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冷戰(zhàn)無聲

　　學(xué)校里的生活忙碌而充實。

　　每一天，都刷新了顧念奚對周遭世界的更多認識。比如同學(xué)們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比起你們農(nóng)村來，小城的夜晚比白天還要精彩?！薄芭叮渴菃?？”顧念奚平淡反問。

　　然而一個月快過完了，顧念奚依然課余時間安排的單調(diào)而無味。同學(xué)之間玩歸玩，鬧歸鬧，卻僅限于課堂內(nèi)外的交談，放學(xué)指令一響，還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城里的男生女生不僅吃穿花樣翻新，玩兒起來的方式更是新潮。她顧念奚目前還夠不著也不太想要沾到那個邊兒，依她的條件，能步行走的路堅決不會花1元錢坐公交，更別提動輒打車夜游或者AA制燒錢群嗨了。

　　今天下課早，同學(xué)們早在最后一節(jié)課就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的各項節(jié)目，顧念奚習(xí)慣性地看著大家三三兩兩拉著挽著出了門，默默收拾完自己的書本，關(guān)上了教室的燈。

　　離學(xué)校不遠處，是她和施顏一起租住的小屋。一間五六個平米的小房子，小到只能容下一張床，還有靠著窗戶放下一張小巧的桌子。

　　今天施言要外出學(xué)習(xí)，所以只剩她一個人。夏季悶熱不通風(fēng)，她把門開到一半，簡單擦了一下桌子，鋪開信紙，開始給沈蕭然寫信—---

　　蕭然：

　　我在這里一切都好，勿念！

　　你送我的項鏈我當然會一直帶在身上，你跟娘親吵架的事情，也并沒有怪你，我知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立場。

　　蕭然，你問我們之間是否真的有緣？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你，某一個時刻，我忽然看不清未來的一切，特別是關(guān)于你我。橫在你我之間的，到底是距離上的分割？還是本質(zhì)上的？我不知道。也許，我們都該冷靜一段，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考慮。

　　高考在即，好好努力吧！暫且忘掉一切的亂七八糟的事情，想想三年來的你的所有努力，你就會懂之前一切不開心的事都可以放在一邊，只有好好學(xué)習(xí)才是真的。加油，別忘了你背后是你所有的家人，是你的夢想！期待你的好成績！

　　好朋友：顧念奚

　　**01年6月

　　折疊好信紙，選了一個有風(fēng)的下午，慢慢踱著步子走到了郵筒旁。然后在輾轉(zhuǎn)三個月后，陸續(xù)收到沈蕭然的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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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念：

　　這是這三個月來，我寫給你的唯一的東西，很少。

　　這段時間讓我又深刻知道，我還有個你。當我獨步行走時，我可以想著你。讓我獨自仰頭，我想到了你。不想說話的時候我又想起了你。在花園中行走時想同行的人就是你。

　　是的，你不在身邊的時候，一切都是你。

　　來到這所陌生的學(xué)校復(fù)讀，隨處陌生的面孔進入我的眼簾，極力想尋找一個熟悉的人，可很不容易。我還真是舉目無親。走去宿舍的路上一片白色，偶爾有一團落日也是陰著臉，把我拉得很長很長。像似長長的想念，又像漫漫的路。

　　想你，極力的想你，真想狠狠的抓住你，把手指鉗在你的每一根骨頭上。我很想很想帶走你，永遠讓你跟著我。想你，激烈的想你，哪怕是一捆濕柴，我心中的那團熱，也能讓它生煙冒火。

　　你肯定以為我瘋了，不。我告訴你，我沒有瘋，而是狂了。真的跟你分開，我才明白，是愛情讓我狂了，愛你讓我狂了，我丟掉了靦腆。愛你，現(xiàn)在我可以扔去廉恥。

　　蕭然

　　**01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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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瘋狂的念頭也可以被接力，那么顧念奚跟沈蕭然兩個人的思想加起來應(yīng)該可以接龍繞到加勒比海，雖然她也不知道距離加勒比到底有多遠。盡管客觀的現(xiàn)實，讓兩人都不得不無比的冷靜，內(nèi)心的炙熱仍然可以灼傷自己。

　　愛情的正面是海水，那么另一面一定是火焰。

　　知道了這個定律，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分開之后每一次熱烈思念的火，都在相聚的一時半刻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靜沉淀中，然后被熄滅了。

　　似乎在靜靜地等待，等待著由誰來撕開這中間的隔膜，終究釋放這冰與火的魔力。

　　像第一次見面一樣，顧念奚約了沈蕭然，挺正式的那種。

　　---蕭然，下周如果休息回家，來我家找我一趟，我們談一談。我們確實需要面對面的好好談?wù)劇?p>　　命運不可能給同一個人兩次翻牌的機會。沈蕭然第一次的高考失利，跟她顧念奚有脫不了的天大干系，那么第二次呢？她還要把另一個人的未來毀在自己手里嗎？幾天幾夜她都在醞釀該怎樣面對他，該怎么讓兩個人保持更冷靜，更恰當?shù)木嚯x。

　　沒想到沈蕭然這次卻爽約了，干脆利落地拒絕了她的會談，直接就連見面的機會都沒給她留。

　　，仍然用一封長長的信做了回復(fù)。

　　念念：

　　你好嗎？

　　早晨起來，覺得神志不清。坐在這兒，總想趴一下，于是我就任由思想的滋長。

　　想你，立刻就覺得神清氣爽，精神朗朗。不知現(xiàn)在的你還好嗎？手背上次磨出繭子和傷口，別讓水泡。叮囑你的是天真的冷啦，別讓寒氣侵襲你。早晨多穿幾件貼身的衣服。尤其是你開學(xué)以后，記住，千萬別忘了。

　　現(xiàn)在，此時此刻是6：40，也許你正酣睡，我還是盼望你能感應(yīng)到我的筆，跟著心在動，在給你寫信。其實的其實我也不希望打擾你，你累了，困了，我也不好受。

　　說句真心話，你也應(yīng)該知道那天晚上我是不會去見你的，因為我想及時的躲避開你那個所謂的分手的理由。并且也想讓你的思想繞過他而前行。雖然我還不知道你可怕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我真的真的不想只因為一個小小的理由，就影響兩個人的六十年的光景。更不想讓兩顆心都背一個沉沉的包袱在心上。我不想知道那是什么，我更不會刻意的去猜，那里面有多少多少隱私。我只知道今生我是鐵了心的愛你，現(xiàn)在，以后，任何理由，任何事情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現(xiàn)在的我，正沉下心去修筑我們愛情大廈的每一層，別讓我前功盡棄，好嗎？就讓我們在六十年后知道，不，應(yīng)該是六十年后我們再共同分享那個理由吧。

　　你知道嗎？突然來到這里，每一個地方都布滿你的影像，揮之不去，招之即來。你看，現(xiàn)在地上正有著你的影子。我不想你和我分開，我也不想和你分開，這是我的自白。

　　你不是也總是說著，總是寫著，你是多么多么的想我念我愛我，可你就偏偏不知在哪兒找了個什么理由，想把我們分開。這難道不是在給我潑冷水嗎？

　　好了，就寫到這兒吧，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好嗎？

　　蕭然

　　**01年10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