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芒在為大虎開辟靈魂海的時候把力量耗盡,布崇一的魂念沒有了保護傘,渙散的速度開始加快。
當那縷魂念從大虎額心飛出時,幾乎沒有多少意識了,在空氣中跌跌撞撞,憑借著本能朝著自己的身軀飛回。
魂念重新回到身體時,布崇一才轉(zhuǎn)醒過來,他現(xiàn)在連修煉都還沒有正式開始,這種類似于靈魂出竅的高級玩法,不是他如今玩的起的!
只是一縷魂念的消耗,布崇一就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都是不出一絲力氣,整個人疲憊到了極點。真希望此時有人備上一張床,拿來舒適的枕頭,還有溫暖的棉被,然后自己就鉆進被窩里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覺。
站在旁邊的大龍時刻關(guān)注著布崇一和大虎,此時他看見大虎的眉頭緊皺,眼睛還是閉著的,表情有些痛苦。
“大虎,你醒了?”大龍伸手去撫大虎的額頭。
然而下一刻,大龍的手就被大虎推開,大虎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呻吟,聲音不大,沒有傳開。
推開了大龍的手后,大虎雙手抱緊腦袋,眼睛也在這時睜開了,瞪得大大的,有些嚇人。
他牙關(guān)緊咬著,盡量壓抑著自己的呻吟聲,看樣子他理智還是很清醒的。
從側(cè)面看去,大虎臉頰緊繃,有根根青筋凸起,大龍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急忙轉(zhuǎn)過頭去呼喚布崇一。
“小一,你醒醒,大虎他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問題?”
在大龍的推搡下,布崇一才很不情愿睜開了眼,眼睛周圍有些浮腫,像是沒睡好覺落下的黑眼圈。
“別推了,他沒事,就這點痛很快就好了!”布崇一沒精打采的說道。
他話音剛落,大虎果然停止了呻吟,他喘著粗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伸手抹了一下,眼睛變得明亮了幾分,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發(fā)生了某種變化,像是一下子變得特別清醒,感知力也有明顯的提升。
“小一,成功了嗎?”大虎激動問道。
“應(yīng)該吧!我好困,要休息一會兒?!辈汲缫蛔炖镟f出這句話,身體就向后仰倒下去。
大龍急忙伸出一只手來扶住他,讓他靠在自己腿上。不一會兒,他就聽到布崇一均勻的呼吸聲,睡著了!
大龍一臉茫然的望向大虎,怎么兩人就面對面坐了一會兒,一個就抱著頭呻吟,一個像是抽空了所有的精力。
見到大龍疑惑的目光,大虎也是搖搖頭,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布崇一叫他把心神完全沉寂,他就照做了而已。
只是睡過去了而已,應(yīng)該并無大礙,大虎站起身看向布崇一,后者此時正靠在大龍腿上睡得香甜。他又將目光投向青銅巨鼎。
此時祭臺上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一些是已經(jīng)完成了覺醒儀式后留下來等人的,還有不足二十個孩子,是還沒有進行覺醒的。
“還是要去試試的?!贝蠡⑧溃热恍∫唤o了自己機會,那么不管怎樣都不能浪費了,成功也好,失敗也罷。
一炷香后,剩余的十幾個人都已經(jīng)完成了覺醒儀式,他們中成功覺醒的只有一人。
自此,今年的入氏典禮也就要結(jié)束了,祭臺上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走下階梯,下方的數(shù)萬人也沒有離開,他們在等待著大祭司給今年的入氏禮做個總結(jié),這是基本的流程。
正當大祭司要宣布覺醒儀式結(jié)束,請神鼎歸位時,他看到一個孩子跨步走上能量階梯。
大祭司清楚的記得,這個孩子之前是已經(jīng)完成了覺醒儀式,并且覺醒失敗了的,但他也并沒有阻止那孩子再次走向青銅鼎壁。
大龍也注目凝望著大虎,一刻沒移開視線,他席地坐下,與布崇一背靠背,讓布崇一就這樣倚在自己背上打盹,他則繼續(xù)關(guān)注大虎的動靜。
...
