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風(fēng)從別處吹來

　　**06年2月8日

　　19:15你明天什么時間有空，我們見個面吧@

　　19:15我最近你很忙，工作剛剛轉(zhuǎn)正，競爭又很激烈。我沒有多余的時間，現(xiàn)在很多稿子都是晚上加班趕。

　　19:19明白了@

　　**06年2月10日

　　23:05好累，卻睡不著，收到我的信息了嗎，還是電話又傻瓜了？如果能看到我的信息，請回答我下面這個問題：假如我說，無論等到什么時候我都愿意等你，你會說什么？

　　23:07會，但是我必須要有個工作@

　　23:11好吧，我愛你。但愿、也許我們還有緣分，再遇到。照顧自己，再見。

　　23:28你等一下，我給你打個電話@。

　　23:30謝謝，不需要了。

　　“無論何時，我會等你?！边@句話，顧念奚絕不是第一次對沈蕭然蕭然說。可她就是不明白，作為一個女生，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對心愛的人說這些話時，他在想什么？她的沈蕭然到底在想什么？

　　難道范文不應(yīng)該是：我一定會娶你的！我一定會跟你在一起！相信我，我們會永遠(yuǎn)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以此類推，幾乎答案都是標(biāo)準(zhǔn)的呀！

　　難道童話里公主王子的結(jié)局全都沒有任何科學(xué)根據(jù)的嗎？為什么，為什么每次他都用了那么貼切又巧妙的話語來做答案？？？簡潔明了?！皶?！但我必須要有個工作。”

　　會，你會什么呢？！

　　這個簡直就想讓人忍不住罵出口的答案，到底打哪兒來？算是什么鬼邏輯？

　　我該慢慢等著，等著我們的每一次爭吵或者每一次敷衍，都悄悄地打了個結(jié)。等一根繩子已掛滿繩結(jié)，誰還有全部化解的決心呢？

　　**06年2月14日

　　19:04今天為什么語氣忽然又這么好，奇怪，你變了，還是你沈蕭然嗎？

　　19:27當(dāng)然還是我，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關(guān)心的人呀，你才發(fā)現(xiàn)嗎？以前是我不會表達(dá)，緊張的@

　　19:30是嗎？你這玩笑開的，相當(dāng)好笑哦！

　　**06年2月18日

　　08:10昨晚反復(fù)我夢到你，還有你的太太和一個漂亮的女兒，扎著高高的辮子?？雌饋砟銈兒苄腋?，而且會永遠(yuǎn)幸福。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06年3月5日

　　23:46宿舍里太安靜了，沒有一點(diǎn)聲音，所以睡不著。不爭氣的我又來了，好想你在身邊，哪怕只是看看我。該不該想你呢？愿你千萬不要收到這條信息。

　　23:50我想說你的短信我收到了。我給你打個電話吧@

　　23:51不，求你，別打來。我沒事了，你睡吧，剛才是我糊里糊涂說錯話了，不應(yīng)該打擾你。

　　23:56你到底想怎么樣？我不想讓你聽到我沒出息的聲音，對不起。沒事兒，估計是被感動的吧，難得你能收到我的信息，而且是我不愿意讓你看到的這一條。

　　人情冷暖。工作的宿舍并不總會像學(xué)校宿舍那么溫暖熱鬧。更多的時候，大家各忙各的，甚至生物鐘都不盡相同。

　　黑漆漆的夜，因?yàn)楣聠渭映侄忧謇洹?p>　　比如，你想半夜找點(diǎn)水喝，更大程度上卻會因?yàn)榕潞诙芙^了自己。唯一光源也許就是枕邊手機(jī)的微光。

　　顧念奚數(shù)了數(shù)通話記錄里的未接來電，沈蕭然，12次未接電話。她沒想到自己那條卑微的信息真的可以發(fā)送成功，經(jīng)過這么多天好多次的信息都杳無音信，也許該計算一下命中率到底有多少，大約0.95%?？粗黄疗恋募t色未接號碼，她思路混沌，理不清心里的感覺。明明自己拒接了別人，自己反倒為什么委屈？就算心里是想聽他說句安慰的話，也真的好難。難道這些就是傳說當(dāng)中那種“若即若離”的關(guān)系嗎？

