沖太妃道：“母妃，您若真心為了世子，那為何您明知道他心里有我，卻百般刁難我，讓你們母子之間越發(fā)疏離？您明知世子為了求得賜婚，不顧世俗眼光，卻還在這里張口閉口提起我曾經(jīng)的往事，您是嫌外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還少嗎？如今所有人都巴不得看著世子府出丑，母妃您不與世子勠力同心，反倒在這內(nèi)部對立，只怕這正是那些人所期望的。”
榮軒有些意外，向蘇曼投去目光，只見她十分鎮(zhèn)定，一字一句說著，不由得抿了抿嘴。
太妃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如此說，清冷的眸子頓時有些暗沉，想要說什么卻無話可說。
蘇曼將她的神情都一一看在眼里，淡淡一笑道：“母妃，我是真的愿意相信你其實不想這樣做?？墒悄龅囊磺?，不過都是將世子推得越來越遠(yuǎn)，他與您之間越來越生分了，這其中緣由，我不相信您想不透。如今我出事了，世子與我已然結(jié)為夫妻，夫婦本是一體，世子斷然不會置之不理。母妃您不幫忙從中斡旋，反而火上加油幫著外人一道對付我們。母妃，我真的想要問一句，您真的心疼世子嗎？”
天氣漸漸變冷，太妃聞言，心里也是波瀾起伏，仿佛有所觸動。
可一想到如今世子府有今日，都是因為她，太妃感覺自己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這口氣。
太妃不愿再聽她糊弄自己，轉(zhuǎn)過身子背對著她看向榮軒道：“軒兒如今她才過門幾日，便敢當(dāng)著諸多下人的面，教訓(xùn)起母妃來了。若日后在這世子府呆的久了，還不知她會不會仗著你對她的寵愛蹬鼻子上眼?！?p> 榮軒見她如此凄冷的樣子，心里似乎有些觸碰，可是他也清楚為何會發(fā)生這些事情。
若非自己當(dāng)年設(shè)計燕回峰一戰(zhàn)，那么她便不會墜入懸崖，更不會出現(xiàn)在怡紅院。
一切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定數(shù)，榮軒知道她母妃自幼所受的都是那些條條框框的規(guī)矩，對于《女則》更是視若瑰寶。
倘不說她對蘇曼心存偏見，單單怡紅院這一事，就夠母妃記一輩子了。
一個到底是生養(yǎng)自己的母妃，她拉扯著自己與榮玥一同長大，也是辛苦。
蘇曼見他陷入默然不語，側(cè)頭去看他，看穿了他內(nèi)心有過搖擺。
她也清楚世子對自己縱然有情，可是夾在他母妃與自己之間，他也很難做決斷。
蘇曼將目光移向太妃，臉上笑靨如花道：“既然母妃如此不喜歡我，我覺得自己留在這里也只會讓我們之間越發(fā)增添摩擦，既如此?！?p> 聽著她這話，榮軒漆黑的眸子驟然一縮，察覺到她內(nèi)心其實有些傷感卻一次次被人觸及傷口的牽強(qiáng)，搶在她前頭開口道：“既如此，那兒子便與蘇曼去私宅小住一段時日再回府?！?p> 玄月臉色已經(jīng)有些殷紅，她有些失措，本以為這樣能夠讓他們之間增加更多的矛盾。
沒想到世子卻提出離開世子府的提議，這樣反倒讓他們更多了接觸的機(jī)會。
屆時自己想要隔岸煽火豈不是難了？玄月知道世子的脾氣，只要他決定的事情，就算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這樣說，太妃就算有心阻攔，卻也不得。
太妃站在他對面，面上難以掩飾的失落之色，本以為自己一番哭腔會惹得他心疼。
卻不曾想，自己低估了這個蘇曼在軒兒心里的位置。
她的臉上帶著些憔悴，有些泛紅的眼眸凝視著自己這個兒子，雙手想要提起卻有些無奈道：“軒兒，你終究是翅膀硬了，海闊天空想要自己去闖，母妃在你心里可還有一絲位置？”
“母妃，對不起。兒子知道現(xiàn)在就算說再多，您只會誤解蘇曼與兒子。時間會是最好的良藥，時間會告訴你，兒子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母妃，兒子還有許多要緊的事情要去辦，有榮玥在府上陪著你，我相信她會照拂你的?！睒s軒迎著太妃那有些閃爍著淚花的眸子，雙眸微瞇忽而轉(zhuǎn)向一側(cè)低垂著頭的蕓娘道，“去準(zhǔn)備好世子妃衣食住行所需要的東西，我們離開這里一段時日?！?p> 蕓娘雙手緊緊抓著衣裳，本來得知他們回府，她心里有些開心迎了出來，誰知還未說一句話，太妃便劈頭蓋臉來了一頓指責(zé)。
聽聞如此，蕓娘立馬喏了一聲，便回去雅居與幽若一同收拾所需要準(zhǔn)備的東西了。
太妃眼睜睜看著榮軒牽著蘇曼的手，二人離開了世子府，氣得身子一軟，幸好王嬤嬤站起身子扶住了她。
太妃繃緊了臉，不停地在搖頭，心里仿佛一陣刺痛，聲音也是斷斷續(xù)續(xù)道：“都說兒大不中留，看來果然是真的。他如今被那個狐貍精迷得七葷八素了，榮家只怕要葬送在她的手里了?！?p> “太妃，您要好生保住身子，這世子府還需要您撐著。”王嬤嬤勸慰著。
太妃仰起頭看著那有些灰色的天際，心里微微有些冷意，莫非天要亡榮家了？
玄月站在太妃身后，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感受到了她對蘇曼內(nèi)心深深的不滿，嘴角不易察覺地逸出一抹冷笑。
看來，又有些消息可以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