一步步走上透明階梯,大虎心跳也開始加快起來,走到最后一梯時,他抬起的腳頓了片刻,之后還是穩(wěn)穩(wěn)的踏了上去。
望著近在咫尺的鼎壁,還有那鼎壁上像是一株大樹枝丫的暗紅紋路,他沒有再抱多少幻想,當然也不懼挫敗了。
大虎平靜的兩手按在鼎壁上,目光注視著指尖,這感覺與之氣一模一樣,他并沒有察覺到有能量的波動傳來。
可能還是沒用的吧,他也并沒有多少失望,小一畢竟也只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這樣想著,一股溫?zé)釓闹讣鈩澾^,他定睛看去,然后眼中滿是震驚和狂喜,他差點要叫出聲來了。真的有用,真的可以覺醒了!
暗紅色的如枝丫,如經(jīng)脈,如蜘蛛網(wǎng)一般的紋路,緩緩爬向大虎的身軀。
對那一點點的刺痛感,大虎全然不覺,他只是欣喜的望著那些紋路,目光跟隨著它們。
不久后,大虎整個身軀都被這樣的紋路覆蓋,他的額心處一點暗紅的印痕緩緩凝聚,將他身上的紋路收縮回去,然后又舒展開來,如此重復(fù)了兩遍。
二階神脈,天賦覺醒。
雖然覺醒的神脈等階不高,但是大虎很滿意,畢竟是成功覺醒了啊。他以后也能修煉巫術(shù)了,他也可以成為巫了,努力和耐心他從來不曾缺乏,他缺德只是這樣一個機會。他相信,自己以后得成就,絕對不會止步于小巫境。
看著祭臺邊緣注視著這邊的大龍,還有大龍背后那個熟睡的身影,大虎深吸了一口氣,走下透明的階梯。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啊!他的生命,也不再是注定的了!
走下來的大虎朝著站在一旁杵著權(quán)杖的大祭司微笑點頭,然后繼續(xù)走向祭臺邊緣,他背起熟睡的布崇一,與大龍一起走下六千層階梯。
看著那漸漸消失的背影,大祭司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覺醒儀式結(jié)束了,入氏典禮也結(jié)束了,祭臺上的孩子們和女巫們都下去了,寬敞的祭臺上就只剩下大祭司一人。
老人將手中的權(quán)杖舉起,對著天空,皺巴巴的暗紫色嘴唇緩緩開合,天地間傳來呢喃之聲,谷地的中的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
天上劃過一道青芒,伴隨著一聲高亢震耳似龍非龍的叫聲。
青銅巨鼎的頂蓋自高空斜斜砸落,而后精準扣在鼎上。鼎身急劇晃動了幾下,連帶著下方的百丈祭壇都微微震動。
鼎壁的暗紅紋路開始緩緩沒入鼎身,一股沖天的血煞和壓迫感浮現(xiàn)了一瞬,然后又寂滅無形,除了祭臺上的大祭司能夠感受到,其他人都沒有察覺。
一條頭生雙角,身上鱗片泛著凌冽烏芒的大蛇從巨鼎一足滑落。它完全是由能量凝聚而成,但看起來卻像是有實體的生靈。
大蛇在祭臺地面盤旋一圈,然后消失不見,地面上的銘紋條路重新亮起光澤。
青銅巨鼎離開了地面,朝著天空緩緩升起,直到與云層齊平。他就漂浮在祖祭壇的上方,蒼穹的下方,就像它最開始的時候一樣。青黃二氣圍繞著它緩緩旋轉(zhuǎn),它自己也在旋轉(zhuǎn),等到它再一次落下的時候,就將是下一次的入氏覺醒了,它又將決定下一批孩子的命運。
空蕩蕩的祭臺上,地面有烏光流動,大祭司現(xiàn)在祭臺中央,做著這次入氏禮的總結(jié),這些流程其實并不重要,只是歷來如此而已。
另一邊,大虎背著布崇一走下了六千層階梯,腿肚子還有些發(fā)脹,他用用手揉著小腿緊繃的肌肉。
