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有些朦朧。卿云從床上起來,推開房門,大大地伸手了個懶腰。
不知為何,自從這次病好之后,她覺得自己的精神比以往好多了,最明顯的感覺就是早上醒來得早,而晚上即使比平日晚睡,也不會覺得累。
看來是前幾日睡得太多了,卿云想著,畢竟算起來前些日子連連續(xù)續(xù)睡了差不多半個來月。所以,這幾日她都是天還未亮就自己醒來了。要是放在以往,她幾乎是天大亮才起。
醒著么早干嘛呢?卿云站在門口皺起了眉頭。這個時間,大家都還未起,也不好去叫他們。算了,還是自己做點什么消磨消磨時間吧。
卿云走到院子里,周遭一片安靜,耳畔逐漸想起了十分輕微的沙沙聲,時有時無,仿佛時間流動的聲音。
此刻周圍的一切都讓人感覺無比輕松,她竟不由自主地小聲哼起了曲子:
月光盈
風(fēng)很輕
有人說,月是故鄉(xiāng)明
故鄉(xiāng)在哪里
住在我的心
有人在這里等
等著另一個人
年輕的姑娘啊
等著她的書生
英俊的少年啊
等他的夢中人
……
這還是卿云小時候聽媽媽唱的,從小到大除了從她那里聽到過以外,似乎沒有聽到其他人唱過。她也不知道媽媽是在哪里學(xué)的,或許是姥姥唱給她聽的吧。
一晃竟已十多年了,來到六域這么久,卿云早已把自己當(dāng)成了這里的人,唯獨這些偶爾哼出來的曲子,才能讓他想起自己到底來自哪里。
就這樣唱著唱著,她竟然濕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眼神一亮,眉頭霎時皺得更緊。卿云定了定神,側(cè)著耳朵屏住呼吸,一陣驚恐的神情浮現(xiàn)了上來。
這是怎么回事?!卿云使勁搖了搖頭,再次側(cè)耳定神,依然聽到了一陣陣奇怪的聲音。
那是野獸的吼叫。準(zhǔn)確說來,那應(yīng)該是一群野獸的咆哮。那聲音仿佛是一陣陣從遠(yuǎn)處刮來的風(fēng),隱隱來自于遠(yuǎn)處,當(dāng)傳到耳畔時,卻又變得如此清晰。
這陣亂糟糟的獸聲就這樣忽然傳來,不過在卿云耳里,這些并不是什么亂糟糟的獸聲,而是能聽明白的獸語:
“母親,這天是越來越冷了,咱們要不等天亮了再走吧,我的前腿都凍麻了?!?p> 這似乎是一頭小野象的聲音。
“老家伙,剛剛那頭鹿跑哪去了?你還不去給我追上!”
“還不是怪你,誰讓你剛才一直盯著旁邊那頭笨雄獅子看,把今天的早飯都看沒了!”
這是一頭母獅子和一頭雄獅吵架的聲音。
“兒子,你要記住,我們是天生的叢林之王,你不要畏懼任何力量,我們的利爪就是最好的武器。”
這……是鬣虎的聲音。
卿云安靜地聽著,越來越多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此刻的她仿佛置身于群獸之中,而它們的尋常吼叫也變成了一句句言語。
突如其來的情形讓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可在她聽了許久之后,才確認(rèn)這一切不是幻覺。
哪里來的這么多野獸?一陣更深的恐懼感朝她襲來。這里可是王都城,若是附近有這么多野獸,早就被巡城衛(wèi)士們發(fā)現(xiàn)了,周遭怎么可能會如此安靜。
可這些聲音若不是出自附近,難道是……從遠(yuǎn)處傳來的?
卿云變得更加驚恐,只覺得這一切來得太過邪門。她忍不住用手按住不斷跳動的胸口,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一陣陣聲音依然不斷地冒向耳畔。盡管她努力捂住耳朵不去聽,可似乎并沒有太大的作用。于是,她干脆坐在院中,放開了耳,慢慢聽著這些在其他人看來足以令人心驚膽寒的聲音。
聽了許久,她忽然發(fā)現(xiàn),其實這些野獸與人一樣,父母會輕聲責(zé)備孩子,夫妻之間也會為了一頓早飯吵鬧不停,甚至還有兩只公猿爭奪一只母猿,母猿最終似乎選了那只長相俊俏一些的公猿。
“唉!看來在野獸的世界里,還是要看臉吶。不然,長得丑的連媳婦都娶不到?!鼻湓坪鋈挥X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誰!誰說我長得丑?!”一聲渾厚的聲音傳來,言語中帶著極度的不滿。
卿云一愣,剛剛還帶著一絲笑的臉頓時僵住了?!斑@……猿聽得到我說話?”
“哼!你聲音那么大,當(dāng)然聽得見!別躲躲藏藏了,出來吧。說我長得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漂亮?!惫旁车穆曇粼俅蝹鱽?,這一次,他的話語中還帶著幾分挑釁。
聽到古猿那句來自遠(yuǎn)方的挑釁之后,卿云只感覺一陣涼意襲來,全身開始冒著冷汗。如果說自己忽然聽得到這些奇怪的聲音,另卿云感到不可思議的話,那此刻她的心情要比剛剛詫異百倍。
“古猿大哥,我剛才就是隨后一說,其實你一點也不丑,俊得很……”卿云只覺得自己的聲音飄飄忽忽的,手心都冒出了一層汗。若不是往日自己也見識過一些野獸,還和兇殘的鹿蜀正面打過交道,今天這個場面,她或許真的要被活活給嚇?biāo)馈?p> “什么古猿!我才200歲,正當(dāng)盛年,一點也不老!不過……我發(fā)現(xiàn)你這聲音也挺好聽的,比剛剛那個沒眼光的母猿還要溫柔。你是哪里的猿,要不和我湊一對?”這一次,那古猿的話竟比剛剛溫柔了幾分,甚至帶著一絲…………情意綿綿。
卿云不禁打了個哆嗦,這忽如其來的變化讓她有些哭笑不得。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不再和這古猿攀扯時,忽然感到右手心一陣溫涼。
抬起手,她發(fā)現(xiàn)手心那條黑色的龍紋越發(fā)清晰了。
卿云記得,以前每當(dāng)遇到危險時,這龍紋便會閃現(xiàn)出來,而那時的自己,身體中感覺藏著一股巨大的力量,也多了幾分和野獸親近的能力。
此刻的手心,卿云從未見到龍紋如此清晰過,勝過以往任何時候。除了龍尾的幾處地方隱隱若現(xiàn),整條黑龍的模樣已然十分清楚。
莫非,剛剛遇到的怪事,也和這龍紋有關(guān)?
卿云忽然明白了什么,這才開始回想起來,掌心的東西,有很久都沒有出現(xiàn)過了。若說它會在自己有危險時出現(xiàn),為何前些日子自己生病的時候,沒有出現(xiàn),反而在自己病好之后才出現(xiàn)呢?而且,此刻自己好好地待在院子里,并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卿云一時心思云游,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被幾聲微弱的叫聲帶回神來?!拔?,你還在嗎?你快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