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趁著天色還未徹底暗下來,迅速朝著大塢城內跑去。
回去的時候比來時速度要快上很多,幾人僅僅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回到大塢城集市,不過此時暗潮已經(jīng)鋪天蓋地而來。
路過打鐵鋪的時候,看見打鐵的師傅都已經(jīng)收工了。
他正端坐在一個小木墩上,上身肌肉高高拱起,皮膚黝黑如炭,在夜色中幾乎就是個隱形人。
看到布崇一幾人走了過來,他才長身而起,從地上抄起一柄鐵刀,往身前案臺上重重一拍。
砰!
刀身與案臺碰撞出一聲巨響,打鐵師傅走到布崇一面前,開口道:“小娃娃,要不是等你們來取貨,我早就回家抱老婆去了,他娘的,肚子都餓慌了!”
聲音粗獷低沉,還夾雜著幾分不悅。
布崇一和大虎急忙上去道歉,說好晚上來取刀,結果讓人家等到現(xiàn)在,集市的其他人都早已走空了。
“算了,先試試刀吧!”
打鐵師傅雖長得人高馬大,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但他其實不難說話。像他這樣靠著打鐵為生,做著底層工作的勞動者,都對顧主有著相當?shù)哪托暮妥鹬亍?p> 聞言,布崇一走到石質案臺前。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靠著打鐵爐中還未燃燼的碳火,看見一柄長刀靜靜躺在案臺上方。
刀身斑駁,閃爍著淡淡光澤。背部寬厚,刀鋒平窄,看起來有點像一把加長的菜刀。
從外表看上去并不美觀,不過也可以理解,半天功夫淬煉打造,只花費了兩顆妖丹,打鐵師傅也只是沒有修煉過的最底層的鐵匠。
布崇一隨手將刀柄握住,入手的瞬間,感覺有些沉重,刀很長,提在手中都有半截刀身拖在地上。
他試著揮舞了幾下,手感還挺不錯的。與那動不動就有可能破碎的石杵相比,這闊背刀無疑更適合用來戰(zhàn)斗。
而他一直都喜歡刀槍棍棒這些大開大合的武器,或許也與他開朗直爽的性子有關。與槍棒相比,刀這種武器不需要什么底子,即便不會刀法,只要你能夠舉起來劈砍,就能發(fā)揮出一定的殺傷力。
長刀在布崇一手中被舞作一團旋風,他曾跟隨阿爸學習過一些這方面的東西,如今靠一身恐怖蠻力施展出來,如果不在意觀賞性的話,還是看起來蠻威風的。
呯!
布崇一陡然揮刀斬向案臺,鐵質的刀鋒與石質的案臺一接觸,點點火光就跳躍出來,接口處有石屑外射。整個案臺在一股巨力下被震出一道裂縫,裂縫往下蔓延,直至到達地面。
好端端的案臺被劈成了兩半,不,是被震的。
一旁站著的打鐵師傅也是目露驚奇,一只手抹過臉上的胡茬,笑著開口贊道:“小娃娃力氣不錯,只是刀法上有些生疏,日后多加磨煉,定能成為一名出色的獵巫?!?p> 入氏禮要明日才舉行,眼前這小家伙能不能覺醒神脈都還難說,不過打鐵師傅這話說出來也是一種祝福的吉言。只可惜啊,好不容易搬運過來的案臺就被這小子給劈了,看來明日又得費一番功夫再抗座石臺過來。
對于這番贊揚,布崇一也不置可否,微笑回了一禮,這打鐵漢的直爽性格他倒頗為喜歡的。轉身望向一旁的大虎,開口道:“大虎,你也去試試你的新錘子啊!”
