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混不吝的小惡霸,能怎么樣?”時懿笑著,笑著,眼睛紅了。
“南絳??低跏雷游遵R衾,會帶著南絳皇帝的求婚圣旨和聘禮來。人馬已經(jīng)在路上了?!睍r將軍閉上了眼,心口發(fā)疼,他就這么一個女兒??!
“爹,那我還能鬧嗎?我翻了這將軍府的天,打到巫馬衾再也不敢說娶我,我還可以去太后面前鬧的,太后疼我!我鬧的人盡皆知,鐵定是嫁不過去的,我......”
“時懿,別胡鬧!”
“我這么多年都這個性子,我鬧鬧怎么了?”時懿眼睛紅的像個兔子,張牙舞爪的,最先嚇住的,卻是自己。
怎么能不難過呢?
風急了,吹的她喉嚨哽咽。
“時懿,你是我時深清的女兒,太后的侄女,東御陛下的妹妹。曾經(jīng)親封的永懿公主。你是這東御能夠代表皇室聯(lián)姻的唯一的一個女孩兒?!?p> 當今東御帝膝下無公主,所以這個和皇室沾親帶故、又受極了太后寵愛的時懿,便顯得極為特別。
聯(lián)姻,更多的,是聯(lián)你背后的勢力。那巫馬世子并不需要時懿賢良淑德,或者美若天仙。他要的,只是一個能夠鞏固兩國的武器。
當初秋禾沒了之后,時懿就不吃不喝不講話,他當初害怕這孩子一個人會生出什么病來,就將女兒帶到好友哪里,有意無意的讓兩個孩子一起玩耍。
后來時懿越發(fā)的好了,好到了耀眼的程度,時深清也曾經(jīng)沾沾自喜,這可是他的親閨女啊。
后來一封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便要封她為公主。
他那時候才清醒過來。
女兒已經(jīng)太過耀眼了甚至遠超常人。時深清立馬讓時懿拒絕了冊封。并在以后,刻意培養(yǎng)了一個胡作非為的女兒。
時將軍終是搖搖頭,“蕓歡是個好孩子。但是終究,不是一個好歸宿。你斷了這條心了吧?!比羰顷懯|歡有一個好的身體,他也不至于讓女兒放棄。
陸蕓歡的身子越來越差,他能不能熬過這半年都難說,縱然他不期望女兒外嫁,但是他也不能把女兒托付給一個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
這是他這個父親的一片苦心。
這些時懿都懂。
她是多么聰慧的一個人,六歲便能在太后生辰宴上力戰(zhàn)當時的文狀元秦燕楚的“輔國論”,以一個“雞毛勝厚祿”故事,徹底顛覆了秦燕楚的治國之論。
時懿自那以后,天才之名鵲起。
“爹,我不會和蕓歡分開的。”時懿吸了吸鼻子,梗著脖子,血管在月色下清晰可見。
“你知不道你在胡說些什么?”
“我說,我不會嫁到南絳去!”時懿聲音不大,卻透出了一股堅定。
“你不和蕓歡分開?你一個女孩子,你能照顧他一輩子?他能最基本的安全都沒有辦法給你!”時將軍酒喝的有些多,此刻聽女兒這般執(zhí)著,也惱了。
“天下良人何其多!你焉知那巫馬世子便不是你的歸宿?南絳??低跄耸悄辖{陛下的親弟弟!南絳富庶繁榮乃是四國之最!世子衾三歲吟詩,四歲學武!風度翩翩,才情甚廣!家世、樣貌!哪一點比不上陸蕓歡?!”
“當初是你招搖過市!接了那文狀元的比試,如今的求親圣旨,那是南絳陛下親自向我們陛下求的!天子之言,豈容你拒絕!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時深清似是怒了,赤紅著臉,眼里是時懿看不清明的怒火。
“爹,六歲時,你告訴我,我這一生,必然是擁有無限的自由和風光,何必要那所謂的公主封號。時懿時懿,你就是期盼我嘉言懿行,一生美好。我六歲若接了那封號,你焉知我難一生自由?下月我拒婚,你焉知我難覓佳人!”
若是平時,時懿定然是油嘴滑舌將此事揭過,就如同她與皇后的明里暗里,低個頭、服個軟、賣個乖就過去了。
但婚姻大事,時懿只愿將這四個字和那疾病纏身卻溫柔至極的男人聯(lián)系在一起。
她吼出那些話,便后悔了,如此真正的針鋒相對,他們父女是第一次。
時懿看著自己的父親,在這婆娑的月色之下,陰影燭光之間,黯然的像個孤獨無措的孩子。她終是閉了嘴,卻也不愿意認錯。
時懿跑了出去。
“大小姐!”劉伯在外候著,卻是將這父女之間的爭鋒相對聽的清楚。
“劉伯。”時懿吸了吸鼻子,還是禮貌的停下了腳步。
“大小姐,將軍只您一個閨女,生怕捧在手中怕化了。平日里對您沒什么軟話,但這世上,他是最疼您的人了。您應該相信將軍,他的選擇是對您最好的?!?p> “謝謝劉伯?!?p> 時懿沒表態(tài)。她終究是對父親讓她遠嫁懷了怨恨。
“她去哪了?”第二天一早,時深清派人去喊時懿吃早膳,卻發(fā)現(xiàn)時懿房間里沒有人。
“回將軍,大小姐一早去了衡府,去找二七小姐去了?!眲⒉黠@看到時深清輕嘆,顯然是拿這個女兒沒有辦法。
“將軍您一心為了小姐,為何不明說?如此父女間生了嫌隙,于您于小姐,都不好啊?!?p> “她不必知道。時懿做只自由的鳥就好了?!睍r深清放下碗筷,一個人的飯桌總是少了些什么。
時懿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就直奔了衡府。
“時懿,時懿!你怎么來的如此早!”衡二七看見時懿,很是開心。連日的不悅,都消散了。
“怎么了,你嫌我?那我走好了?!?p> 衡二七趕緊拉住時懿,“好時懿,你快告訴我吧。皇后有沒有為難你?”衡二七覺得,她雖然是個只知道吃吃喝喝看美男的富家美小姐,但是她也是一個敢作敢當?shù)母患颐佬〗惆。?p> 要是皇后為難時懿,她就……她就請時懿在醉夢遺風吃一個月的大餐來彌補時懿受傷的小心靈!
時懿故作高深莫測:“怎么滴?皇后為難我你還想為我出頭??!”
衡二七縮了縮脖子,語氣軟軟的,“我請你飯成嗎?不然我?guī)闳レV月樓看那兒的頭牌?”
時懿翻了個白眼,“可別了,你忘記你爹怎么打你的了?”
呵!一個大好的官家小姐,趴到人霽月樓看美男,能不被拎回去打一頓嗎?
“那你倒是告訴我,皇后有沒有為難你???”衡二七心里有氣還委屈,但是想到時懿被欺負,頓時更委屈了。
“沒事,皇后我嫂嫂,她怎么會為難我呢!”
?“你別誆我,我爹說了,其實你并不受皇后喜愛。”衡二七似是有些生氣,氣哼哼的說著。
“你爹怎么跟你說這個?”
“還不是怕我跟你胡鬧過頭了唄,我爹說總有一天你會闖禍闖的大將軍和太后都兜不??!”衡七二是個單純至極的,誆一句就出來了。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的衡二七立馬驚恐的捂住嘴巴,從指縫里吐出幾個字:“時懿,我爹不是……不是我爹……呸!他是我爹,只是他不是故意……”衡二七快哭了。