　　她好想在電話中一股腦地問問他，這些天他們之間這樣的關(guān)系算什么？難道自己只是他陪著一起玩兒曖昧的女生嗎？可是，她忍住了。因?yàn)樵僖膊幌胨氖裁匆姽淼摹罢芾泶疝q”----不要問我那么多為什么，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像白色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掉色一樣。

　　昏沉沉又是幾點(diǎn)睡著的，忘記了。種種的疑問理不清楚，她的失眠越來越嚴(yán)重。

　　既不想讓他聽到自己哭的聲音，可是卻又懦弱地好想好想聽聽他說話，好想好想他可以陪在身邊。她知道自己進(jìn)入了幻想模式，她知道這又是奢望。是她一直奢望他會愛她---她好希望他能像她顧念奚一樣的愛著呀！如果，他也有愛的話……

　　可是，這不可能，也解釋不通。真正愛一個人又怎么會忍得住呢？怎么能忍受得了不見她，不告訴她，不在乎她的想法呢？這么多天沒有聯(lián)系，他冷冷的信息和電話似乎只是僅僅在盡著某種本分。這種選擇性的折磨只屬于她顧念奚自己，她只能每次讓自己哭完了，慢慢的把疑問和欲望都打包封存起來，卻得不到應(yīng)有的釋放。

　　而他呢？顧念奚應(yīng)該尊重他做自己永遠(yuǎn)不掉色的白，她不允許也不忍心自己去污染那抹白色。讓TA永遠(yuǎn)單純明快，不要使其陷于“生存還是滅亡”or“愛與不愛”的糾纏和絕望里。

　　可是，蕭然啊，你有一點(diǎn)心疼的感覺嗎？在電話找不到我的時候，你有過和我一樣的心疼嗎？我明知道自己在一段沒有結(jié)果的影片中獨(dú)自念著對白，每次聽著你不肯定的回答，我的心都好痛，心好痛。我常常被困在兩個問題反復(fù)的矛盾中：到底是讓你做自己，擁有你想要的幸福重要？還是要你做我愛的那個人，永遠(yuǎn)愛我更重要？

　　我希望你是幸福的，所以我要你是你自己，永遠(yuǎn)可以做你自己。哪怕我也因此痛著做我自己，你明白嗎？

　　蕭然，我的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了，可是卻在回想著，你電話里一邊笨拙地縫褲邊，一邊又歪著用耳朵夾著手機(jī)給我打電話的樣子，甚至描繪著你說到某句話時會怎樣的表情。

　　痛苦源于你，快樂也源于你。

　　我知道這種一味的執(zhí)迷不悟，不會有任何結(jié)果，可是只想可以多愛你一天多擁有你一點(diǎn)，這樣的念頭過分嗎？聽你在電話里跟我開玩笑的口吻關(guān)心著我，我已經(jīng)很滿足。還有哦，我一直跟自己說不去打擾你，可總是很難做到。也許是我愛你并不夠多，不夠高級，否則就不會去打擾你平靜的生活，不會給你壓力逼迫你去同樣的愛我。

　　本來就應(yīng)該把這份感覺，連同畢業(yè)留言板一起珍藏，然后默默地祝你幸福。那該多好呀！

　　然后許多年后翻開它，夾帶著淡淡的潮濕，有點(diǎn)發(fā)黃的記憶，泛著甜蜜的淚水，還有不太清晰的字跡……

　　蕭然，你會幸福嗎？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黑暗中，顧念奚在手機(jī)上把所有想說的話，通過按鍵全部輸入一遍，屏幕溢滿，又全部刪除。

　　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始終還是要爛在心里。

　　**06年3月20日

　　20:20蕭然，這會兒正在做什么?今天見到你很好，一如既往的好，我真的很開心，也算是圓了一樁心愿。這樣挺好的。

　　20:30不再有多余的牽掛，看到你挺好，知道你過得好就夠了。很感謝你一路上對我的照顧。你比以前更細(xì)心了有很大進(jìn)步。希望你越來越好！

　　**06年3月21日

　　20:30不知道我發(fā)的信息你會不會收到。謝謝你打電話給我，開導(dǎo)我，陪我聊了那么久。

　　**06年3月24日

　　20:30蕭然，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在愛的世界里原來不止你和我，還會有風(fēng)從別處吹來。這場柏拉圖式神交般的感情，讓人疲倦。我猜想，疲倦的不止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