打鐵爐旁,一對新打造的鐵錘靠在一起,大虎走過去把它們伶起,在原地舞了一套錘法。
呼嘯間,他的周身鼓蕩起一陣狂風,鳳勢卷起地面的塵埃和落葉,圍繞著他極速旋轉。
忽的一刻,伴隨著一聲沉喝,他猛地將一對鐵錘齊齊砸落地面。
就在鐵錘與地面接觸的瞬間,大虎又巧妙的卸下力道,雙錘落地時,飛舞在空中的塵埃與落葉也一同落地,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絲力道擴散。
布崇一,大龍和還未離開的打鐵師傅都是一臉目瞪口呆。
特別是大龍,更是驚得合不攏嘴,乖乖,這大虎竟然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主,他與大虎可以說是從小一起穿開襠褲的。沒想到平日里憨厚老實的大虎竟然也留有一手,若是之前在集市里,大虎手中拿著武器的話,那大漢或許都不是他的對手。好像就他自己沒啥本事,還整天裝出一副囂張紈绔的大哥樣子。
大虎看著震驚的幾人,憨憨笑道:“這套錘法是父親在我出發(fā)來葬陽嶺之前傳授給我的,我現(xiàn)在也只會些皮架子,不懂得怎么運用到實戰(zhàn)?!?p> 幾人聽他說得謙遜,其實他們心里也知道,沒有艱辛的付出和一定的功底,是達不到這般水準的。
“這一代的苗子,都不簡單啊,希望能多一些覺醒血脈者吧!”打鐵漢心里想著,看到布崇一和大虎兩人都對手上的武器很滿意,他才揮手離開。
布崇一三人也各自找了木棍,打著火把回到五兆峰上。
這一天的經(jīng)歷非常豐富,幾人都有些疲憊了,回去后粗略吃了點東西就倒頭睡覺。
布崇一沒有跟阿爸提起今日歷險的事,只是告訴阿爸自己陪同大龍和大虎在大塢城逛了一圈,還買了把趁手的武器回來。
……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石屋的屋檐上還掛著一層白霜,這是葬陽嶺夜晚獨有的冰寒。
咚!
一聲宏大的鐘鳴自族地祖祭壇方向傳來,鐘聲過處,四野震蕩,席卷數(shù)十里山坳。
布崇氏的入氏祭典正式開始了!
五兆峰以及周圍的數(shù)坐偏峰上人影攢動,黎戶也拉著布崇一朝著祖祭壇方向走去。
與他們一起朝著同一方向前行的,還有很多人,老老少少都有,若是從天上俯瞰就會發(fā)現(xiàn),每座山峰都有密密麻麻的身影,如螞蟻搬家一般往祖祭壇匯聚過去。
不多時,布崇泰瀚和布崇岐就帶著大虎、大龍與他們父子匯合,幾人一起低聲交談著什么,跟隨著人群行進。
鐘聲還在不停敲響,聲浪一波接著一波擴散出去。
終于,他們行至祖祭壇下方,周圍嘈雜的聲音也逐漸安靜下去。
……
祖祭壇建在一片四面環(huán)山的谷地,谷地遼闊平整。數(shù)萬族人來到此地都絲毫不顯擁擠。
整個祭壇呈金字塔型,底座四四方方,每一面都有六千層階梯。
六千層階梯一階一階往上延伸,直入蒼穹。
祭壇頂端云霧繚繞,十六根巨大柱子環(huán)繞祭臺,其上雕龍刻鳳,還有各種遠古神禽異獸,象征著離火部的那根柱子此時通體明亮。
祭壇下方地面溝壑縱橫,如果仔細分辨,就能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古巫銘紋,共同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圖案——圖騰盤烏!
最顯眼的是,祖祭壇上方一口三足青銅鼎,鼎身巨大無比,懸于蒼穹之下,又與祭壇保持著一定距離。
巨鼎緩緩轉動,鼎外青黃二氣繚繞,古樸厚重中蕩出一股恒古蒼涼的洪荒氣息,令人頂禮膜拜。
青銅鼎壁上也只刻有一物,那就是長青古樹!
古樹枝葉中似有一條暗紅脈絡,寓意著長青古樹受到巫神神血的灌溉。
而青銅巨鼎之中,傳言有一滴巫神真血,那是氏族成員覺醒神脈的無上至寶。
祭壇上方站有一人,那人微顯老邁,杵著一桿巫術權杖,手中拿著一張泛黃的獸皮紙。
下方的族人看不清那人的身影,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布崇氏的大祭司,是整個離火部唯一一位中級巫王。
在這個巫圣難出的新部落時代,一位巫王,代表的是一個部落的底蘊,和一個部落的命運!
等到鐘鳴百聲后,祭壇上的老人舉起手中的權杖,往地上重重一剁,一股滔天起勢自蒼穹貫落地面。下方的族人也紛紛雙手環(huán)于胸前,低垂著腦袋,這是祭祖的儀式。
入氏禮,開壇!
祭天地!祭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