而大龍則從他走到祭臺邊緣那一刻起,就不停的追問大虎,布崇一到底是怎么讓他這個不能覺醒的人突然就能夠覺醒了,而且還是那種罕見的天賦覺醒。他明明知道大虎回答不上來,可是在極度的好奇心下,他還是一直問個不停,有幾次,他都想把熟睡的布崇一給弄醒,不過最后他還是忍住沒有這樣做。
一路上,大虎背著布崇一一言不發(fā)的走著,但臉上卻始終掛著笑容,笑的很憨厚,很知足。
大龍邁著他獨有的自認為很瀟灑的步伐,其實就是囂張的大步。他腦袋高高揚起,一頭赤紅的頭發(fā)隨風(fēng)飄揚,兩只手甩出夸張的弧度。一路走,還一路跟其他人介紹大虎背上的布崇一。
看著大人們小孩們羨慕的目光,聽著無數(shù)人議論神脈覺醒時發(fā)生的事情,大龍越發(fā)趾高氣揚,就像覺醒了頂級神脈的那個天才是他而不是正在打盹的布崇一。
穿過擁擠的人群,大龍和大虎看到了他們的父親,還有布崇一的阿爸。大龍正喜滋滋的要過去跟大人吹噓自己三兄弟的壯舉,卻被身后的大虎拉住了衣角。
大龍頓下腳步,這是他也發(fā)現(xiàn)前方的氣氛有些不對了,他的父親布崇岐和大虎的父親布崇泰瀚站在布崇一的阿爸身后。
那個叫做布崇黎戶的男人,身板挺得筆直,身上散發(fā)出一股凌厲的起勢。那股起勢,他也曾在布崇一身上無意間感受過,但此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黎戶正用一對森寒的目光望著他對面的人,雙手緊握成拳,身上氣息如刀鋒。周圍湊熱鬧的人不少,但多數(shù)人都不敢靠近這邊來。
在黎戶的對面,站著三個人,應(yīng)該是父子三人。為首一人身形健壯挺拔,與黎戶比起來好似一般強壯,身著黑色獸皮衣,臉上胡子蓄得老長,鼻子高挺,半邊臉頰上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疤。
最令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對深陷的眼眶,眼眶周圍一圈碳黑,一只眼睛散發(fā)著狠毒的毫光,仿佛被他盯上的人都會被凍結(jié)成冰雕。他的另一只眼睛沒有眼珠,是一片深洞洞的漆黑,看著那里就猶如跌進了萬丈深淵。
那人也靜靜站著,此刻沒有說話,或是他們之前就說過話了,并且說完了。
他身后站著兩男個孩子,大的那個有十二三歲,穿著一身赤紅凱衣,像是甲胄一般,陽潮照在他身上反射出刺眼紅光,讓他看起來猶如少年神祗,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又略帶殘忍的弧度,與他一身剛毅如松的氣質(zhì)不符,這種反差帶來的沖突感讓人很不適。
小的那個孩子只有六歲大,應(yīng)該也是剛參加入氏禮的,他的臉龐還很稚嫩,他迷茫的望著哥哥和父親,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還有對面那個高大的漢子,看起來很可怕。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惹到了自己的父親,但他相信那人肯定要倒霉了。
大龍在大虎的授意下,慢慢走到黎戶的身邊,仰頭問道:“黎戶叔叔,他是誰???”他看向?qū)γ婺莻€人,心里有些發(fā)毛,囂張如他此時都不敢去挑逗那個看起來就很可怕的家伙。
“一位故人!”黎戶語氣淡淡道,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對面的人,寒芒攝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